我的这句话说完之后,顾旸退到身后的椅子上,眸子阴沉。
我在想他一定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答应我吧。
气氛变得有些不明所以。
我起身,想给他倒杯水。
我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就势拉住我的手腕。
因为他的拉力,我整个人跌进他的怀里。
“走到头了,这几个字也是你能说的?”他的手掌箍在我的下巴上,一字一句地说着。
“我告诉你,苏一,走不走到头永远都是我说了算的。”
顾旸又拉过我的手,指着戴在我手上的戒指:“从它在你手上的那一刻起,你就只属于我。”
我想拔了那枚戒指,还给他。
他的唇已经袭在我的耳边,话说的又狠又撩:“你敢拔,试试。”
“可是,顾旸……”我不明自己掉了泪,顾旸的手掌烙在了我脸上,很烫。
他把我抱得更紧了,让我的脸埋进他的怀里:“没有可是,你还和我在一起,有我一切会好起来的。”
心,像是被撕扯成两半,一个声音在说,和他在一起吧,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另一个声音,却又说,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你还是人吗,想想苏辰和你的妈妈,再想想他的妈妈和顾容……
泪水,无声无息的奔涌着。
顾旸将我的脸抬起,顺着泪水往下亲。
“不……顾旸……我想我还是……不能和你在一起……”
我的话哽咽而出,断断续续的,当说到不能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心像是被什么抽了一下。
顾旸搂着我的力气,更大了。
他似乎想让我镶进他的身体里。
他将我顺势横抱而起,放进那张很多棉被的床里,肌肤相亲……
最后,我在他的拥抱中入眠。
再醒来,他已经走了。
我的床头有他留下的几封合同。
一封是无限期与我的婚姻中止合同。
主要内容:一、他与我婚姻关系名义上解除,之后生活互不干涉。
二、他将之前用我的名义买下的房产、车子、名画、收藏、珠宝一律转赠于我。
三、如果我能保证像当初那样按他的要求去上课,晚上按时回家,不和别的男人有纠缠,我的附卡他不收回,他仍会给我每月八万。
四、我必须让唐作为我的生活管家,与我朝夕相伴。
剩下的合同都是,房、车、等的过户合同。
对于这些,我给顾旸打了电话。
首先,我不想收他的八万,不为别的,因为我现在已经太清楚了,拿人钱财受人制衡,金钱永远都是人无形的脊梁,我往后的生活不想再受谁以柄了。
其次,我根本不需要唐对我有所照顾。
顾旸给我的回复是,别的什么都可以答应我,但是,唐必须跟着我。
我也只好答应,他不过想安插个眼线在我这,我也只好自以为是的假作这是他留给我的最后的甜蜜烦恼了。
我问他,“你就不怕我爱上唐吗?”
他在电话那头留给我无声的笑,“从第一天我们认识起,我就知道你从来都是我的。”
我又再追问他,“那你呢,你是属于谁的?”
这话是即将为人母的我问孩子父亲的。
电话那头静默了许久,我以为电话出了故障,先开了免提,再把手机从耳朵边移下来,敲敲听筒那,接着我听见模糊的声音中有这四个字。
“我……是……你……的。”
“什么?”
“……”
“顾旸,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
电话那头无尽的忙音,直到一切隐匿消遗。
后来的几个月,顾旸这个人真的就从我的世界消失了。
我没再收到他一条关于他的消息,也没有见过他一次。
我现下过着的毫无波澜的生活,都甚至让我怀疑起从前与顾旸那些心惊肉跳的曾经是不是真实的存在过。
不过我渐渐隆起的小腹,告诉我,他是真的。
天天在我面前,忙前顾后的唐,告诉我,他是真的。
说起唐,起先我没发现,在一个阳光甚好的午后。
我想叫他一起出去买点菜。
经过他的房门的时候,我去敲敲他虚掩的门。
可巧看见了他的腿,说是腿,其实是用金属制成的假肢。
我很惊讶,因为我从来都觉得他行动自如,和我们并无二异。
他从房间出来,对我很抱歉:“夫人,是不是我把你吓住了,对不起。”
“哦,不不。”这种情况,我觉得这应该是我的错才是,我有些不知所措,“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接着,唐在这个深秋的午后,告诉我,关于他的故事。
他是在战场上失去双腿的,而后从战场上退役回来,国家为他安上了性能最先进的义肢。
和平却挽回不了他的灵魂,他终日酗酒,却还是噩梦连绵。
他说,自己是个魔鬼,上帝夺走他的双腿是给他的宽恕。
我安慰他,这并不是他的错。
他说,他不能留在那个伤心的国度,好在顾先生的帮助。
我说,和我在一起,实在大材小用。
他说,不,他是个废物。
我对唐,无比的心痛又无比的敬重。
他的话从来不多,却是用他自己给我上了一课,我会更加拼命的珍惜现在的生活。
新的一年第一天,1月1号,是我例行每月产检的日子。
唐开车带我去妇幼医院。
刚进医院大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鸡蛋黄的宽檐帽,红色的斗篷大衣。
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是一眼即见的鲜明。
她也一眼就锁定我,声音吼得跟她整个人一样的鲜明:
“苏一,你这个死女人!”
我避之不及,方圆为什么总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人群的焦点呢。
“方圆好久不见。”
我对她讪讪的笑,就想给我们两加一件隐形衣才好。
方圆看看我,又看看我身边的唐。
唐对她点点头,主动招呼:“你好,我是唐,是顾先生请的为顾太太服务的私人助理。”
说实话,听到唐这么介绍自己,我都愣了一愣,好像生怕他与我有别的什么牵连,还要把顾旸的名号加在前面。
不过也好,省了别的麻烦。
我对方圆松了耸肩,表示一切如你所知。
方圆笑意不明,又将她的手掌放在我的肚子上:“嗨,你好,你在里面有六个月了吧。”
她陪着我验血验尿、做B超、听胎心……等等。
她握着这些化验单,一脸的骄傲:“哇,真棒,亲爱的,你真棒!”
我们从医院出来,打算去对面的餐厅叙叙旧。
我让唐先回去了,唐起先还不能答应“擅自离岗”。
但,方圆信誓旦旦:“我向你们伟大的总统发四,苏一我一定毫发无损的给带回来。”
唐这才离开。
进了餐厅,因为已经是孕中期了,妊娠反应也过了,胃口大增。
点了一桌子大菜,都吃不够,又让服务员给我们再加几盘小菜。
酒足饭饱后,还特满意的打个小嗝。
方圆目瞪口呆:“姐们,你这怕不是怀的是个饭桶吧?”
我抽出桌上的纸巾就丢她:“去,你才饭桶。”
方圆笑了:“不过现在的你别有一番韵致呢。”
这几个月,我过着尼姑的生活,听到还有人夸我美,心里还挺美滋滋的:“说说,怎么有韵致呢,快让我多听听。”
方圆深吸一口气,看起来就像要背长篇稿件似得:“苏一小美女,如今显了怀,身上长了肉,且看她有什么味,她那都是女人味啊。”
方圆这活宝,真是把我逗的笑不停,肚子里的胎儿大概也感受到兴奋,踢的我肚子生疼。
不过这是幸福的疼痛。
我让方圆来摸摸。
她的眼睛就亮了:“苏一,真羡慕你,你不知道好多人现在想生都生不出来呢。”
“哪有什么好多人啊,你要想生赶紧和你家秦昊怀一个。”
“我说的不是我,是顾容。”
“顾容?!”
我抬眼看着方圆,才想起顾容那晚上摔的那一跤。
“顾容怎么了?”
方圆环顾四周,嗓音压的极低:“说来顾容真的很可怜的,她好像是被人强了以后怀了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