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旸朝我们走来,面上露着很从容的笑。
苏越惜喊他,并指着宋柏山:“大长·腿叔叔,这是我的新朋友。”
这熊孩子……
我已经无力回天了,我只想静静……
但,事情的结局出乎我意料,顾旸、宋柏山、我和我儿子我们四人平和的夜游了小半圈长城直到景区关门。
期间只有一个问题比较尖锐:“苏一,从来不知道你还有孩子了,孩子的父亲是怎样的人呢?”
这很显然是宋柏山先生问出来的问题。
当时,我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说出:“孩子的父亲死了。”
“真是遗憾。”
我知道顾旸再混蛋,也不会暴露出自己是孩子父亲这样的事实。
顾旸笑笑:“是啊,所以,本人现在正在追求苏小姐。”
这话说的像一句玩笑话。
我们三人当时也是一笑了之。
但,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我不知道是不是为此,宋柏山来找我麻烦了。
我一来上班,宋柏山就坐在我的办公室里等着我。
“苏小姐,你知道,我喜欢公私分明。”
他一脸冷峻,如果我没猜错,他大概是想让我滚蛋了。
可是,我已经有百分之三十的股权了,我也并没有那么虚。
我一如往常将包放下之后,堂堂正正坐在他对面的位子上。
“是的,宋先生,有话请讲。”
其实,我一度佩服他的中文能力,他来北京也没多久,逐渐一口京片子与我们无异,最牛逼的是,他每次使用成语与俗语也是很恰当的。
宋柏山不说话,将一份报表扔在我的桌面上。
我翻了翻,这是昨晚熬到凌晨做给他的。
“有什么问题吗?”
“苏小姐,你的数据不是我想要的。”
我承认昨日向顾旸偷师了一些,但这完全不影响数据的准确性,甚至会让表格显示的信息体现得更加完善。
也就正因如此,我才赶工到凌晨。
我仔细的又审阅一便我的数据,在确认完全没有问题之后,我想这是宋柏山的故意找茬。
我将表格先搁在一边,给宋柏山倒了一杯茶。
毕竟,人家是老板嘛。
宋柏山并不接受我的茶,而是推开了一点:“苏小姐,我希望你能正视自己的问题,别过于自信了。难道,每个中国人都像苏小姐这么自负吗?”
本来,就不怎么能理解他拿表格开涮,现在倒好,还上升到民族情节,那就更不能忍了。
好好给这位掰扯掰扯吧,我把表格摊开,上好架势:“宋先生,您请,虽然我不是房地产科班出身,但是您需要的数据,我都在这里相应呈现了。并且我更加详尽了其他几项……”
我的话还没说完,宋柏山打断了我:“苏小姐,这不是我要的,难道你不懂吗?”
我不傻,我听得出语气里的怒意。
“那好吧,宋先生,我会在十分钟之内把你想要的表格做出的。”
我特意把‘你想要的’这四个字加强了语气。
他点点头。
但,很显然,区区一张表格并不是问题的关键。
在我亲自将表格送到他的办公室的时候,他给了我一封停职休养的通知书。
说实话,我工作那么久,收到过,聘用书、解聘书等等。
却第一次收到这样意味不明的劳务关系的通知。
但,不管怎么说,反正是让我滚。
滚到什么时候,就看宋先生的心情了。
也不然,还有个人,他的心情也有点用。
在我‘休养’的第二天,就接到了苏正信的电话。
“喂,苏一,你现在在哪?”
苏正信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恶心。
“你猜呢……”
我开着免提他,一边拖着地板,一边若无其事地回着他。
“苏一啊,我刚刚和宋柏山那小子通电话了。”
我也是呵呵了,还宋柏山那小子,他也就过过嘴瘾吧,见人家比耗子见猫还怕的哆嗦:“嗯,说啥了?”
“我和他好好谈了谈,怎么说,你苏一也是从我们正信过去的,更何况,你这种人才怎么能让你停职呢。我和他说了,不要看你的一时,你是给你一片天地就能发挥到最好的合作者。”
我挥动着拖把,故意不那么快作答。
他又问:“你有在听吗?”
“有,所以苏总为什么让我去宋柏山那儿,你的原因又是啥呢?”
“这你还能不懂吗,曲线救国啊,你去宋柏山那里照样是在帮爸爸,照样是在帮正信。”
我的拖把很用力的杵到了小桌子脚,上面的花瓶,“啪嗒”掉了地。
“我说你能别tmd把爸爸这个词挂在嘴边!”
很泼妇、很不顾及形象的将话说了出来,眼泪都晃在眼眶,实在没点办法,我这人对这事超级炸毛。
苏正信也不恼,忙在电话那头:“好好……”
我很清楚,之所以苏正信对我的态度还能如此耐心的原因是:他认为我去宋柏山的公司仅仅是受了宋柏山的邀请,也是他有把握,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这样说有点复杂了,那就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吧:
——第一、本人现仍没放弃正信集团的股份,我不是为了钱,我只是为了让苏正信相信我还是属于正信集团的一份子。
第二、本人目前的情况,已经与顾氏集团达成口头协议,我们先联手把正信和宋柏山搞倒,而后,我们再处理我们之间的矛盾。
这些转变在之前已经说过,因为那本日记,因为我母亲的曾经,也有方圆的原因,种种……导致:
我不可能再帮苏正信赚钱了。
我继续做着我的清扫工作,语气淡定:“宋柏山怎么说的?”
“他说啊,现在他们公司弄一个高层领导体验基层工作的学习计划,如果你可以的话,就明天回去报道。不过,苏一你也别急,你是什么人啊,哪能去楼盘卖楼倒水啊,简直大材小用……”
“我去!你跟他说,我去!”
我的话撩在那儿了,电话也给撩了。
手顺势挥了挥脸上的汗,心想,不就是站在沙盘边上卖楼,这算什么大事。
第二天,我收拾得比任何一个售楼小姑娘还要妥帖。
站在沙盘区,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
而,我迎接的第一个顾客,就是老熟人,有些日子没打交道的叶飞飞。
她是主动找上我的,站在我的面前,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尊贵:“苏小姐,我找你买楼,你能有多少提成?”
“看叶小姐买什么楼吧,住宅千分之三,商铺千分之八,别墅千分之十。我想以叶小姐的身份,应该是来买别墅的吧。”
我将她领到沙盘区一侧,专门看那种动辄个把亿的奢装别墅。
“怎样,叶小姐是准备来几套啊?”
她看着我又想笑又想怒:“苏小姐,不贫嘴了,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
我心想,谁想和你贫了,搞得好像很熟似得。
“陪顾客是本职工作,谈吧。”
我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苏小姐,我们有两年还是三年没见了?”
“三年了吧,怎么了,叶小姐今天专程来找我忆苦思甜的?”
“苏小姐,别说话那么冲,想当初你与顾旸的婚礼还像是昨天发生的事一样。而且那时候的你多傻,就像是顾旸养的一个小宠物,哪像今天这般职业女性,干练。”
别的话我都没听见,只有那句“像顾旸养的小宠物”我是从耳朵听进心里。
我掖了掖裙摆,将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三年了,看来我给叶小姐留下了深刻的映像嘛!”
叶飞飞让我们的工作人员给她到了杯柠檬汁,柠檬汁上了。
她嘬了一口,又问我:“你怎么现在做销售了?工作得怎样呢?如果需要,我可以介绍很多客户资源给你啊?”
她嘴角的笑,那么骄傲。
我想回答她,‘不需要’,也嫌气势弱了。
我还在组织语言,她就向地面铺着的地毯上看了一眼,然后向我挑挑眉毛。
像在提醒着什么,我循着她的目光望去,一小粒花生米躺在毛毯的缝隙中,没有被清理干净。
我知道她想干什么。
有些女人就是这样,想要报复都在表面上,做得拙劣又毫无意义。
她把地上的花生米给我提醒出来是什么意思?她要扮作热心肠的顾客指出我们工作的失误吗?
我现在是这个楼盘的销售,也戴着销售小姐的工号牌。所以她就认为今天来这里,想让我·干啥就干啥?想让我捡起那粒花生米我就得捡起来?
不!完全不可能!
三年多前,我就没有向你叶飞飞低过头,现在的我更不可能!
我掏出对讲机,当着叶飞飞的面,拨到物业部,很理直气壮的对他们说:“你好,我是销售部的苏一,沙盘区七号楼这边,靠近窗户的第四张桌椅旁边的地毯上有垃圾没有清理干净。请速派保洁过来。谢谢。”
我关了对讲机那一刻,对她笑得很职业:“工作而已,各司其职。”
她马上就笑了,似乎想用笑容掩盖住她龌蹉的心机。
拿起柠檬汁问我:“刚刚我们谈到哪了?”
“说到……你问我工作怎样。”我停一停,看着她的脸,“叶小姐,你跟我,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话题要聊的。唯一一个可能就是顾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