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宿?!你以为我们是来度假的吗,如果你累的话,我可以开车的。”
我真不知道顾旸的脑回路。
我的回答明显我很生气。
顾旸将手臂伸长了过来,这一次他选择拍在我的肩膀上了。
我们三年以来的身体接触。
他说:“怎么可能让你
在我们村儿过了十六岁以后还未出嫁的,都被称为“黄花一朵”。
而我二十出头,已经成为我们这个村,人尽皆知的“黄花菜都凉了”。
今日是我二十的生辰,全家晚饭的时候,我爹我娘、我哥我嫂、七大姑八大姨的都凑在一张桌子上,说是为我庆贺庆贺,实则更是要举全家之力告诉我,我得赶紧嫁了……
我爹持着筷子将碗口敲得叮当作响,深深叹上一口气说:“枝枝啊,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为我们考虑下,我昨日耗着猪草都有小鬼在我背后叫我老处女的爹……”
我一听,立马火冒三丈:“哪家的?!看我不揍他!”
我娘见我这阵势,赶忙拉着我:“枝枝,人家小孩子的话没什么假的。你到底怎样才能嫁,难不成你真的喜欢上了王地主家那个……”
我转眼一想,王地主家……哦!那个王成贵啊,我通共就和他说了两句话,已经被半个村的人传着我是在为他守身如玉了。
我大姨在一旁加油添醋道:“枝枝,可这事都是男方来提亲的,不然我早就去帮你到王地主家说了……”
我的暴脾气一时没忍住,说话冲了点:“大姨,你可千万给我留点脸,你不想想每次你给我做的媒,都闹成啥样了!”
我大姨被我说得,当即将碗筷一摔,回自己家去了。
这时我嫂子在一旁得意了,一边摸着她的大肚子,一边嘀咕着:“枝枝,我年岁都比你小几岁,现在娃都要有第二个了。”
我哥随即附议:“是啊,枝枝,你看看这一家老小的,你哥也不容易呢!”
我算是听懂了,开始嫌弃我白吃白喝了……
“好了,爹娘、哥哥嫂子、姑姑、姨娘们,我也觉得自己老大不小的了。”我深吸一口气,这话说出口后停顿了一小会。
这一小会,我看到他们用期盼的眼神盯着我,我口吐若兰的将后面半句说了出来:“我打算去街上卖包子,自己赚钱,后半辈子嫁不出也不愁!”
接着,全家用以看到了一个疯子的眼神将我洗礼了。
我娘半晌,才开了口:“枝枝,其实你实在想嫁给那个成贵,我们还可以想办法的,你不用这么自暴自弃的……”
我……竟无言以对。
第二日清晨卯时,我便一人驮着十斤重的做面点的家伙,哼哧哼哧地来到城门底下,开始我的小生意。
晴空万里,无风无雨。
我的生意那叫一个开门红啊,短短一个时辰,包子馒头抢购一空。
我满心欢喜地打着小算盘时,头顶传来了一个声音:“请问还有肉馅包子卖吗?”
“没了。”我头也不抬地回道。
“那请问,还有豆沙馅的吗?”
“没了。
“那请问,还有白菜馅的吗?”
我说你这人瞎吗,没看到我都打算收摊了吗。我抬起头才看到站在我面前的人果真像是一个瞎子,还好刚刚没把那话说出来。
我的语气变的柔和了许多:“你好,我这儿的包子卖完了,要不你明天再来买吧。”
我细看眼前的这位男子高八尺,身着官服,仪表堂堂、气度不凡,这的的确确是个大帅哥啊。可眼睛是闭着的,长长的睫毛搭在下眼睑上。
忽然他将右手抬起,食指和中指中居然有一短“利箭”!
002
我的妈呀!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一个瞎子就能徒手夹住一著飞来的短箭呢,而且这箭是从哪射来的。
我一手的面粉在我面前的这个男子前挥动着,可他依然紧闭着双眼。
并且还酷酷的说上一句:“别挥了,我看不见但我听的见!”
好吧,城里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崔将军,末将来迟!”
顷刻,七进八出的巷弄里钻出了一堆黑衣男子,他们齐刷刷地单膝向我眼前这位男子跪了下来。
“刘劲,这箭是从南边的两层楼高的房屋上射来的。带人去追。”
崔将军一声令下,打头那个瘦高小哥就带着这戳人又跑了。
我目瞪口呆的表情从始至终没变过,直到这个崔将军转身离开。所以他就是我大京城第一将领(第一男神)——崔锋,崔大大吗……
我的腿已经不听我大脑使唤了,那双腿在崔将军的身后紧紧的跟着。
“你干嘛跟着我?”崔将军停下了脚步。
“我……我看到崔将军应该需要有人陪着一同回家吧……”我弱弱地问着,心里暗暗窃喜,难得能和达官显贵近距离接触,我要好好把握。
“谢谢!我并不需要。”
“那崔将军的府上在哪儿啊?”
“……”
我一脸谄媚:“要不是崔将军今日光顾我的小摊子,我一定会死在那利箭之下的,为了报答将军。明日我做好了包子,一早定送到将军府上。”
“不用了,明日我不会想吃包子。”
我&*%¥……%#白眼翻上天了,崔将军果真耿直!
顾旸的声音就像是一发小小的子弹,射在我的心门。
我也觉得我很厉害,厉害到之后的半小时,我的心跳迟迟不能平静下来。
似乎我的人生就像是一部仓促的电影,而眼前这位程定琛导演已然成为我措手不及的转折点。
我承认,我就是那种心思活络的人,我没有一天心如止水的安于顾旸妈妈给我安排的什么机关单位的工作。
但我又力图想做一个能让顾旸安心的妻子角色。
虽然,我心里藏着对顾旸和他家人的恨意。
但我又爱他到无法自拔。
我想做一个完整的自己,为自己而活。
可是,我又不得不时时刻刻为我的儿子着想。
此时的我就是个矛盾体,要被自己相对立的这些想法给折腾的要爆炸了。
“咔嚓、咔嚓”
我听到快门声,转过脸去,看到程定琛拿着照相机。
他对我笑了,他终于露出了一点正常人类的笑容,其实还是挺可爱的。
他说:“你刚刚的表情挺有戏的,忍不住拍了几张,到时候弄好了给你看看。不过,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啊?”
果然是名导,一眼就看出人的心思了。
我摇摇头。
程定琛说:“那好吧,我们开始试戏吧。”
我问:“现在?”
“怎么?就怕了?”
“不,试吧。”
这是一场女主角落水的戏码。
我没吃过猪蹄,还是见过猪跑的。
我不仅仅要在这个春寒料峭的天气里,跳下冰冷的水中,接着等着女配来“救”我一把。
还要表现出女主痛苦又绝望一面。
当我平生第一次吊着威亚,站在数十米的高架上,我忽然一点都没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心底里的那点久违的自信都燃了起来。
径直一跃,冰冷的河水湿透了我的衣服。
冻得我四肢僵硬,我想象着我自己已经进入那个角色。
我的表情已经不是我特意演出来的悲悲戚戚,而是,我真的欲哭无泪。
水实在太冷了,高空跳下来的那一刻,我的右腿膝盖真的磕在了石头上。
吃在心头里的疼啊。
我等待着女配露露来“救”我。
大概因为我的不适应,我觉得时间过得尤其的漫长。
我觉得我不行了,露露再不来“救”我,我这把老骨头今天就得给艺术献身了。
我开始挣扎着想要往岸上游过去,但,我身上的戏服装备实在太重了,我呛了好几口河水……
等到我好不容易奄奄一息的爬到岸上的时候,程定琛喊了一句:“卡!”
我以为能等到程定琛的几句夸奖,怎想到,程定琛的脸色比煤球还黑。
他破口就是一句骂:“谁允许你自己上岸的啊?!你不知道要等人来救你吗?”
我当然懂了,可是我都要冷死过去了,那个人呢。
“瞪什么瞪啊!你以为演员这么好当的,哪个行业你不付出比别人多一万倍的努力,怎么可能就轻易的成功!”
程定琛这句话倒是戳进我的心窝了。
我向他鞠了一躬:“我可以再来一遍,只是,希望导演能和救我的人沟通一下,我想确定下她大概什么时候会来救我,我可以更好的完成我的工作。”
我的话一说完,有人不高兴了。
露露身后的助理窜了出来:“哎,我说你是怎么说话的,自己演不好,就怪上别人了。”
露露扯住她的助理,对我微微一笑:“苏一姐说的没错,露露会看好时间来救姐姐的。”
她的这话和这笑容,真特么像是宫斗剧里的要整事的节奏。
我全身湿冷的要爬上到了高处,站在顶端大无畏的往下一跳。
再一次,身入冰凉刺骨的河水中。
这一次,我刚刚受伤的膝盖上的疼痛越来越明显了,我的腿脚越来越没有力气了。
若不是有威亚吊着,我想我应该会溺水生亡吧。
可是,我等的那位救我的人仍旧没有出现。
离我最近的那个摄影大哥给我做了个手势,让我别再演了,适可而止。
我心里哀鸿遍野、叫苦不迭:我这哪是演的啊,我是真的痛苦到要死了。
终于等到了露露的“营救”。
她向我伸出了她的纤纤玉手,摄影机很快给了她的脸部特写。
她有一句台词是:“让我来救你吧。”
刚一说完,我就得抓`住她的手,摄影机的特写转换到我的脸部。
这时候,露露的手轻轻的握了一下我的手。
这状态根本不是来救我的,她朝我又盈盈一笑。
我心里想,好吧,你不救我,我自救总行了吧,老娘带着你一起游回去总行了吧。
这么想着,我的身体就微微一动。
就在这一瞬间,露露喊了一句“啊!”整个人一起倒在了水里。
露露是有助理,经纪人的前呼后拥的上了岸。
而我,拖着又湿又冷的身体,艰难的从河里爬了出来。
起身之际,双膝实在痛到了极致,整个人一软,又瘫趴在了岸上。
我觉得我很狼狈又很惨。
但是这还不是最狼狈最惨的,最狼狈最惨的是我疼到弥留之际看到顾旸的身影就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