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自觉地抬起双手,试图这样能抵挡的了这个朝我越来越近的油腻猥琐中年男人的笑脸。
王科长很顺其自然地抓`住我的手:“小苏啊,你这双手都很美,白白的,细细的,嫩嫩的。”
他眯着眼睛笑,仿佛哈喇子都要从嘴角流下来似得。
我从来不会想到,一个男人会用这样的语气和这样的词汇来形容女人,就像书里写的变`态,还是那种没有与时俱进的变`态,染着浓浓的文`革时期的变`态。
“王,王科长,你这样怕是不好吧,这还是上班时间呢。”
我从转身往边上移了一个步子。
他的手指抬了抬,带着一点点威严,一点点挑逗,指着我:“小苏你说的对,那我们下班可以继续多谈谈工作,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我顺着这个台阶就下了:“好的呀。那我先走了。”
我从王科长办公室出来,发现我们大办公室的同事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这气氛怎么说呢,想到我这后半辈子会一直呆在这里,就像入了冷宫的宫女似的,生如蒲草……
“小苏,王科长又叫你去办公室了?”
和我说话的是办公室的谢主任,是个爱穿二线名牌的中年妇女,是个一直在体制内的中年妇女。所以,她就算是管辖了一辈子那么高雅的科教文卫工作,她也是个对别人一点鸡毛蒜皮的八卦都蠢`蠢`欲`动的中年妇女。
我低着头故意不看她的眼睛里别样的笑意,回了句:“是。”
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谢主任还没罢休,站到我位子旁边:“局里来文件了,说是要加强`精神文明建设,组织了一个歌咏大赛,我选来选去,我们科室你最适合去比赛的。”
“啊,我不行的。我唱歌跑调。”我拒绝了谢主任的“好意”。
谢主任拍拍我的手背,小声的说:“我给报上了,这是个好机会呢,得了名次说不定可以好调科室,我听说规划科缺个小姑娘。”
我马上笑了:“谢谢主任的推荐,那我试试。”
顺手从抽屉里就拿出一罐顾旸从法国给我新买的护手霜给了谢主任。
参加局里预赛我准备了几首歌,谢科长最后帮我圈定了两首:一首为张韶涵的《隐形的翅膀》、一首为粤语的《万水千山总是情》。
她用了辩证唯物的思维押宝在《万水千山总是情》这一首上。
认为我这样的新人唱老歌,一定会有更多的惊喜,让我好好练。
并且再次许愿,我要是冲到决赛,代表局里到部`委那里取得名次,她一定帮我想办法调科室。
我也是本着姑且相信的原则,好好参加比赛。
之后的日子,我跟顾旸、越惜在一起的时候,没事就哼这两首歌。
有一次,顾旸带我去一个高端的聚会,我上去就唱这两首歌,想着先当给自己彩排。
倒是这个彩排的预演,赢得了不少掌声。
但,顾旸忍无可忍,提出了他的抗议:“我说我的大宝贝,我最近是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精神折磨我!!!”
我给他一个白眼:“你不懂,这是政治任务。”
他像摘一朵小花一样,在我脸上轻轻的一捏:“什么破工作啊,还是像以前那样我养你啊,我才不愿你给人打工呢。”
“不可能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我好想办过一个婚礼,我们这次去英国的城堡去吧,我都开始找人着手选了,而且这次你的婚纱和皇冠,我们用更好的更贵的,我也找人去各大拍卖行,去看了。”
很好,小公主·顾旸上线了。
我随口回:“哦。”
因为我想到顾旸妈妈的各种交代,我知道办个婚礼什么的都不是我现在要想到的……
“你怎么现在那么会糊弄我了!”
顾旸钳过我的脸,让我不得不盯着那双黑眸子。
我上前,亲`亲他的额头。
这个选择是我自己做的,我想和顾旸好好的,我想要他的父母接受我,我想苏越惜以后有个完整的家。
从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了,如果是自己做的决定,都能让自己充满力量。
第一轮局里的比赛,对手实在太差了,我基本毫无悬念地胜出。
接下来的比赛都赢得很轻松,我在部`委第二的好名次。
这活动的效应我是期待着真能有个机会换科室的。
但是,没等到换科室。
等到的却是王科长更加垂涎欲滴的看着我……
而,科室里还有热心大姐问我们处的内勤马大姐,我这个新来的婚恋情况。
“有过婚史。”我答得干脆。
马大姐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这个我们都知道,你现在呢,有对象没?”
我想了想:“没有。”
马大姐很高兴:“这事啊,大姐包了,一定帮你找一个条件好的。”
我听人说过,帮人做媒,这是机关单位四十岁以上女同志最热衷的乐趣和最悠久的传统。
轮到我的身上,还真让人有点受宠若惊。
我也听说过,如果有这种事情将领在自己身上,千万不能推卸了,哪怕相了亲之后再表示不同意,总之不可拒绝中年妇女的好意。
否则会死的很惨。
还是那句话,体制内的中年妇女也是中年妇女啊。
你肯定会在这时候忍不住骂我了,就是我自己作啊,为什么不说有男人了。
顾旸活生生的一个大好青年,怎么能隐瞒呢。
我想说,我一万个想说。
但是,有人不希望我说,顾旸他妈呀……
事情是这样的:顾旸的妈妈希望我能体体面面的呆在这个工作上,不出岔子,不说我是他儿子的前妻,也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和顾旸现在的关系。
安静如鸡的等待着,有一天,他们顾氏即将开启的位于广州占地330公顷的乐园顺利成功。
而,以她的逻辑,到时候,她可以顺理成章的把我介绍成,我对顾氏的贡献。
也算是个有背景的、有工作、配的上他儿子的好媳妇了。
不要无限翻白眼……我们一起理解一下一位七零后的高高在上的母亲的想法,好吗。
我无辜的睁着眼睛问:“这样可以吗?”
谢主任在一旁帮衬着:“可以的,可以的。那就麻烦你了,小马。”
体制内的工作都说有一本厚黑学,在我这里就是一个字:笑!
在众位大姐阿姨的协调安排统一调度下,很快。
我就跟外交部领事司的一个中年丧妻的男人见面了。
我去赴约的打算是应付一下的,所以衣服与妆容都是随意的。
我们在一家新开的茶楼见面。
领事司的男子是个浙江人,个子不高,但是面孔斯文,白白净净的,很不多话的样子。
我反正也是第一次见别人介绍的男人,还真有点紧张。
他可能也放松不到哪里去,半个小时我们聊的都是带孩子的那点儿事。
但是,你知道的,和一个大男人说孩子,人家也不不尴不尬的。
我借口去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精打采的一张脸。
我想,哎,好难啊这事。
我已经沦落到了要这样应酬一个陌生人……
我想个办法走吧。
我跟他说:“我才想起来,有份文件还等着我去校对,我恐怕得回去了。”
我眼看着他也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是吗?哎呀,我也是,有点工作没做完,我得回单位。”
“那咱们走吧。”
太好了,互相给台阶下的感觉太好了。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从里面出来的一个人。
很巧,这个人是顾旸。
他戴着一副墨镜,看到我的时候,把墨镜刻意的往鼻子下压了压。
顺出一双灼人的眼睛。
我也不管身边的那位,赶紧趁着电梯门没有关上的时候,进去了。
我看着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从外头伸进一只手,卡在门间。
还好,电梯的感应性能不错,随即又开了门。
我的心啊……
又想问他疼不疼,又满是颤抖的紧张。
我看着顾旸冲我笑,笑容里满是审视,他装作不认识我说:“哦,我是想看看清楚这间电梯里是不是我落下了什么东西?”
与我相亲的那位,倒真是个实诚人,还没瞧出个这其中的奥秘。
真帮着顾旸看看电梯的地上,完了还说:“没有。先生。”
顾旸噗嗤就笑了,像看傻`子一样看了我一眼,又对忍着笑以他惯有的自以为礼貌的样子回答人家:“没有吗,我以为有呢,那不好意思了,回见。”
电梯的门总算合上了。
领事司先生在我身旁有些不满:“神经病。”
我看着电梯门照着的不安的自己,说:“是,是有点奇怪……”
上了班,马大姐问我情况怎么样。
我敷衍了几句,大姐就问我,你是不是没看上啊。
我说,大姐您言重了,大姐,是那位领事司的先生没有看上我啊。
马大姐很有经验老道地眯着眼睛看我说:“我知道了,小苏,大姐下次帮你介绍一个beijing本地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连忙解释,我攥`住大姐的胳膊的时候,不可思议的是顾旸居然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