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怎么不说话了,本将让你和你的人进来抓人,你没听到吗?”顾子寒平时的装疯卖傻,但一旦他认真起来,其实不输给钟离然。
他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乐显怎么还敢进来,只能道:“是本官唐突了少将军,还请少将军不要见怪,本官这就带着人走。”
李乐显走后,顾子寒让自己的亲信去将钟离然叫来。
两个大男人,看着昏死在顾子寒床上的金逸年,竟然束手无策!
“他怎么会在这里?”那个昨天还说着要在别人身边的人,今天却托着一身重伤出现在他面前,钟离然一时间好像有点接受不了,“难道李乐显刚才来找的人,就是他?”
“阿离阿离,这事怎么这么奇怪啊?”顾子寒显然也是乱了,“不是说阿离逃婚了吗?圣上为什么要让人追杀他啊?还有啊,他、他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顾子寒说的变成这个样子,指的是金逸年如今的装扮,她不仅穿着一身很称她肤色的红色衣衫,而且还打了耳洞,耳朵上戴着白玉雕成的耳坠。
昨天太过慌乱,钟离然现在也才注意到金逸年的转变。他和顾子寒不同的是,他的目光打量在金逸年胸前高耸的山峰上。
金逸年一直很瘦,可这胸前的丰满,也太违和了吧?
“你说,阿年是不是装女人装上瘾了?”顾子寒担忧地说,“你猜他会不会是这样的?以前偶尔穿穿女装,他就觉得,嘿,我怎么这么美啊,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说着,顾子寒的手还向金逸年的胸口伸去,“这不,你看,她为了逼真,还在胸口塞了两个馒头呢。我得给他先拿出来,等下捂馊了。”
就在顾子寒的手快要接触到金逸年的衣服时,钟离然忽然道:“住手。”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可。可是,这种古怪的感觉,又说不出原因出在那里?
“干嘛啊?”顾子寒不知所以,“他这样睡着多难受啊,我还是给他拿出来吧。”
一只修长的手止住了顾子寒的手,声音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我来吧,你去拿点药过来。”这个时候铁定不能让军医介入,不然还不知道要生多少事出来?
顾子寒去拿药,钟离然坐在床榻边,将金逸年翻了个身,让她以趴着的形势睡着。也是因为这个动作,让钟离然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金逸年背上的情况。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绍安帝竟然会亲自让人追杀金逸年?他不是一直都是绍安帝的心头肉吗?还有,难道金逸年不是因为被自己欺负了才离开皇宫的?
很快顾子寒便将药拿来了,刚想关心一下金逸年,却又被钟离然吩咐出去打水,反正每次只要顾子寒在营帐里闲下来的时候,总会被他千方百计地支使出去。
最后,顾子寒终于忍无可忍,“阿离,你这什么意思啊?阿年好歹也是我的兄弟,难道我就不能关心一下他吗?”
“可以。”钟离然说着,帮金逸年将被子压了压,“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守着,他醒了马上来告诉我。”
“好好好。”顾子寒恨不得有机会在金逸年面前表现,可当他的手刚触碰到金逸年背上的被子时,钟离然的声音又从营帐之外再次传来,“记住,不能再动他了,不然伤口是会裂开的。”
“我知道了知道了。”顾子寒猛地应下了。
然而等钟离然真的离开之后,顾子寒才反应过来,“嘿,我好像被骗了,他回去睡大觉了,我怎么办啊?”
可是是自己要求的,就算跪着,顾子寒也得守到金逸年醒来的时候。
这一守,顾子寒便直接受到第二天中午,躺在他床上的金逸年才哼哼着醒来。
“阿年?”顾子寒立刻凑上去,“阿年,你醒了吗?”
背上好像有火在烧,手臂上也是阵阵的剧痛,金逸年知道自己伤得不轻。等到看清了眼前的人之后,金逸年吓得一骨碌从床上起来,“我?顾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年你是不是烧糊涂了?”顾子寒担忧地用手摸着他的额头,“这里是我的营帐啊?是我的地盘好吗?”
“我?”经过努力,金逸年总算回想起昨晚所有的事情,“不行,我现在要回去看看。”
“你上哪儿去?”威严的声音,随着营帐的门被人掀开,一束明恋的光线照进营帐之后,随着门的落下又黑了下来,钟离然冰着一张俊脸,再一次出现在金逸年的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是想去寻你那所谓的夫君吗?”
关于整件事情,冷静之后的钟离然觉得,绍安帝要杀的人其实很有可能是凰羽那个变态。可他没有想到,现在他的亲儿子金逸年正和那货厮混在一起,也才有了金逸年这身伤。
“我的弟兄们为了掩护我出来费尽千辛,我安然无恙了又怎么可以不去理会他们?”金逸年其实更想说的是,绍安帝明显是下了死守的,昨天晚上那种情形,是想要将整个清月寨灭了的。
可谁知道,在听完她的话之后,钟离然的语气更加寒凉,同时脸上是一股意味不明的神情,“如果你说的那些兄弟是住在山上的那些人的话,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不用回去看了,死光了,都死光了。”其实昨天晚上李乐显走后,钟离然帮金逸年上了药,就带着人去上山去查看了。
“什么?”金逸年双脚一软,直接瘫在地上,“都是我,都是害了他们。”说着,金逸年忽然想起一个人来,直接抓住钟离然的手臂,力道之大,让身为男子的钟离然也感到丝丝痛楚,“凰羽呢?你有没有看到凰羽,他在不在?”
“很抱歉,我没有见到你的相公。”钟离然原本也想看看那个人是不是死了的,可是找遍所有死尸,都没有凰羽的踪影,最后索性一把火将整个山寨烧了。
金逸年茫然的眨了眨眼,眼泪猝不及防,“没有看到?怎么会没有看到呢?”
金逸年不敢相信,那么胡作非为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在她的印象里,凰羽向来都是无法无天的存在,不因世俗而束缚自己的天性。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了救她金逸年而没了。瘫软在地的金逸年,最后还是在顾子寒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虚浮着脚步走到钟离然的身边,抓住他的手臂:“少将军,能带我去看看吗?”
钟离然原本想要拒绝的,可是现在的他,真的不想再因为凰羽这个人而和金逸年产生不愉快。
如果没有凰羽,金逸年现在也不可能好好的在他眼前,所以这一次金逸年的请求,他不会再拒绝了。
半个时辰后,金逸年站在还在冒着黑烟的山寨门口,双腿一曲,跪了下去,“凰羽,凰羽,我来看你了。”
昨天还好好的人,今天就只剩一堆白骨了。一想到这个,金逸年就很惆怅。
“凰羽啊,你死得好惨啊。”
“老天爷是不是搞错啦,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嘛,你这么坏,怎么死得这么早啊?”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白死的,我一定会发挥你的余热,将你的坏继承下来的。”
受了重伤,躲在树上的某个人,终于在金逸年的哀嚎中睁开了眼。
“混、蛋,你是、有多、么希望、我死啊?”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开,吓得金逸年连哭也顾不上了,擦干眼泪跑到钟离然面前,“表哥你刚才有没有听到,凰羽好像显灵了。”
树上的凰羽:“……”手怎么忽然这么养?有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凰羽离他们并不远,所以刚才那个声音,钟离然也听到了。没有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活着。只是就算是为了金逸年,他也不可能不去理会,“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凰羽应该还活着,并且受了很重的伤?”
“不对啊,我听着那声音,真的像是显灵了啊,那么虚!”金逸年四处查看,还是没有发现爱你凰羽的踪迹,也就更深信自己此时内心的想法。
凰羽:“……”这么巴不得他死吗?连他活着这个期望也没有?
钟离然:“……”一年没见,这家伙还是这么不靠谱。
再不济,也是条人命,钟离然不会见死不救,指着不远处一颗歪脖子树,“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现在应该是在那个树上。”
“树、树上?”金逸年巴巴得爬到树底下,“凰羽啊,是不是你显灵了,是的话你给我吱一声。”
凰羽:“……”现在换个喜欢的人,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还是钟离然靠谱,一个旋身就上了歪脖子树,又一个旋身,就将受了重伤的凰羽抱下来。
“还、还真的是凰羽?”金逸年见了人,立刻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伸到凰羽的鼻子前。
“测什么、测啊,小爷、小爷还没死呢混球。”许是回光返照,也许是被金逸年气得,凰羽一气之下,挣扎着从钟离然的怀里出来,“你就那么盼着为夫死吗?”
“凰羽,凰羽,你还在真的太好了。”直到这时,金逸年再也没有压抑自己的悲愤,抱着凰羽嚎啕大哭起来。
两个人相处的这一年,凰羽也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性格。这货虽然二了些,但没有真正出动她内心的点的时候,她是坚决不会对任何人软下心肠的。
这时候的凰羽越发觉得,他这次的伤受得还真值了。受次赏,换来心上人的真心相待,这就是赚了。
唯一一点不好的是,身边有一个人,一直在用一种快要杀人的眼神在看着自己。好歹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凰羽自然没有让钟离然生气的道理,随后便将金逸年放开,哄道:“别哭了,再哭你就不美了,为夫就、就不要……”
你字没有说完,黑暗却来得突然,站在金逸年跟前的凰羽,身子毫无预兆一软。
金逸年想要伸手去接显然来不及了,幸好有钟离然在,大手一伸,直接将凰羽抱住,“麻烦。”凌厉的眼神瞬间来到金逸年身上,“还不快随我回去,wan65l他就真的死翘翘了。”
军营里,看见钟离然和金逸年急匆匆又带回来一个重伤的人,顾子寒都要怀疑人生了。他们这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将所有的叛国贼都引到军队里来了?
一番救治之后,金逸年便一直守着凰羽,寸步不离。
“阿离阿离,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叛国贼啊,不是的话,昨晚兖州布政使为什么会追到这里来?”
像是知道顾子寒心里在想什么似的,钟离然目光凉凉从他脸上扫过,“你这是在怀疑我,还是在害怕?”
“我不是怀疑你。”我是担心你被人利用了。有时候当局者迷,顾子寒平时虽是糊涂了点,但关键的点他从来不会乱,“阿离,我不怕死。”
顾子寒的意思很明白,他不怕死,就算钟离然此时真的背叛了绍安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身边。
人生能有一个这么无条件支持自己的兄弟,钟离然又怎会不知足?拍拍顾子寒的肩膀,钟离然安慰道:“放心,这两个人并不是什么叛国贼,圣上是狠心了点,但是他不也是为了能让阿年早日回朝吗?”
顾子寒被他这么一说,觉得也是。这或许是一个思子心切的父亲,为了能让孩子回家所能用的最后一个办法。
“阿年,你什么时候能换了这身衣裳?”煎好了药的顾子寒拿着药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金逸年那身妖艳的红衣,“你这么穿,我一直怪怪的。”
金逸年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从昨天出现开始,一直都是女装的打扮,顾子寒和钟离然两个人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此时的自己,在他们眼里,很可能是个变态的怪弟弟吧?
“我去换个衣服,你等我一下。”
半个时辰之后,金逸年又是当初顾子寒熟悉的那个阿年了,只是,他胸口的那个地方,怎么忽然就扁下去了?“阿年,你把馒头拿走了吗?”
“馒头?什么馒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