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金逸年的话,克里眸子里瞬间的失落一闪而过。
可到底还是一国的贝勒,他不会像寻常人那样的狡辩,而是直接道:“我背叛了。”
答案虽然金逸年早就意料到,但由克里自己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让她的心狠狠地一抽。
“枉我那么信任你。”
金逸年的冷嘲热讽,克里很自然地手下,嘴角一扯,“我也以为,我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两个少年,同样的风华绝代,曾几何时,对自己身上的重担,同样的热血且执着着。
可如今,世事无常,时局风云变化间,轻易地将让两人走向了两个极端,再也找不到往日的情谊。
金逸年不再说话,克里也不走。
两个倔强的少年,隔着一张灯,不言不语着。
钟离然不像金逸年心思纯粹,从克里的话里,他居然听出了一丝不甘。
“克里,你是有什么苦衷吗?”
被钟离然一问,克里嘴角的苦笑愈发明显,“我说世事无常,身不由己你们信吗?我做的事,我无须狡辩,背叛了朋友,就是背叛了朋友!”
“发生什么事了?”金逸年虽恼恨他的背叛,但一想到这一年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她又有什么资格这么质问克里呢?
克里无声地叹气,“说起来,也是我不好,太过狂妄自大,才让二皇叔抓住了把柄。也让你们和我之间的计划被皇叔发现了。”
“发现了就发现了,你大可以狡辩,将祸水往我们身上泼就可以啊。”
金逸年还是太天真的了,钟离然听了她的话之后,只能解释,“你不懂,克里与你不同,你从小就是唯一的继承人,无需经过这些内斗。”
不知为何,金逸年总觉得,说出内斗两个字的钟离然,神态居然有些狰狞。可那个让人害怕的表情,也只是一闪而逝,随后又是寻常的钟离然,只听他继续解释道:“身在皇族,只有这点最可怕。或许克里的皇叔们早就看穿了金狼王有意将皇位传给他,却苦于没有克里的任何把柄,这一次克里一栽在他们手上,他们肯定会用这个大做文章的。”
克里听后点头,继续道:“正如钟将军所言,二皇叔知晓了我与你们的计划,所以用我母族一族的性命相要挟,让我配合他们!”
原来如此。克里一旦被发现叛国,这可是个大罪。金狼王就算再疼爱他,肯定也不会养虎为患,定然要将他扼杀。到时候,克里一腔为民的热情便再无处可施。
能爬到如今这个位子的少年,定然有着过人之处,他又怎会甘心止步于此。所以二皇子一用他母族的人威胁他,克里也只能认了,帮着巴尔德一步步将北安引入他们的计。
想到这里,金逸年差点就要拍手叫好了。果然是古代权谋的顶端人物,每隔计策都是连环了,计中计,让人应接不暇。
“我曾试过无数次要将这个消息传与你们知道,但每一次都被皇叔的人发现。”克里难过地说,“你们说我背叛,我无话可说。”
身在居中的人,身不由己,这一次,金逸年算是彻底体会到了。
“那你的婚事?”这一点就算钟离然也想不明白。
按理说,照克里如今在金狼朝中的势头,怎么说也得封王之后,再由金狼王亲自赐婚,方显得器重。可据说这门婚事,是克里亲自求来的,这一点钟离然也不是很明白。
“我所求之人,乃是二皇叔妻族之人。”
克里一解释,钟离然瞬间也怒了,“巴尔德当真欺人太甚。”
“怎么回事?这也是巴尔德威胁克里做的不成?”金逸年身为一个半道出家的古人,真不是很清楚他们嘴里说的那些妻族母族到底是什么?
钟离然看着满脸问号的金逸年,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罕见地耐心解释:“巴尔德这是要将克里绑在一条船上。只要克里娶了他妻族的人,那必定会得到他妻族之人的支持,也就是说,今后无论是克里还是巴尔德登上皇位,都由巴尔德说了算。”
弯弯绕绕瞬间被钟离然的话疏通,细思极恐,金逸年听后更是满身冷汗,刚刚可还一直在喊着的冷的人,可见这巴尔德这一招有多阴狠!
这根本就不是克里娶了那个女人就完事的,只要那个女人一过门,铁定还会有什么后续的手段牵制克里,到时候就算克里有心想要远离,但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以后他无论做什么事,都会被贴上巴尔德的标签,这一点无论克里如何想要否认都无法赖掉的。
“好毒的一招啊。”
克里没有说话,晦暗不明的眼神,已经不像过去那般清亮。或许这一年对他来说,是个极大的打击,金逸年不敢想象,要是她和钟离然没有找到克里,今后克里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
既然已经找到了克里,那金逸年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威胁,梦想被扼杀,“克里,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想不想脱离现在的一切。”
闻言,克里的眸子似乎瞬间亮了起来,真挚的眼神看着金逸年:“想,我做梦都想。”
“那么你接下来就听我的吧。”金逸年忽然道。
“听你的?”
“你?”
不止克里,就算是钟离然也对金逸年的话深深质疑。前几天这个说这种话的人,还差点被人卖掉的人,这会儿还敢对克里说这种大话也是醉了。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不信我?”金逸年气得叉腰。
其实克里和钟离然很想说是的,但看到金逸年那可笑又可爱的模样之后,两个人同时选择沉默。
金逸年被他们两个的沉默气得不行,只能直接问:“克里,你的婚事究竟是什么时候?”
“三日之后。”克里答。
“那行,你先回去吧,三天后看我的。”
“……”真的行吗?
克里走后,钟离然才重新将煮好的金狼特色奶茶端给金逸年,顺便问问她三天后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别说他们如今缺乏人手,就算不缺,这两三天的时间里又能做些什么呢?
金逸年喝了一口奶茶,“呼,终于暖了点。”而后才缓缓将自己的计划告知钟离然。
半个时辰之后,钟离然简直对金逸年佩服地五体投地。这家伙看似呆滞,可关键时刻,总能相处这么绝妙的办法来。
两人商定了这几天要准备的东西之后,金逸年正准备各自回床休息。
可当她刚往她这边的床榻上睡下去之后,只觉得身边的位子也跟着陷了进去,“你干嘛?”
“我冷。”某个人笑得满面春风,一本正经的语气,真的无法让人反驳。
金逸年:“男女授受不清。”这家伙怎的如此无礼?在这个名节比生命还要重要的时代,钟离然不像是这么无脑的人啊!
“我知道有一种办法能让我们睡着一张床上而不被人诟病。”某腹黑再次抛出诱饵。
“是什么?”
果真,金逸年如他所想的一样,问了出来。而后钟离然神色无比认真,大手轻柔地游走在金逸年那张绝美的小脸上,“成亲!”
“滚。”开什么玩笑金逸年都不会在意,可这货儿偏偏选择这种玩笑!
先不说他们两个人之前的束缚还摆在那里,就算金逸年不再是绍安帝的女儿,她和钟离然之间也永远不可能。
钟离然是什么人,是钟锦良的养子,北安如今的小战神,无论这一次与金狼的成阿比如何,他今后的人生铁定是辉煌的,他的婚事,永远轮不到钟锦良和他自己做主。
钟离然见金逸年真的有种要生气的样子,明亮的眸子瞬间也跟着暗淡下来,大手轻轻地将金逸年拉到自己枕边,解释道:“你不是冷得睡不着吗?这段时间,要不是我扮半夜里过来任你取暖,你能安然一觉到天亮么?”
就说为什么半夜被窝会那么暖,敢情是因为这家伙在里面啊!
“还不睡?”不等金逸年拒绝,钟离然直接用杯子将她裹住,抱在怀里,“睡吧,困了,反正今晚我要睡个舒服觉,才不要半夜冒着被冻死的危险跑到你这里来。”
只见他说完,立刻紧闭眼睛,手脚并用地将金逸年整个人捆得紧紧的。
好吧,念在他是为了暖被窝的份上,金逸年觉得自己应该大度一点。说不定人家一直以为她是绍安帝的女儿,将来的女皇,想要抱大腿呢!
直到耳边传来金逸年均匀的呼吸声,黑暗中,钟离然才睁开了那双潋滟桃花眸。
曾几何时,他也如克里一样觉得,这辈子感情于他都是无用之物。可直到遇上金逸年之后,这家伙像一颗种子一样,扎根在他的心头。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颗名叫金逸年的种子,渐渐在他的心田里长成了参天大树,并且还有继续长高的意味,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他早已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金逸年。
钟离然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爱了就是爱了,他决不否定!只是,金逸年的态度也足够让他清楚,自己和她之间注定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所以他只能选择守护。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