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吗?”
金逸年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紧张,又带着一丝丝期待。
然而那乘着月色而来的人,始终背着她不转身。
显然来人也没有意识到,他的房间里还有人。
“阿离?”钟锦良哽咽地上前,“你忘了我吗?我是阿年啊……”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金逸年始终保持在来人身后两步的位置,而那个人也一直没有转身。
“难道……难道你真的忘了我?”泪如雨下的金逸年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没关系,就算你忘了我,我也有把握让你记起我。”
“姑娘怕是认错人了。”陌生的声音,带着陌生的气息,瞬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降到最低。
“你……”真的不是阿离吗?可是那个耳环,还有那种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终于,那个一直背着身的人转了过来。
不是熟悉的那张脸,而是一张带着黄金的半截面具的男人。
“姑娘,你真认错人了。”
“不可能……”说着,金逸年举起手就要揭开那个人的面具。
然而那个人只是轻松一躲,随后用尽所有的力气,将金逸年的手一扭,“姑娘家家的,对一个男人动手,这合适吗?”
金逸年下意识地就想用昨天晚上的事情反驳他,可一想到,如果昨天晚上不是他该怎么办?那她昨天晚上给的,又是什么人?
又羞又臊的金逸年,“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认错人,如果我没有认错人,为什么我每一次要进这里你都在其中作怪?”
“姑娘,本人不喜热闹,这小公子应该也和你们说过吧。”
“既然你这么不喜欢热闹,那明天……明天你就给我滚出这里吧。”失去理智的金逸年毫不客气地说。
“好,如果你觉得我打搅到你们的话,我会走。”
金逸年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气头上的一句话,这个人竟然就当真了。
随后,那个人拧着金逸年的胳膊,将她往门口一丢,“夜深了,姑娘再一个人呆在我的房间里,怕是不妥,恕不远送。”
随后,门哐啷一声关了。
金逸年:“……”特么的,该赶人的是她好不好?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堂堂天子,居然在自己家里被人赶出来了?
“你等着,老子一定要让你哭着滚出去。”
愤愤不平的金逸年离开之后,小院子只是安静了一下下,随后小小的院落里响起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
“先生,您刚才的声音怎么变了?您不是一直盼着见到我家圣上的,怎么一见了她就这么凶呢?”
原来刚才金思离是和先生一起回来的,只是夜太深,院子太暗,金逸年冲出去的时候才没有看到小家伙。
金思离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刚刚他和先生明明都要一起进房间里,今晚先生说又一本很适合他练的剑谱要送给他。
可是两个人刚刚才踏进院子,先生忽然又让他在院子里等了,随后金思离就看到他家圣上,被先生像丢小偷一样地丢出来了。
“你太小,大人的事情你还不懂。”一只大手,轻柔地挠着金思离的小脑袋。
金思离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你们为什么都这么说我?其实我什么都懂的。”
那人也被金思离说得来了兴致,“哦?你都懂,那你和先生说说,你都懂了些什么?”
“思离其实什么都知道,思离知道自己没有爹,但是有娘。可是我娘现在身份特殊,也不方便认我。”金思离的声音,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诈。
“那你觉得现在的你快乐吗?”那人问。
小家伙摇摇脑袋,“不快乐,我知道我娘是谁,可是我没有爹爹,将来注定会被人呢笑的,先生您说是吗?”
那人忽然将金思离抱起来,“不会,有先生在,你永远都不会被人笑的。”
“是吗?”金思离难过地道:“可是先生你又不是我的爹,你怎么保证别人不笑思离呢?”
被问住的人,只能抱着金思离回到他的院子,让他好好睡觉。
独自回到小院落的他,脚刚踏进院子的门,手里的飞镖立刻向着院子一处黝黑的角落飞射而去,“什么人?”
黑暗中,有一人急忙走了出来,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小……小王爷……”
×
从将军府回到宫里,金逸年越想越生气。
为毛刚开始给人的感觉那么像阿离,可最后却像变了个人似的,还要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呢?
还有,如果昨天晚上那个人不是阿离的话,那又会是谁?那她是不是……
我滴个老天爷爷啊,我金逸年是不是出轨了?
有了这个想法的金逸年,差点在宫里深夜暴走。
“尼玛的,昨天晚上的人要是被老子逮到,老子把你剁成肉酱喂狗。”
“居然吃豆腐吃到你老子身上来了?”
“哎呀,不行,阿离,我对不起你……”
“阿离,求原谅。”
金逸年在寝宫絮絮叨叨了一晚上,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被守夜的宫女劝着睡了会儿觉,只是临入睡前,金逸年又一次垂死坐起,“尼玛的,老子明明带了那个东西回来啊,哼哼,这下不怕你不认。”
接着,金逸年这才终于放松身心睡着。
有了第一次见面,金逸年自然能制造第二次,只是这第二次,需她亲自出马,而且还要吃点苦头。
将军府后院。
金秋送爽,凉凉的秋风吹拂着大地,也让后院午后的炎热降低了不少。
金逸年从用午膳的时候就过来了,这一次她又什么人都没有带,一个人带了本书,在后院的葡萄架下安静地看着。
许是坐久了无聊,一个时辰之后,金逸年又从葡萄架下的长椅上起身,伸了个懒腰之后,晃晃悠悠像没睡醒的人似的,往后院的池塘走了去。
紧接着,谁也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金逸年像个喝醉酒的人似的,噗通一声掉进吃糖了。
“我……”金逸年的嘴才刚张开,一股大力就从背后袭来。她能明显感觉到,有一只大手抓着自己的衣领,将她往上提着。
早就准备豁出性命的金逸年,却没有如了这个人的意,脚下一个用力,也不知怎的,人又往吃糖的中央漂去,而且还有越掉越深的趋势。
背后那人似乎没有想到,也被金逸年带着往池子里掉。
金逸年沉下去的瞬间,只来得及看清这人的面。
颇让她失望的是,这人依旧带着昨晚的那个黄金面具。
金逸年:“……”妈了个鸡的,是怕有钱别人不知道,专门打了个黄金的带着让人看吗?
对水,金逸年一直都是恐惧的,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的会这么厉害。
往水下沉的时候,那人似乎放弃了,并没有追着上来捞人。
卧槽,早知道这样,小爷就不用自己的命来赌了。
可是这会儿金逸年想要喊救命也来不及了,只能心里卧槽卧槽地不敢不愿往池塘底下坠。
然而就在金逸年后悔莫及,感叹一代年轻帝王就此丧命池塘,连死的原因都不太高大上的时候,人又忽然重见光明了。
被人拦腰抱着的金逸年,在水面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抱着她的那个人,声音颤抖,“你没事吧?”
金逸年转头就看到那张带着面具的脸,想都没想地,举手就将他的面具拆下。
她冒死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为的不就是看看他的脸吗?如果这个人真的对她很在意的话,她一来到这里,他肯定就会在暗中观察,这不,他真的出现了不是么?
只是金逸年怎么都没想过,原以为面具下会是熟悉的,让她魂牵梦绕的那张脸,但是此时暴露在空气中的,只不过是一张还能算得上清秀的脸。
“怎么会这样?”金逸年失神地看着那张脸道。
“姑……姑娘你还好吗?”那人陌生的一张脸上满是担忧。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他,你不是他。”金逸年却充耳不闻,一直喃喃自语,“你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
“阿年……”
“圣上……”
“阿年……”
顿时整个将军府后院一团乱。
钟夫人失声痛哭着,记起小时候金逸年的遭遇,吓得魂飞魄散。她已经失去她一次了,她绝不能再失去她了。
钟锦良二话不说,将扑到池塘边的金思离抱起放到钟夫人的怀里,随后自己也跳了进去,和金思离的先生一起,将金逸年抬到岸上。
只是从水里上了岸的金逸年,一直不断地念叨着:“不是他,不是他,为什么不是他?”
“刚刚发生什么了?她为什么会掉进去?”浑身湿漉漉的钟锦良,顾不上下人递过来的干锦帕,抱着金逸年不断颤抖的小身子紧张地问。
“在下也不知,在下只是听到水声就跟着跳进去了。”
“先别说这些,我们把阿年带回房去,我帮她换身干爽的衣裳,你们也得去换,天气凉了该着凉的。”钟夫人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随后,金逸年便被送到她的房间,钟夫人帮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之后,她的症状却一直没有缓解,反而有些加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