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告诉你,你害死他的前一天,我们刚成亲。”似乎觉得对钟离然的刺激还不够,金逸年又说出了另一个让顾子寒心碎的消息。
“阿年,你……”这时候的顾子寒,才终于明白什么叫错过。
只是错误已造成,错过的东西就是真的错过了,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补救的。
门口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人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顾子寒知道,是自己的部下来了。
只是金逸年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阿年,你走吧……”
顾子寒忽然转过身去,不让自己脸上那种担忧的神情让金逸年看到。
“笑话,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你说的话我会信才怪。”金逸年冷笑着。
事到如今,她是智障才会继续相信顾子寒。
不用回头,顾子寒也知道,现在金逸年脸上的表情有多讽刺。
可是就算她再看不起自己,他也像钟离然那样,为她做一件事。
“顾将军,您在里面吗?”顾子寒的副将已经来到御书房门口。
“阿年,快走……”顾子寒在顾不上金逸年对自己的恨,拉着她忽然往书房靠着荷塘的窗边走,“你从窗户这里爬出去,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出现就可,千万不要遇上我的人。”
“你……”顾子寒的话,让金逸年的大脑瞬间失去思考能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子寒灿然一笑,仿佛回到当初军营初见的那一天,“因为我也想像我的兄弟阿离一样,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你的兄弟?”金逸年不解。
“是的,兄弟,我的兄弟阿离。”顾子寒笑着回道。
其实自从钟离然决绝地跳进河里的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十几年的兄弟轻易,难道真的不如一个女人来得深厚?
在那个当下,顾子寒想到的居然不是钟离然对自己的背叛,而是从小大到两个人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的兄弟,从小到大唯一的兄弟,居然被他逼到跳了崖。
顾子寒无法想象,跳下去的那一瞬,钟离然的心里到底有多绝望?
对身世的无奈,对兄弟的失望,还有对人生的失望。
就算是心大如顾子寒,也无法想象当整个世界背叛自己的时候,他该有什么来回报这个世界。或许他完全做不到像钟离然那样的坦荡离开。
金逸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只见顾子寒忽然将她一抱,用尽全力的那种。
“阿年,替我好好照顾我的侄子。”顾子寒的声音明显哽咽了,“记得让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很遗憾没有看到他,那就是他的父亲。”说着,顾子寒又捧住金逸年的脸,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认认真真地看着她道:“不要告诉他,这个世上他还有一个像我这样的无赖叔父,我怕……我怕我在地下,被阎罗王身边的小鬼折磨的时候,还有人在世上骂我。”
“顾……顾大哥……”金逸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说这种话。
许久未见的亲昵称呼,终于让顾子寒硬是不让落下的泪坠了下来,和夜色一起溶进了地上。
用力将金逸年抱着放在窗沿上,可他的动作几乎又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好了,你快走吧,他们进来之后,就算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金逸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御书房的门已经强行被人从外面破开,顾子寒的副将带着一堆人闯了进来。
金逸年没来得及看到事情后面的发展,唯一记得的是,她从窗沿上跳下去的时候,看到顾子寒重新回到昏倒的绍安帝身边,捡起书桌上才喝了三口的银耳莲子羹,装作正在喂食绍安帝的样子。
之后金逸年鬼使神差地回到自己的寝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已经有人前来禀报,绍安帝中了剧毒昏迷不醒,顾将军谋害圣上现场人赃俱获。
一时间金逸年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还难受。
绍安帝虽然被解决了,但是失去了顾子寒,她就真的那么高兴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顾子寒被问斩,中了剧毒昏迷不醒的绍安帝有不知所踪。
一个月之后,金逸年顺利登基。
只是登基之后,怀有身孕的她,自然再也瞒不住。
一气之下,金逸年向文武百官以及全国百姓坦白了自己的性别。
和她想象中的无数谩骂不同的是,朝廷那群老家伙居然对她的遭遇表示了同情,就连百姓也对他们这一任女皇感到佩服。
得是多么艰难的环境下,才能保住自己的身份活到了现在。
只是女皇风波刚过,金逸年怀孕的消息又爆了出来。
女皇从始至终都不曾透露过孩子父亲的消息,大家就算再好奇,也只能私下里讨论。
但是女皇的人生并不顺风顺水,孩子在七个月的时候,还是没有保住。
此后女皇陛下就一直孤家寡人地活到现在。
不知为什么,金逸年好像被绍安帝传染了一样,患上了被害妄想症。
生怕自己和钟离然的孩子被人害了,金逸年对外宣称孩子不在了,对内却将孩子放在她最信任的两个人身边教养。只等将来时机成熟,金思离就以她义子的名义继承她的大包,这样就算以后到地底下和钟离然见面,她也算是重新将属于他的东西,交到他家的人手里了。
为了纪念钟离然,金逸年甚至还帮孩子取了个名字叫“思离”。
只是金逸年完全没想到,随着孩子的年纪越来越大,那张脸和钟离然也越来越像。明知道再想念,那个人也不会回来,只是金逸年就是没办法,每当看到儿子的那张脸,自然而然地就会想起和钟离然过往的点点滴滴。
钟夫人的思绪终于回来,而她怀里的金逸年也因为哭累而睡着了。
最后女皇陛下只能夜宿在舅舅家。
天即将亮,也到了金逸年即将早朝的时候,金逸年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这才发现金思离居然睡在自己身边。
冥冥之中似有天注定,如今人人都怕这个新任的女皇,唯一只有这个小家伙,好像因为两人有血缘关系,所以不但不怕她,而且还专门和她做对。
但是这盖子也有乖巧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乖乖地躺在自己的身边,呼吸均匀的样子,让金逸年整颗心都化了。
小心翼翼地凑到孩子身边,金逸年轻柔地将她抱在怀里,蹭着他柔嫩的小脸,心都是满足的。
幸好当初她没有玉石俱焚,否则钟离然这唯一的血脉就不会存在了。
这样一想也好,钟离然可以说为她付出了毕生代价,到头来金逸年还能为他留下血脉,也算是公德一件了。
金逸年的动作有些重了,怀里的孩子,迷迷糊糊睁开了那双与某人如出一辙的桃花眼,脆生生地道:“圣上,您不是一直教导我,男女授受不亲,怎么,你这么抱着我,是想和我亲了?”
金逸年:“……”好想撕烂这张嘴怎么办?这孩子的毒舌,怎么和他那个爹一模一样呢?
孩子从小不在自己身边长大,金逸年一时间找不到应对的方法,只能和孩子大眼瞪小眼。
这边金逸年还没开口呢,那边金思离倒是继续喋喋不休,“圣上,你再这么看着我,我有理由怀疑,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我去你的。”金逸年一气,直接将孩子放在床上,“你若是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打你。”
“你打啊,来,往这儿打,不打算我输。”小家伙指着自己的肥嘟嘟的小脸道。
金逸年:“……”这孩子到底是和谁学的?
看来天亮之后很有必要找找阿娘,平时教这孩子的先生到底是个什么鸟样?
结束一天的工作,傍晚金逸年又一次风风火火赶到将军府。
为了儿子的将来,她也是疯了。
“阿娘,您上次说给思离请了个先生,到底是个什么鬼?”金逸年风风火火地找到钟夫人。
放下手里正在绣的小肚兜,钟夫人抬头就看到满头都是汗的金逸年,“你怎么又来了?”
“今天我必须见见思离的先生,我不能让我的儿子跟着那么危险的人!”金逸年理直气壮。
“思离的先生怎么惹到你了?”钟夫人不解地问,随后才道:“这会儿思离估计在偏院,跟跟着他的先生习武呢!”
“那好,也是时候会会这个小人了。”说完,金逸年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钟夫人急得不行,她根本来不及通知金逸年,思离这个先生颇有些来头,根本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来府里这么久了,就连她自己也只见过他一面,还是很诡异的角度。
风风火火的女王大人,急急忙忙地赶到儿子先生住的偏远。
离院子越近,里面传来的打斗声也就越清楚,“好啊,我儿子才几岁,居然敢背着我教他这种玩意儿?”
金逸年生怕金思离步钟离然的后尘,从他很小的时候,她就决定不让孩子习武。
只是这请到府里来的这位先生,似乎将她的话当成耳旁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