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不由衷
小瓜豆2018-04-10 17:113,174

  秦久慈从未见过柳皇后如此严肃的模样,她嘴角微垂着,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全然不复了平时温和慈祥。

  柳皇后面色不虞的走进来,说道:“温恪,母后再问你一遍,荣贵妃的事,你到底知不知情!”

  秦久慈面对她严厉质问,说道:“母后,儿臣真的不知情。”

  柳皇说道:“温恪,你平时在宫中目无尊长也好,骄横无礼也罢,现在这件事可不是你平时捉弄个人闹着玩的。”

  秦久慈一头雾水,“什么意思?荣贵妃又怎么了?”

  柳皇后说道:“昨夜宫人看见荣莺的亡灵,她口中叫着你的名字,让你给她偿命!”

  天边响起一道惊雷,披头散发的女人被白亮的闪电映出一副青面獠牙的模样,她的十指指甲暴涨足有三寸长,脖子扭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大嘴吐出鲜红的长舌,她的呼吸粗重,佝偻着背宛如八十老妪,她缓慢的走过长廊,所经之处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印,她的手扒在门框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口中凄厉的低吼着:秦……久慈,还我命来……秦久慈……在一片雷雨声中,屋内的宫女尖叫着昏厥过去。

  柳皇后道:“温恪,你在这宫中长了十五年,无论是皇上还是本宫亦是或是你的兄长,哪个不是随着你宠着你,你如今犯下大错,让本宫怎么跟皇上交代,怎么跟丞相交代!?”

  秦久慈这才明白过来,道:“您以为,是我害死她的么?”

  “昨日荣启林要开馆验尸,且不说那尸体无故失踪,就算是尸体好端端的躺在棺材里面,也叫他验不得,你可知为何?”柳皇后一双美目紧盯着秦久慈,眼神满是失望之色,“荣贵妃根本不是自缢而亡,而是有人逼她喝下毒酒,毒发身亡之后才将她吊起来的。”

  “幸亏本宫去的早,才查到这个,若是让别人捡去了,就算是你父皇也保不住你!”说罢,她将手里的一样东西狠狠的扔在地上,正是之前韩凉送给秦久慈的那支白玉簪!

  玉簪摔在瓷白的地砖上,顷刻间碎成好几块,这白玉簪已经碎过一次,秦久慈请了上好的工匠玉器师傅来修补,奈何无论多么高超的手艺,也补不了玉簪中部的一圈细细的裂纹。

  “不可能……”秦久慈在修好之后,就把这个簪子好好的存放到内间没在拿出来过,怎么会好端端的就跑到绯烟宫去了?

  柳皇后还当她是狡辩,厉声道:“此事母后会替你压下去,从现在起到嫁人之前,再也不允许你跨出这瑶光殿一步!”

  ……

  夜风夹着雨水吹进屋里,在夏暑中带着一丝沁人的凉意,顾子青小心翼翼把木窗合上,挡住斜飞进来的雨丝。

  “开着吧,屋子里闷得很。”韩凉突然说道。

  顾子青被他吓了一跳,又把窗子打开,说道:“还以为您睡了,怎么,身子不舒服么?”

  韩凉点燃了烛火,说道:“睡不着罢了。”

  “晚上凉,多注意着点,”顾子青忍不住唠叨说,“您是还在想……她么。”

  韩凉看着窗外,外面的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你会毁了她的,”多年在宫中的生活,使她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令人不可抗拒的气势,柳皇后慢悠悠的将黑子放到边角处,,说道,“她一辈子都该过的富足而安定,而不是跟着你颠沛流离的过完下半生。”

  韩凉看着棋盘上几乎被逼入绝境的白子,从容不迫的说道:“娘娘,韩盛不只有两个儿子。”

  柳皇后说道:“没想到你跟澈儿一样,也是个不识趣儿的。”

  韩凉道:“娘娘,棋未下完,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柳皇后笑笑,说道:“是啊,棋局未完……”

  韩凉突然站起来,正在拨烛芯的顾子青力道一大险些没将火熄了,“公子,怎么了?”

  韩凉面色冰冷,说道:“我知道她说的棋局是什么意思了。”

  “啊?什么棋局?”韩凉并未回话,而是顺手拿了把油纸伞就要往外走,顾子青跟在后面问道,“哎哎哎——公子,你要上哪儿去?”

  不过一刻钟的世界,韩凉就赶到了瑶光殿,因为走得急,风又大,油纸伞在雨夜里形同虚设,雨水打湿了他半边的肩膀,韩凉连门都顾不得敲,足尖轻点侧身一跃翻过高墙。

  跟在后面的顾子青:……

  瑶光殿里漆黑一片,想必都是睡了,顾子青从没有见过韩凉这幅急躁的样子,韩凉左右看了一眼大致找到主殿的位置,二话不说卸了窗子就进去了,与在外面的急切不同,离得越近,韩凉反而是放轻了步伐,生怕吵醒了在殿内熟睡的某人,韩凉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回头神来才觉得自己这次确实是鲁莽了,秦久慈怎么可能这么晚会无缘无故的跑到外面去。

  窗外传来的阵阵凉风吹动殿内的绡纱,层叠鲛绡如同波荡的池水,下一刻,夜风将床帐吹起吹起,露出一张空空如也的床榻。

  门口传来一声‘砰’的关门声,凝雪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子青难得说不出话,深夜闯人家女子闺房之事他还是头一次干,顾子青支支吾吾的说:“那个,我……是是……”

  韩凉周身竟比屋外的风雨还要冷上三份:“凝雪姑娘,阿慈她去哪儿了?”

  凝雪一愣,显然是没想到韩凉也会在这,“韩公子?你怎么也在这?”凝雪拉开门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别人之后才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荣贵妃的死不知为何与公主扯上关系了,这几日不让公主出门,今日上午樱兰宫的文常在托人邀公主过去,白天里看管的紧,公主趁着夜过去了,说是今晚住在樱兰宫,明日再回。”

  ……

  “你这儿可真好!”除了屋外淅沥呼啸的风雨声之外,这一方庭院便只有她们二人,秦久慈受够了束缚,乍然来到没人盯着她的地方,心里自然舒畅,“比瑶光殿好多了,平时睡觉的时候还要在床头站着几个宫人守着我入睡,怪别扭的。”

  秦久慈收了伞,文绮替她把兜帽接过来,递了块白色布巾给她,笑着说道:“西宫这边人本就少,再加上这种天气,除了你,谁还会往这儿跑?”

  秦久慈胡乱的擦了擦自己微潮的头发,问道:“今晚咱们睡一张床吧。”说完觉得自己这样好些有点霸道了,于是又加了一句:“行么?”

  文绮笑了笑,说道:“当然可以了,公主不嫌弃嫔妾,是嫔妾修来的福分。”

  樱兰宫只有一个下人,因主子不受宠,一个做奴婢的对文绮向来没有什么好脸色,一般都是文绮亲自做的,擦干了头发,文绮说道:“热水应该烧好了,嫔妾去小厨房看看,公主在这儿稍等一会儿。”

  “好。”秦久慈冲她笑笑,“叨扰了。”

  文绮道:“公主说的哪里话,嫔妾常年一个人,孤独的很,公主肯屈尊降贵的来陪嫔妾一晚……”

  “行了行了,”秦久慈摆摆手,朝她做了个鬼脸,“不必这么客套,你去吧。”

  文绮笑着应了一声,推门走了。

  秦久慈开始打量起这间寝殿,被褥整整齐齐的摆在木床上,挨着门边的纸窗破了几处小洞,书房和寝室连在一起,床的西侧有一个掉了漆的衣橱和一张简易的木桌,整个屋子算下来也就一张床,一个衣橱,两个桌子两个凳子,甚至连个装饰的壁画都没有挂。

  门外传来吱呀一声的轻响,不过这声轻响在雨夜里并没有让秦久慈注意到,她扭了一下头,发现门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开了一条小缝,秦久慈走过去正要把门关上,忽然被一阵外力阻断了。

  从门缝处伸出一只皲裂的手,长甲带着一片粘稠的血迹,秦久慈背靠着那层薄薄的木门,本能的用门将那双手死死的夹住,外面的人发出一声奇异的呜咽声,喉中似乎卡了什么东西,声音像是拿着石子划铜般的尖利,“还……给我,还给我……”

  难道是荣贵妃?!

  秦久慈脑海中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她,那女鬼力气奇大,秦久慈用身体死死的顶着的门很快被她那双鬼掌推开一条大缝,那女鬼挤进来一个脑袋,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猩红的舌外吐着,嘴角快到咧到耳根,眼睛朝上翻着露出一大片眼白,头发湿淋淋的搭在她毫无血色,布满皱纹的脸上,她探进半个身子,眼见就要冲到屋里来!

  外面惊雷阵阵,一声叫喊夹着雷声传来:“殿下——!!”

  是凝雪的声音!

  秦久慈又是喜又是怕,喜的是多了一个帮手,怕的是这女鬼不分青红皂白,再伤着凝雪怎么办,那女鬼显然也听到了人声,手往后一缩,力气也小了很多,秦久慈趁机将门死死的关上,她的手在木门上徒劳的抓了几下之后,便没了声音。

继续阅读:第六十一章 心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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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重楼一世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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