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久慈今天受够了这些个浪荡公子哥的气,此时满腔怒火堆积着她简直快要炸了,听见这话,冷笑一声,刚扭过头去,满腔的愤怒瞬间全化作震惊,指着来着道:“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那人一愣,随即回道:“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秦久慈站起来看着手中还举着一个糖葫芦的秦澈,语气中掩不住的嫌弃:“你来青古城干什么?”
秦澈把最后一口山楂吞了,说道:“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找你啊,死丫头!”
秦澈最近刚刚忙完军队编制的事情,原本以为能好好歇一歇,没想到自己好心好意的来找她反而还被嫌弃了,“你跑到青古城作什么?知不知道你快成亲了?整日往外跑像什么话?”
“你胡说什么,”秦久慈叫苦不迭,现在提什么亲事,她偷偷瞄了眼韩凉,发现对方神色如旧,偷偷的松了口气,道,“整日在宫中都将我憋闷死了,出来透透气不成么?”
“朋友?”秦澈这才注意到她身边的那些人,怪不得寻不到,之前吩咐下去的是找两个独身女子,倒是没想到身边竟还有别的人,秦澈往后一瞧,呆住了。
坐在那里的清俊人影,不是韩凉又是谁?
他指着韩凉道:“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韩凉瞧着他这幅和秦久慈如出一辙的呆模样,忍不住轻笑一声,按着他刚刚的说法回道:“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他一脸痛心的转过头,冲秦久慈道:“阿慈,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
秦久慈:……我是哪种人?哥哥,麻烦你犯病前先注意注意场合好吗。
穿着一袭黑色长斗篷的男人负手站在高台之上,两旁不知什么材质的烛火冒出幽蓝的光,中间的顶上追下一口用铁链拴住的大锅,正燃着熊熊火焰,一旁摆着各种刑具,上面带着已凝结成块的黑血,男人笑了一声,声音像是二十岁的少年,音色温润如暖阳,与这环境格格不入,问道:“你说是京都那边的人?”
宁将军垂首,回道:“是,属下肯定不会认错,是京中之物无疑。”
“罢了,”男人道,“本座今日占卜,算出下一名献祭者在东南的淮阳,不日便启程,本座将青古城交于你,切莫让本座失望。”
宁将军抱拳道:“请主人放心,属下必然不负所托。”
男人挥了下手,示意他下去,没想到宁将军仍在原地站着,男人问道:“还有事么?”
宁将军迟疑道:“主人,周家那边……”
男人笑了笑,道:“这是在青古城呆的太久,过惯安逸的日子了么,这种事也要来问本座?”
宁将军道:“这几年咱们绝大多数的银两都是周家贡上来的,若放弃他们,恐会影响粮食供给。”
男人说道:“周家做事太张扬,已被宫里盯上了,迟早会被端了,趁他们还有一口气的时候,趁早抽身,若是因为他们把你牵扯进去,就太不值了。”
“属下愚钝,”宁将军道,“谢主任提点。”
男人说道:“行了,你下去吧,对了,周家气数将尽,你提前带着几个兄弟将他名下的产业都收了。”
“属下明白。”
鸡飞狗跳的闹了一阵,在周芸和凝雪的劝说之下,找了一间包厢,几人心平气和的围坐在一张大圆桌前。
先前凝雪大致跟秦澈介绍了一下几个人,秦久慈将现状一五一十的说了,听完之后,秦澈晃着脑袋感叹道:“拐了皇子拐后妃,阿慈,你真了不得。”
“少阴阳怪气的,”秦久慈怕他再说出什么‘成亲’之类的话,“说正事,现在该怎么办?”
秦澈挑眉看向她,说道:“现在知道找我了,先前偷偷跑出去的时候怎么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
秦久慈深呼一口气,面带微笑看着他。
秦澈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奈何旁边坐着紫玉,他怎么能认怂呢,他火上浇油道:“做事不顾后果,以后若是嫁到王府去别丢了皇家的脸面。”
秦久慈扭头冲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紫玉说道:“这位公子,想必你是他的新宠吧,我奉劝你一句,早早抽身,别等他玩腻——”
“我帮!我帮还不成么。”秦澈见战火殃到紫玉身上,连忙打断她,“别胡说,什么新宠,这是本王的……朋友。”
紫玉端起瓷杯抿了一口,如画的眉目低敛着,叫人看不清神色。
韩凉道:“现在情况紧急,商量对策为上。”
秦澈道:“刚刚说到‘宁将军’,这个宁将军又是个什么人?”
秦久慈问道:“芸姐姐,你先前听说过这个人么?”
周芸道:“我倒是知道宁将军,是几年前忽然出现的土匪,听说之前是个将军,兵败之后辗转来到此地,青古城往来商贾众多,他在西边的山上占山为王,专收来往的过路费,但不知道他竟和周家扯上关系了,应是我入宫后他们才相识的。”
凝雪道:“一个土匪和一个财主,相互勾结倒是不奇怪,只不过周家对那个宁将军好像很是惧怕……”
秦澈道:“暂且不提他,先说周家父子,他们作恶多端,百姓积怨已久,那咱们明日去搜寻罪证,在交至刑部……喂,你那不耐烦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秦久慈说道:“还以为你会有什么好法子,要是罪证这么好找,我们还至于被他抓起来么?”
“那怎么着,你以为本王是土匪么?一把火将周家烧了倒是什么事都没有了!”秦澈说道。
没想到秦久慈赞许的点点头,道:“此法甚好。”
秦澈白了她一眼,刚欲说话,只听韩凉道:“不如先找当地官府吧,他手里定有案底。”
秦久慈眼睛一亮,道:“对呀,之前怎么没想到这还有个县太爷呢!”
秦澈闻言,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韩凉,起先还以为是个只知风月的皇子,现在看起来,倒没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
众人起身回房,秦澈原本是和紫玉住一间的,原以为凭紫玉的软性子,磨一磨他便同意了,哪成想今日他是铁了心的不叫秦澈呆在这,将他的被子枕头衣物通通扔出来了,秦澈肩上搭着被子,怀里抱着枕头,胳膊里夹着衣物,活脱脱就是个被娘子撵出家门的丈夫,秦澈敲了几下门,求道:“好紫玉,外面凉的很,你教我进去吧。”
都怪那个臭丫头说什么‘新宠’,叫紫玉生气了,正想着要怎么认错,门里开了一条缝,秦澈脸上的笑扬到一半,便被铺面而来的被子盖住了,紫玉扔出来一条被褥,‘哐当’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
秦澈这边被赶出房门,秦久慈那边也不好过。
两人坐在房顶上,各执着一壶纯酿,街道上还有为收摊的馄饨摊,锅里冒着袅袅的雾气,晕在一片暖黄的灯火中,夜色朦胧,晚风微凉,暗色的帷幕缀着几点星光,空气中都浮着一层若有似无的情愫。
明明是个绝佳的好气氛,偏偏叫那一声哀嚎打破了。
楼下秦澈的声音清楚的传过来,“好紫玉,我知道错了,你就叫我进去吧。”
秦久慈随手掂起一块小时候朝下面砸过去,一不小心就将心里的话说漏了:“这家伙,好好的气氛都被他破坏了!”
韩凉明知故问道:“什么好气氛?”
秦久慈不自在的别过脸,说道:“没,没什么,我是说秦澈那家伙……嗯,玷污了如此好的夜景。”
韩凉轻笑了一声,音色清冽如若玉石相撞,问道:“你有婚约?”
秦久慈心里翻来覆去将秦澈那个多嘴的骂了数十遍之后才应了声:“嗯。”
应完觉得可能这样不解释更叫他误会,于是解释道:“是父皇未经过我,强行与安泰王府定下的,我与那世子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了。”说罢不自在的看了韩凉一眼,补充道:“我不喜欢他。”
韩凉问道:“你喜欢谁?”
秦久慈的心又开始跳的飞快,她仰头灌了口梨花白,入喉微辣,醇香四溢,喝得太急反倒把自己呛了一口,韩凉从怀中掏出一个帕子递给她,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后背顺气,“喝慢些。”
秦久慈停了咳嗽,道:“都怪你。”
韩凉点点头,道:“嗯,怪我。”
秦久慈又道:“我说怪你你就怪你自己了?”
韩凉被她这幅无理取闹的样子逗笑了,如玉的容颜勾起一个浅淡的笑,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秦久慈一时看的呆住,杏眼圆瞪,里面漫着一层水雾,竟是有些醉了,她又灌了一口酒,手指轻抚上他的眉峰,带着三分醉意道:“唔,真好看……”
韩凉将她歪扭的身子接住,道:“小鹊儿,你醉了。”
“韩凉,”她正起身子,将酒盏放下,说道,“我喜欢你。”
她犹觉不够,又道:“韩凉,我喜欢你。”
韩凉一双极美的眼睛映着琉璃般的星光,说道:“小鹊儿,我也是。”
这还是两人头一次将心意表达的如此明朗,天阶夜色凉如水,剩下的话语,早已消失在温软的唇齿中。
这方浓情蜜意,深宫之中却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孤寂。
荣贵妃阖眸躺在软塌之上,听完宫女的禀告,说道:“你是说温恪与韩凉有染,此时二人皆不在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