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白将我的手绑好,就转而钳住了我的腰。
徐墨白低头抵过来的时候,眉骨上那块带着暗红色结痂的伤口就也跟着在我的视野里扩大。
我这下才算是真的知道怕了。
我开口,眼泪收不住,又开始往下滚:“墨白,对、对不起……我、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
眼泪滴落到徐墨白手背上,他皱眉,定定的盯着我看了许久,这才微微一侧吻上我湿漉漉的睫毛:“知道疼,就乖一点、听话一点,知不知道?”
我闭眼,点头应声的时候整个人仍旧不受控制的发抖。
这之后,徐墨白把绑着我双手的浴袍带子松开了,做的时候也温柔了,可我心里还是一阵一阵的发凉。
徐墨白,六少爷,江北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冷面阎罗,我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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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徐墨白开始第三次的时候,就体力不支晕过去了。
这之后,我开始做梦,是这两年来一直在做的同一个梦。
梦的内容一共分了三部分。
第一部分是七年前,徐墨白登门却被父亲拒而不见,我隔着落地窗看着他在滂沱大雨中孤身离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徐墨白停下来转身,透过如烟雨幕冷冷的看着我。
第二部分是两年前,徐墨白在五年后以传奇之姿重返江北。
我本来以为徐墨白会记恨父亲和安家,但他却前嫌尽释,还邀请我看烟花表演。
第三部分同样是两年前,我按照约定时间赶到见面地点,却并没有看到徐墨白。
独自归家后,我先是得到了父亲和姐姐车祸的消息,紧接着又被告知家里的公司被查出税务问题。
一夜之间风雨突至,才过了二十二岁生日的我走投无路,就答应了胡冲的要求,陪那个好色败家子儿一起去了度假山庄。
然后,时隔半个月,我又见到了徐墨白。
六少爷怀抱美人玩世不恭,检查货物一样将我上上下下的打量过后,就签了张支票从胡冲那里半路“截胡”。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同样下了好大好大的雨,徐墨白的脸被窗外的雷电映着,可怕得不得了。
他全然不顾初次承受云雨的我,每一次占有都像是要把我抽筋剥骨。
我哭喊、叫骂、求饶,他通通不予理会。
等到最后我心灰意冷,他才如魔鬼一样妖冶一笑。
那天,徐墨白对我说:“安好,这是你们安家欠我的。”
梦里面徐墨白的声音冷得就像是冰刀,本来挺好看的一张脸,被窗外那交加的雷电映着,就像是从地狱里面出来的修罗。
我不停的挣扎,从梦中清醒。
房间里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儿光亮都没透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半张着嘴喘气,盯着昏暗暗的房间怔怔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始动作。
我拖着极度酸痛发热的身体缓缓翻身侧躺,然后伸手去摸刚刚躺过的床单,果不其然就发现床单上后背那块地方已经被自己的汗水浸得潮乎乎。
我又费力的抬手去摸自己的额头,继而因为那烫得夸张的温度缩了缩手。
呼吸都变得苦难,我觉得自己现在能喷出一口火。
高烧引起的全身刺痛再加上拜徐墨白所赐的酸痛让我在动作的同时忍不住哼声,我几乎是一厘米一厘米的挪,好不容易才摸到开关,打开床头的夜灯。
柔和的暖黄色的灯光亮起,我便费力的撑着手臂支起上半身。
我将自己所在的房间缓缓扫视了一遍,然后就悲剧的发现:房间里别说是水,就连一个能装水的容器都没有。
喝水的希望瞬间破碎,我便无力的跌回床上。
可躺了没一会儿,我就又重新撑着手臂挣扎着爬起来——实在是太难受了,不仅嗓子干得吞咽都困难,眼眶更是被高温烧得直发涨。
我将视线固定在距离卧床十几步远的浴室大门上,又是挣扎努力了好一番才从床上站起来。
我扶着床头的黄铜栏杆颤颤巍巍的站好,放开手才走了没几步,就因为突然袭来的眩晕头重脚轻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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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中,我最先听到的是锦姨的声音。
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我知道,那是锦姨的声音。
锦姨是徐家的家庭医生,从二十四岁留学归来就一直在徐家工作,到现在已经整整三十年。
锦姨是徐墨白出生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一路照看着徐墨白从呱呱坠地的婴儿长成众人仰望的传奇。
对外,锦姨是徐家的家庭医生。
对内,锦姨于徐墨白,是比母亲更加亲近的亲人。
只不过,锦姨现在应该在江北才对。
我迷迷糊糊的这样想,尝试着转动眼珠,做睁眼之前的准备工作。
两只眼珠就好像锈住了,涩得厉害,眼皮更是跟坠了铅块一样,沉得厉害。
睁眼无望,我便不再白费力气,只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听锦姨说话。
锦姨是徐家除了徐老爷子之外,唯一一个可以和徐墨白全程没好气说话的人。
就像现在,问话都问得气势汹汹:“我上飞机之前徐卫不是说她已经醒了没大事么!怎么下了飞机人就成这样了?”
徐墨白没出声,可我倒是听明白了。
锦姨这是也被徐墨白从江北接到威尼斯了。
我重新尝试着转动眼睛。
这一次,我终于将眼皮掀开了一条窄窄缝隙。
与此同时,锦姨开口,声音温柔了不少:“安好?”
我再接再厉,将眼睛完全睁开。
等到适应了光亮,就哑着嗓子开口:“锦姨。”
锦姨的眉毛瞬间就拧成了一团。
她侧过头没好气的去瞪徐墨白,然后从她的万能医药箱里拿了红外线体温计给我测体温。
此时我额头和两边鬓角全都被汗水浸着,锦姨看着一直顶到我下巴颏的空调被,就继续皱眉。
她弯腰伸手,想要把被子拉下来一些给我散热降温。
结果等到我的脖子肩膀露出来,她就立刻顿住了动作。
我现在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狼狈模样。
我皮肤敏感,夏天被蚊子叮个包都得半个月才能退红消肿,更别说被徐墨白那样又啃又咬。
锦姨的无数眼刀已经飞向了徐墨白,开口时毫不客气:“徐墨白!我看你也就跟女人的本事!”
徐墨白仍旧没说话,只默不作声的听着。
我看了,原本糟糕的心情总算有所缓解。
三秒钟之后,我的体温测量结果出来,惊人的三十九度二,看得锦姨当场发飙:“徐墨白!你是喝多了还是摔了脑子了!你看看人都被你折腾成什么样了!”
徐墨白继续沉默,只一言不发的帮着锦姨打下手,给我吊点滴输液、敷冰袋做物理降温。
锦姨手上的工作做得干脆利落,嘴上对徐墨白的声讨也是丝毫没落下:“徐墨白!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啊你!隔个十天半个月就给我来这么一出!我今年五十四了!跟你们折腾不起了!我求求六少爷你行行好,让我过两天安生日子行不行!还有啊,你属狗的啊你!你看看这牙印子,都紫了!”
我依旧默不作声的听,心里高兴,就舒展了手脚躺在床上由着锦姨给我抹消肿祛瘀的药膏:“锦姨,真不好意思,又麻烦您了。”
锦姨看我,同样没好气的白眼:“你就由着他耍混蛋啊?!不知道还手啊!”
我悻悻,侧脸去看徐墨白眼眉骨上已经干透的暗红结痂:“还手了,还差点儿打破了相了。”
锦姨已经抹完了药膏。
她跟着我一起去看徐墨白,哼了一声就从医药箱里翻了个创可贴扔过去:“破相也是活该!”
徐墨白接住创可贴,自己到了一旁的梳妆台对着镜子贴。
锦姨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撞上我尴尬的眼神,这才后知后觉的再次跳脚:“徐墨白!你真是活该你挨打啊!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