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那样一个恐怖的夜晚,第二天早上,徐墨白虽然没有再做昨天晚上那样让我疼到发抖的事情。
但那铺天盖地的亲吻,也还是让我心脏打颤。
我如同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紧绷着身体承受着徐墨白的亲吻,开口时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我说:“徐墨白,我恨你,你会遭报应的。”
这一句说完,我就抱着必死的决心等待徐墨白的滔天怒火把我烧得灰都不剩。
但六少爷听了这话,却笑得妖冶又迷人。
他说:“安好,这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以买的。所以,有些话,别说得太满。”
那个早上之后,我就跟着徐墨白,住进了他的临湖别墅。
我还记得,那天也是锦姨给我看得伤。
看完之后,锦姨也是对徐墨白破口大骂。
而徐墨白被骂了之后,则是一连三天都再没有回来别墅。
住进徐墨白别墅的第三天,我身上不再痛,第一个地方去的就是医院。
那时候父亲和安乐还都住在以前家里人常去的私人医院。
私人医院势利眼,得势的时候,你是爷爷。失势的时候,你就连孙子都不如。
我到了医院,病房的护士见着我一连三天都没有出现,就以为我这是因为交不起治疗费用准备跑路,当场就死死拽住我的衣领,让我必须把费用缴齐。
要不然,她就让保安直接把父亲和安乐丢出医院大门。
那时候安乐已经和四岁的孩子没两样,见着护士凶神恶煞,就开始嚎啕大哭。
那天是徐卫第一天当我的跟班保镖,他在病房外面听到动静,推门进来之后二话没说,就同样拽着护士的衣领把她扔飞出去。
一个小时之后,徐墨白西装革履的踏进病房大门,身后还跟着医院院长。
已经秃顶的大肚子院长把那名为难我的护士骂得狗血淋头并当场辞退,然后,他又卑躬屈膝、点头哈腰,就差跪下来给徐墨白擦皮鞋。
六少爷从进门开始,脸上就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漫不经心的看向院长吐出一个“滚”字,等病房里只剩下我以及病床上昏迷的父亲,就怡然自得的在沙发上落座。
他笑,玩世不恭且睥睨众生,就如同天地之间无所不能的神。
然后,我想起了三天之前的那个早晨。
徐墨白也是在笑,他说:“安好,这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以买的。所以,有些话,别说得太满。”
几乎是瞬间,我就有了一种现世报的感觉。
我恨徐墨白能又怎么样?我诅咒徐墨白会遭报应又能怎么样?
现在堂堂六少爷坐在沙发上坐得稳如泰山,而我却因为不知道要去哪里找的父亲和姐姐的巨额医疗费用举步维艰。
我一直没有说话,而徐墨白似乎也不着急。
他在沙发上坐得安安稳稳,待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太无聊,就起身去摆弄窗台上的绿色植物。
病房里父亲的维持仪器还在滴答滴答的响着,病房外安乐的哭声时有时无。
我紧紧攥着拳头,直到指甲刺破了手心柔嫩的皮肤,才缓缓松开。
我极其缓慢的吸气呼气,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才将紧绷的面部肌肉放松。
我强迫自己一点的一点的露出笑容,走到徐墨白身边后,就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握住他的手腕:“六少爷,我求求您,行行好,救救我爸和我姐吧。”
徐墨白把头偏转过来一些,看向我的时候,用得仍旧是那种睥睨众生、如神般高高在上的眼神。
我咧着嘴,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一定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但仍旧拼尽全力的对着徐墨白“笑”。
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脸上的笑容太过难看滑稽。
徐墨白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就也勾着嘴角轻声哼笑。
他伸手,极其温柔的摩挲我的脸颊:“安小姐,求人,就得拿出一点儿求人的诚意,不是么?”
徐墨白指尖的皮肤温度略低,他一下一下的摩挲抚摸,抚得我的心也一阵一阵发凉。
我又开始不受控制的瑟缩发抖。
我不敢看徐墨白,就只盯着他衬衫领口处精致的纯银扣子。
大概三四秒钟之后,徐墨白伸手将我箍进怀里。
他开口时用得是极其温和的语调,可那话被我听进耳朵里,却仍旧如五雷轰顶。
徐墨白说:“还疼不疼?”
其实我一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自己当时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和力气,在把徐墨白推得一个趔趄之后,还给了他一记那么响亮的耳光。
而当时我那一巴掌打下去,徐墨白也是怔在了原地,好半天都没有缓过神。
徐墨白站在原地不动,我却已经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我把病房门口还在大哭不止的安乐带走,先是把一早准备好的一个月的住院治疗费缴纳,然后就带着安乐去了陆可可那里。
这之后的一个月,我以最快的速度去学习如何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如何在神色各异的眼光中仍旧赔上笑脸。
但凡是曾经和安家产生过交集的人物,我都逐一登门拜访,希望他们可以伸一把手,帮帮安家渡过难关。
那一个月,我瘦了整整十斤,身子骨薄得一阵风就能把我吹得摇摇晃晃。
那一个月,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帮助安家,包括那些曾经和父亲称兄道弟的朋友。
那一个月,父亲被确诊为植物人,只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性会重新苏醒。
那一个月的最后一天,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终于还是去了徐墨白的临湖别墅。
时隔一个月没见,六少爷仍旧是俊逸出尘得好像天上的神仙。
他穿着纯黑色的衬衫,淡淡然坐在那里,却带着通身的气势。
那一刻,我终于相信,有一种人,他们的卓然风姿,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安小姐。”徐墨白开口,嘴角上翘。
他笑,眼里璀璨的光压得身后落地窗里透过来的漫天日光都没了颜色:“别来无恙。”
我也笑,走到徐墨白身边就缓缓的屈膝跪下。
然后,我伸手,轻轻搭上徐墨白的膝盖:“六少爷,我错了。我……我求求你,救救安家,也救救我的父亲和姐姐。”
徐墨白伸出食指挑着我的下巴让我抬头,说得还是一个月之前说过的话。
他说:“安小姐,求人,就得拿出点儿求人的诚意。”
大概是心里一早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我听到徐墨白这么说,倒也神色平静。
过来徐墨白的临湖别墅之前,我特意化了妆,换了已经许久不穿的高跟鞋和高级定制连衣裙。
我扶着沙发的边边想要站起来,但无奈双膝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跪了太久,已经开始发麻。
我一个没站稳,就踉跄着倒向了徐墨白怀里。
徐墨白的动作奇快,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牢牢抱在怀里:“安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徐墨白明知故问,我把一张脸皮扔到望不见底的深渊,就也眼波流转的勾着嘴角妖娆一笑:“当然是给六少爷看看人家的诚意。”
被徐墨白略显粗鲁的扔到卧室宽大的睡床上的时候,我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一个月零三天之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已经刻入骨髓的疼痛在一瞬间翻涌而来,我心里怕得厉害,身体就又紧绷成了木头。
徐墨白站在床边极其优雅的一颗一颗解衬衫上的精致扣子,带着灼热体温覆上来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炉子。
我怕到牙关都开始打颤,但徐墨白却出奇的温柔。
他抱着我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的吻,从眼角眉梢到鼻尖嘴角,从耳根脸侧到胸口腰间。
我伸手去推,却被徐墨白轻而易举的制止。
他把我的双手压在脸侧,开口时的声音比刚刚的亲吻还要温柔。
他说:“别怕。”
那时候,我因为那样的温柔,是有一瞬间的恍惚的。
但那样的恍惚,也只是一瞬间。
或许,徐墨白他还是有些人性的吧。
我承受着徐墨白的亲吻和占有,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冒出了一个这样的想法。
只不过,这个想法冒出来之后没多久,我就知道自己这是大错特错。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我在好几次险些昏过去之后,终于是察觉到了这隐藏在温柔背后的危险。
自始至终,徐墨白嘴角都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他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无情的俯视掠夺躺在他身下的我。
我因为那样的眼神和那样的笑容又开始心里害怕,在徐墨白再一次俯身过来的时候有气无力的抬手。
我想要推开他,但却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