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义正言辞的制止,徐墨白只讨厌至极的回应一声“呵呵”,不老实的爪子已经摸到了我围在腰上的毛巾。
徐墨白大概是担心毛巾扯不下来,所以动手的时候用了力气,我被勒得不满咋声,把男人的爪子连同毛巾一起从浴袍下摆推出来:“你又发什么疯!”
徐墨白哼笑,拿着毛巾在我面前用力抖了两抖:“我这毛巾好用么?”
我皱眉撇嘴侧着头躲,想到这毛巾毕竟是徐墨白拿来擦脸的,就讪讪赔笑:“这不是特殊情况么?来来来,你用我的,我明天给你买新的。”
徐墨白斜着眼看我递过去的粉色毛巾,用鼻子哼了一声才满脸嫌弃的伸手。
与此同时,原本被徐墨白拿在手里的蓝色毛巾也兜头被扔过来,饶是我第一时间就动作闪躲,也还是被兜头罩住。
天昏地暗一瞬间。
我把毛巾扯下来的时候,徐墨白已经转身去了浴室,一边走还一边自我感觉良好的拿着我的毛巾甩来甩去。
我想到了一个词,一个被陆可可多次拿来形容宋铭的词——骚包。
徐先生仍旧甩着毛巾骚包走位,我将刚刚被拉扯松了的浴袍整理好,便对着徐墨白的后背竭尽所能的飞白眼。
徐墨白的后脑勺像是长了眼,我这第一轮白眼还没飞完,他就停下来转身回头。
四目相对,我隐约间好像感觉到了视神经发生抽筋儿而产生的轻微头痛,飞快眨眼。
徐墨白笑得那叫一个阴森:“安好,你最好趁着我洗澡的时候跟大姨妈商量商量,让她再多留个一年半载。要不然,我不把你收拾到服帖,这个徐字就倒过来写。”
对于徐墨白说的话,我并没有将它定义为虚张声势的恐吓。因为,床。上这档子事儿,那厮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唉……”我伴随着浴室的关门声浅浅叹气,等到那淡淡忧愁笼上心头,就伸手揉了揉肚子:“大姨妈,要不,你就别走了呗?”
大姨妈没有回应,房间里除了浴室那边隐隐约约的水声,就只剩下我带着叹息的笑。
晚上熄灯睡觉之后,徐墨白罕见的没有按着我动手动脚,安静乖巧的近乎反常。
我背对着他,一个晚上有大半夜都觉得后脖颈子凉气飕飕。
生理期的第四天,大姨妈丝毫不顾我的请求,潇洒离去。
天气预报说今天傍晚才有雷阵雨,可这一大早起来,天空就阴沉沉灰蒙蒙的。
阿贝•霍尔的航班是今天十一点四十分在江北机场降落,蒋励棠带着司机亲自去接机。
而我跟徐墨白,则是先一步到阿贝•霍尔即将下塌的酒店等着。
昨天听蒋励棠提及阿贝•霍尔,我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今天马上就要看到真人,我倒是有些莫名紧张。
去往酒店的一路,徐墨白闲着没事做就揉捏着我的手指把玩打发时间。
我心里有事儿,直到车子通过减速带发生轻微震动,才恍然回神。
收回视线,我习惯性的去看徐墨白。
我想和他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徐墨白眼睛向来毒,盯着我看了没多会儿,就改了把玩揉捏的动作,将我的手紧握:“没事,有我在呢。什么都不用想,也什么都不用担心。”
我没说话,只抿着嘴点点头。
徐墨白同样没说话,只勾着嘴角笑笑。
车窗外面天空仍旧是暗沉沉的铅灰色,可徐墨白的眼睛里,却漾出了万丈光芒。
我想,我这辈子,只怕都会被这个男人吃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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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墨白的秘书给阿贝•霍尔订的花园酒店不仅是超豪华的七星级酒店,更是江北极为著名的地标式建筑物——酒店十六层的顶层休闲区,全部都是江南景致的绿化,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座空中花园。
今天因为阴天,所以我和徐墨白并没有去顶层的休闲花园区,而是在十五层的旋转餐厅定了位置。
中午十二点五十五分的时候,蒋励棠打来电话告知他们的车子已经到了花园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我等到结束通话,便示意服务生可以将点好的饮料端上来。
约莫十多分钟之后,餐厅门口有两道人影并肩而来。
站在左边的男人是蒋励棠,戴着无框眼镜温文尔雅。
而站在右边的男人,却不是我想象中金发碧眼的白人模样。
他有东方人常见的深棕眼珠和黑色头发,还有西方人显著的高挺鼻梁和深邃眼窝,竟是个长相英俊的混血儿。
我见过的混血儿不多,所以在这为数不多里面,已经徐步走到我面前的这位最为好看。
“美丽的姑娘,你好。”面前的混血和我打招呼,行的是西方常见的吻手礼。
落在手背上的吻温热,而赋予这亲吻的嘴唇却微凉。
我因为手背上的潮湿触感眨眼,等重新对上那双看过来的深棕眼珠,便有一股形容不上来的怪异感觉涌上心头。
男人的深邃眼窝因为微笑变得浅了一些,他嘴角弯曲上扬,完全不是我想得那刻板读书人的样子。
他开口,说十分流利的中文,声音如同清灵无波的泰晤士河水:“我是阿贝•霍尔,你可以叫我阿贝。”
“你好,我是安好。”我回应,不动声色的将被阿贝•霍尔握着的手收回。
“棠已经和我说过了你的名字,安好,这是一个很好的名字。”阿贝•霍尔仍旧面带微笑,对我撤手的举动丝毫没有察觉。
阿贝•霍尔又去看站在我身边的徐墨白:“你好,徐先生。”
“你好。”徐墨白与阿贝•霍尔握手,邀请他坐下说话。
与此同时,服务生也端来了饮料。
阿贝•霍尔从服务生那里接过冰摩卡,看向我道谢:“谢谢,冰摩卡,我最喜欢的。”
突如其来的道谢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结巴着回应“不客气”,心里那股说不清的怪异感觉再次袭来——这是我和阿贝•霍尔第一次见面,可每每四目相对,我却总觉得面前的混血男人似曾相识。
我心不在焉,徐墨白看了,就只以为我这是紧张,一边和阿贝•霍尔交谈,就一边在桌子底下握住了我的手。
我反手与徐墨白十指紧扣,从接下来的交谈中知道了阿贝•霍尔是中英混血,而他的中国父亲,祖籍竟也是江北。
阿贝•霍尔说他今年二十六岁,但他面向长得年轻,再加上休闲T恤和牛仔裤的打扮,看着倒像是和我同岁。
冰摩卡被阿贝•霍尔喝下去大半的时候,徐墨白示意服务生上菜:“初次见面,也不知道霍尔先生你喜欢吃什么,待会儿上了菜,你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请但说无妨。”
“徐先生太过客气了。”
阿贝•霍尔回应,又和徐墨白说了几句就转过眼来看我:“安小姐,恕我冒昧提问,我是有哪里让您觉得不适了么?”
提问和刚刚的道谢一样,又是突如其来。我仍旧措手不及,就又结巴着开口:“什、什么?”
“你从坐下开始就一直在转手里的杯子,手指挪动的频率极为频繁。”阿贝•霍尔指指被我握在手里的果汁杯子,见我下意识的松开手,便微微扯了扯嘴角:“而且,从我们见面到现在,你除了一开始和我打招呼的时候和刚刚我向你道谢的时候,剩下的时间就一直在回避和我的对视。这些,都是由心理上的排斥而导致的行动上的反应。”
徐墨白跟着阿贝•霍尔一起看我,显然是没想到我的一系列举动所表示出来的意义会是这样。
我舔舔嘴唇,确定不了心理的怪异感觉从何而来,就决定先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初次见面,霍尔先生你又是为了给我治疗才过来的,所以,我有些紧张。”
阿贝•霍尔点头,并没有怀疑我说的话。
他同样转转面前的冰摩卡,继而开口:“安小姐,恕我直言,你现在这样的紧张情绪,对接下来的治疗可是没有丝毫帮助。不过初次见面,您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所以”
阿贝•霍尔停顿,又转了转面前的冰摩卡:“所以,根据您现在这样的情况,我的建议是不着急立刻安排治疗。”
“这是当然。”回话的是蒋励棠:“先不说安小姐那边,就是霍尔你,刚刚来到江北也是需要时间调整的。所以这两天,你就安心的在酒店住下,熟悉适应一下江北的环境。等休息好了,再给安小姐治疗也是来得及的。”
“这样最好。”阿贝•霍尔并不推辞,看过蒋励棠就又来看我:“我还有一个建议,不知道安小姐能不能答应配合。”
我心下疑惑:“霍尔先生,需要我这边配合什么?答应什么?”
“其实还是刚刚的问题,安小姐你现在主观意识上对我是排斥的,这样的情绪对于后面的治疗没有任何帮助。所以,我希望在我休息调整的时间里,安小姐可以接受我的邀请,和我多多见见面、聊聊天。这样一是可以让我们有多一些相互了解的机会,二是可以消除你心里对于陌生人的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