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糟糕的结果被证实,我张着嘴怔了好半天,这才哼声发笑:“这是要翻天了是么……”
徐墨白遇到事情向来比我淡定:“我的想法是不要打草惊蛇。咱们明天先过去看看蒋励棠会说些什么,然后等到英国那边的详细消息过来之后再做打算。蒋励棠这个人……”
徐墨白缓缓转动眼珠,顿了有两秒才继续:“他这个人还是有点儿意思的。”
我翻过身面对徐墨白:“这话怎么说?”
“不好说。”徐墨白抿抿嘴巴:“男人的直觉。”
我将才闭上没多久的嘴巴重新张开,满头黑线:“你说的是认真的?”
徐墨白挑眉:“怎么着,对我的直觉有质疑?”
我如实回应:“你的直觉听起来很像是在开玩笑。”
徐墨白捏我的脸:“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诚实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并没有徐墨白那样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更何况现在还牵扯进了安乐和蒋励棠,。
我不知道第多少次叹气:“你刚刚说蒋励棠这个人有点儿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墨白敛正神色:“真的是直觉。”
我没说话,等着徐墨白继续。
“这几年我多多少少也算见过了一些人,虽然不敢说自己能火眼金睛识人善任,但在分辨好坏这件事上面,倒也没出过什么差错。蒋励棠这个人,他眼睛里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心里仍旧迟疑:“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对自己有信心,也请你对我有信心。”
徐墨白目不斜视看我的眼睛,认真严肃起来自带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让人不能不信服。
我因为这种魔力心有安定,可后面这一晚仍旧睡得不安稳。
我做梦,梦境只重复着同一个场景——安乐被蒋励棠带进一扇漆黑的门,我想要追却迈不动腿,我想要喊却发不出声。
一整晚无限重复的骇人梦境让我倍感疲劳,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我还没有睁眼,就先叹着出了口气。
徐墨白比我醒的早,等我睁开眼睛便开口发问:“一大早就叹气?”
我眨眨眼睛,又缓了两秒才哑着嗓子回应:“做了一晚上的梦,全是安乐。”
我的话没有说全,但徐墨白却听得明白。他低头,亲吻我额头无声安慰。
徐墨白秘书给安乐预约的体检是九点钟,我跟着徐墨白一起起床洗漱,顾不上和他一起吃饭,就直奔隔壁徐卫的别墅。
出门上车的时候,安乐问我要去哪里。
关于体检这件事情,我昨天特意请教了阿贝。阿贝说现在这样的情况,要尽可能的和安乐讲实话。即便是她不喜欢,也不能欺骗。
我满心忐忑的告诉安乐我们要去体检中心,并且尽可能多的用她能理解、能接受的方式告诉她体检是一件对她有好处的事情。
安乐的反应和我预期的差不多——虽然将信将疑的表现出排斥,但最终还是在栗子蛋糕和巧克力慕斯的诱惑下妥协。
徐墨白秘书的能力一直都远超最高水平线,预约的体检中心不仅环境一流,检查科室的医生护士更是在昨天的时候就拿到了安乐的情况说明。
因此当我带着安乐进门的时候,负责迎接的护士和我问过好就将手里的卡通玩偶递给了安乐——是她最喜欢的海豚。
这次的检查主要涉及妇科和内科,科室里医生护士都是女人,安乐进了门被温言软语相待,进行检查的时候虽然有不情愿和反抗,倒也没想我预想中的嚎啕大哭和乱砸东西。
下午一点钟整,安乐的检查顺利结束。她到安若那里要水喝,而我则跟着负责检查的医生去了隔壁办公室。
“安小姐,常规的检查,结果今天下午就能出来,剩下的包括孕检在内的检查,要等到明天上午。所以您这边要辛苦一些,多跑一趟。还有您刚刚特别交代的事情,我也查看了。”
女医生将我迎到办公桌前面坐下便开门见山,上面这一番话说完缓了两秒才继续:“另一位安小姐,已非完璧。”
女医生的表达含蓄,我听了,嘴唇便不受控制的抽了两抽。
“但这也不是绝对,如今已经不是封建社会,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现代社会,有很多因素都可以导致处。女.膜破损,并且还有一部分女性,她们是天生没有处。女.膜的。所以,这虽然是客观事实,但却无法证明什么。”
女医生的解释有理有据,我听得明白,却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短暂的沉默过后,我重新去看女医生,脸上有些发热:“那……那您能不能看出来,我姐姐,她这段时间有没有……有没有发生过男女关系。”
对于我的提问,女医生要比我从容许多:“抱歉,您提出的问题,无论是从医学技术角度,还是我个人的经验角度来说,都没办法进行判断。”
我点头回应“知道了”,和医生确定好今明两天拿取检查结果的时间,便告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安乐因为马上就能有栗子蛋糕和巧克力慕斯异常高兴,我看着她有说有笑,心里如同被人按了百八十块的钉板——那位女医生说得一点儿都没有错,安乐的处。女.膜已经破损,这是既定事实,但却无法证明什么。可即便如此,我心中的愧疚也不能消除半分。
我不敢再看安乐,扭了头去看车窗外面——这两年我尽己所能的给安乐一切她想要的、对她好的,可到头来,我却仍旧没有把她照顾好。
我想起了我的妈妈,安乐的生母。那个博学多才的大学老师,那个将我视为己出的温柔女人。
她如果在天有灵,只怕会对我失望无比。
我心里难过郁闷,可这样的事情又不能拿出来与人诉说,所以当徐墨白把我搂在怀里的时候,我能做的也只是和他一样沉默。
今天徐墨白为了照顾安乐的情绪,并没有跟去体检中心,只留在临湖别墅。
他一下一下拍着我肩膀无声安慰,等我放松紧紧攥着他衬衫的手掌,这才温柔开口:“小好,这件事不是你的责任,所以别把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这两年,你对安乐,没有任何亏欠的地方,知不知道?”
我将脸颊在徐墨白胸口处的衬衫上蹭蹭,并不能说服自己像徐墨白那样想:“可我终究还是没能把安乐照顾好。”
徐墨白将我松开,低头与我对视过后便长声一叹:“你啊!”
我重新将额头抵上徐墨白胸口,等到心里那股难受的劲头缓过去一些,这才开口:“走吧,咱们现在过去西郊疗养院吧。”
“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吃饭。”徐墨白拉着我往餐厅走,对我“我不饿”的回应置若罔闻。
餐桌上四菜一汤两荤两素,全都是我喜欢吃的。徐墨白押着我吃了小半碗白饭又喝了一碗汤,这才作罢。
过去西郊疗养院这一路,我列了长长一大串问题准备质问蒋励棠。可等到真正见面,我却好似突然得了失语症一样,说不出一个字。
蒋励棠仍旧穿着医用白大褂,立在偏厅落地窗后面看着院子里秋千椅沉默的样子,安静得如同水彩画。
蒋励棠的温文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是最标准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徐墨白说他眼睛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现在想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即便是昨天那样大动肝火的时候,我对上那样温润如水的眼睛,也还是撤销了给他一巴掌的念头。
蒋励棠听到动静便收回视线转身,他请我和徐墨白到楼上他的办公室,等到我们两个落座便主动开口:“我和安乐是在中国留学生聚会上认识的,那天她穿着最简单的T恤牛仔裤,波浪一样的卷发每一道弯曲都恰到好处。自我介绍的时候,她声音清亮落落大方,我看过她微笑时凹陷下去的一对梨涡,就决定等会儿无论如何都要邀请她跳一支舞。
后来我们两个人因为各种留学生聚会活动逐渐熟识,就发现彼此爱好相近志趣相投。从朋友到好朋友再到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的这一过程中,我发现自己爱上了安乐,但那时候她也已经有自己喜欢的人,我便只以朋友身份留在她身边。再后来安乐学成回国,我留校继续深造,可我们之间的联系却并没有中断。
两年前的时候,安乐给我打越洋电话,告诉我她喜欢的那个男人又有了新女友,还告诉我她已经彻底死心要重新寻找自己的真爱。那年夏天,我从英国飞到江北,准备和安乐表白。飞机在江北机场降落之后,我给便迫不及待的给安乐拨了电话,可得到的回复却是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电话无法接通,我便断掉了和安乐的唯一联系。我觉得安乐八成是遇到了什么意外,这之后的时间除了继续拨打她的手机,同时还开始到江北市的各大医院询问。可整整一个月下来,却毫无进展。
与此同时,我在英国的父母也开始催促我返回英国。所以,我不得不先离开
回到英国之后,我辞去了原有的工作,与父母交代清楚,在两周之后再次回来江北。我租了房子,并且开始给自己找工作,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西郊疗养院的应聘启事并投了简历,最终在三轮面试后被正式录用。
入职的第二周,我被院长推荐参加了又一场特殊面试,并在面试通过后见到了安乐。”
蒋励棠说到这里终于停下来,他发笑,笑得很苦很苦:“但那时候的安乐,已经不再记得我。”
前因后果被蒋励棠逐一道来,我还没有将他这一番话消化完毕,就听到身边的徐墨白开口询问:“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没有表明身份?并且在这之后的两年,你选择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