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要做交换生出国留学这件事情,安若并没有告诉周曼。为的就是防止周曼借机生事。
但现在,这消息却还是进了周曼的耳朵。
安若听过我的问话,反应了一下便睁大了眼睛:“二、二姐……”
我示意安若坐到我身边:“出国做交换生这件事情,你都和谁说过?”
安若拧眉:“就……就只有二姐和可可姐你们两个人知道。”
我追问:“你确定?你爸那边儿呢,你也没说?”
我那个二叔,人虽然窝囊没有主心骨,但对自己这个闺女,还是不错的。
虽然,这点儿不错常常在周曼的淫。威之下被碾压得渣渣都不剩。
但是这父女两个人的关系,倒也还算亲厚。
“没有。”
安若十分肯定的摇头:“我爸那个性子二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说了,就等于是直接跟我妈说了。这件事情这么重要,我绝对不会告诉我爸的。”
我点点头,再去看陆可可:“那你呢?安若要去做交换生的事情,你都告诉谁了?”
“就宋铭那个贱人。”
“那你爸妈呢?你有没有说过?”
“开玩笑!怎么可能!”
陆可可满脸都是“你以为我傻”的表情:“我爸妈那个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跟他们俩说了,他们俩能拿着这件事情唠叨我半年。我疯了?!”
我继续点头,对陆可可的话没有任何质疑。
陆可可的母亲是以前是省队的运动员,练竞走的。
虽然陆母直到退役都没能站在奥运会的赛场上,但那“更高、更快、更强”的奥林匹克精神,却被陆母作为家风一直传承至今。
陆可可的父亲以前是尖刀部队的排长。
陆父在因伤复员之前,曾经荣立过个人三等功一次,集体二等功三次。对人对己的要求,都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陆家父母是比较传统的中国式父母,一直认为对待孩子,宽是害,严是爱。
所陆可可从小到大,无论做任何事,都被要求必须竭尽全力,力争第一。
当年我跟陆可可还在念大学的时候,也有过出国做交换生的机会。
当时陆可可卯足了劲儿的想要把名额争取到手,最终却还是“败”给了系主任的女儿。
这件事,一直是陆家父母的一个遗憾。
正所谓,睹物思人,触景伤情。
因此陆可可为了自己少受些唠叨轰炸,是肯定不会把安若要出国去做交换生这件事情告诉自家父母的。
安若和陆可可这边都确定完毕,我便开始确定自己这边的人。
我这边,徐卫已经被我们姐妹三人收买一起吃过了火锅,这自不必说。
儿徐墨白也曾交代过,安若那边如果缺什么少什么,就直接刷他的卡去置办。
徐墨白、徐卫和宋铭都知道了,那顾琛肯定也已经知道。
剩下的玲姐和陶姨。
玲姐是在安若和安乐搬到徐卫那里的时候知道的,陶姨则是这两天才知道的。
至此,知道安若要去做交换生这件事情的人,都是我们身边靠得住、值得信任的人。
而也正因为如此,我在逐一排查过后,后背就慢慢渗出了冷汗。
我去看徐墨白,嘴角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既然知道这件事情的都是自己人,那么周曼和陈娇,她们两个又是从何而知?
现在,不仅是徐墨白,就连一向粗神经的大条陆可可,都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安好!”陆可可咋咋呼呼的一拍大腿:“我们这里面有内鬼!”
如果换做是以前的时候,对于陆可可这样的咋咋呼呼,徐墨白肯定是立刻就会丢白眼过去。
但这一次,徐墨白却异常沉默。
陆可可说,我们这里面有内鬼。
可这一个“我们”,指得又全都是我们自己身边最亲近、最不可能出问题的人。
如果内鬼真的出自“我们”……
我将放在膝盖上的手掌收紧,没敢再往下细想。
与此同时,徐墨白看向我,发问:“之前安若还跟安乐住在西郊疗养院的时候,这件事情,你们有没有对蒋励棠提及过。”
三人相互对视,我从安若和陆可可的眼里看到的,都是迟疑不确定。
而她们两个从我眼里看到的,也会是同样的神情。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过后就由我作为代表,去回答徐墨白。
“不记得了。”
我摇头,紧缩成一团的心放松不少。
徐墨白点头,脸色同样有所缓和。
这时候,陆可可再次咋咋呼呼的一拍大腿:“我去!这个蒋励棠不是东西啊!安若跟他又无冤无仇!”
我因为陆可可的突然发作被吓得一个激灵,才想开口让她安静一些,就听到陆可可“啪”的一声又拍响了大腿。
“妈呀安好!”
再次开口,陆可可的嗓门已经高了三个度:“你说那个蒋励棠,他该不会是多年相思不成,再见面看到安乐这个样子,一受刺激,就心理变态了吧!然后,他就因爱生恨,把所有仇恨都加注在如今还健健康康、完好无损的你跟安若身上。他花了整整两年时间隐忍布局,策划着一场惊天大阴谋。就等着到最后,跟所有人同归于尽!”
说到激动处,陆可可就又是一拍大腿:“没错没错!肯定没错!安好,我刚刚说得肯定没错!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是蒋励棠,一定就是蒋励棠!”
陆可可说得十分激动,也十分认真。
我满是尴尬的动动嘴唇,转头去看徐墨白。
徐墨白的脸色和我预料的一样,不怎么好看。
我把陆可可已经又抬起来的手按下去,低声开口:“知道了知道了,你先老老实实坐着歇一会儿吧。”
陆可可顺着我的视线去看已经面若寒霜的徐墨白,撇撇嘴,没再多说。
客厅里重新安静,等待的时间就显得格外漫长。
每次我觉得已经过去了好久,拿起手机看时间的时候,都是刚刚只过了两三分钟。
中午十一点整,徐卫最先返回,带来的消息即糟糕透顶又匪夷所思:
别墅物业的监控视频只有蒋励棠上午进来别墅时候的画面,并没有他离开的画面。
换句话说,蒋励棠和安乐两个人,现在还在枕水别墅区里面。
可是在此之前,徐卫又明明在物业保安以及自家司机的协助下,对整个别墅区进行了搜查。
“我已经让咱们的技术人员对视频监控进行了分析,确定监控没有被做过手脚。同时,我也和物业的负责人进行了确认,别墅里所有的监控摄像头从今天凌晨开始到现在,都是正常运行,没有出现过黑屏或者干扰。”
徐墨白听了徐卫的汇报,眸色渐冷。
他沉默,整个客厅里便针落可闻。
约莫四五秒之后,徐墨白缓慢眨眼,去看徐卫:“别墅区里面有没有监控死角。”
“我重新去查!”
徐卫恍然,一句话说完的时候,人已经大步流星的到了门厅。
徐卫走后不久,顾琛来了电话。带来的消息不好不坏:
江北今天一共两班航班飞英国,时间分别是今天的凌晨三点和晚上八点。
顾琛已经派了人在机场搜查看守。
至于西郊疗养院那边,视频的排查观看需要一定时间,最快也要下午才能出结果。
如此又过了一个小时,就到了午饭时间。
现在,家里一共是我、徐墨白、陆可可、安若、陶姨和玲姐六个人。
大家都是大人。
都明白在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能先把自己的身体熬垮了。
所以虽然都没心思吃饭,但也都坐下来拿了筷子。
午饭吃完没多久,家里的门铃被再次按响。
我看着进门的阿贝,这才想起来忘记通知他不用过来。
大概是客厅里的氛围太过严肃压抑,阿贝进门之后连招呼都没打,就飞快的收敛了笑容:“安,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我请阿贝坐下,只将大概说明:“安乐不见了,我们现在正在找她。”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说来话长。”我并未继续解释,只对着阿贝抱歉笑笑:“让你白跑一趟了。”
阿贝察言观色,应了声“没关系”,也没再多问。
他拍拍我的肩膀开口安慰,然后在陶姨询问他想要喝什么的时候摇摇手:“不用麻烦了,我这就回去了。”
我并未多做挽留,又和阿贝道了一声“抱歉”,就跟在他身边将他送往门口。
两个人到了门厅之后,阿贝示意我留步:“安,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一定不要客气。”
我微笑点头,脑袋在阿贝瞬身的刹那,灵光一闪。
随后,我开口,喊住阿贝:“阿贝!”
阿贝转身,重新面对我:“嗯?”
我舔舔嘴唇,咽了口口水:“我想再做一次催眠。”
“什么?”阿贝发问,并没能立刻反应。
“我说,我想再做一次催眠。”我将刚才的话重复,再加上解释:“我想再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回忆起来那个男人的样子。”
阿贝默了两秒,点头:“没问题。”
我同样点头,带着阿贝返回。
催眠的房间,选在我的卧室。
我在沙发上平躺好,看向阿贝示意:“好了,可以了。”
“好的。”
阿贝回应,继而将我一点点带入催眠梦境。
时隔多日再次情景重现,对于梦境里出现的一切,我都已经非常熟悉。
那个男人仍旧穿着黑色的皮鞋和黑色的西裤。
他衬衫上纯银的纽扣是磨砂质地。
反射出来的光是柔和朦胧的,也是泛白冰冷的。
我因为那银白冷光皱眉,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发问:“看到他了么?”
“看到了。”
“好,现在放慢呼吸、放慢动作,尝试一点点、一点点的去看他的脸。”
我点头,放慢呼吸,放慢动作,一点点、一点点的将视线沿着那排纯银钮扣上移。
这之后,我看到了男人解开一颗钮扣的衬衫领口,还看到了男人凸出的喉结。
我因为紧张紧紧握拳,咬着牙将视线继续上移。
男人的下颌骨线条很好看。
他是薄唇,但鼻梁挺直。
而他的眼睛……
四目相对,我便将眼睛瞠得浑圆。
“你、你、你……”
我哆嗦着开口,可除了一个“你”字,却再说不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