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巴掌大的小脸冷沉如水,清冽的眸子绽开丝丝缕缕的寒光,唇角讥诮的勾起,“王爷,世上秀丽之人千千万,你为何总是把眼睛盯在我身上?”
他一个有妇之夫,不去讨好自己的未婚妻,却总是撩拨她,到底居心何在?
为了一己之私,全然置她的安危于不顾,这就是他所谓的喜欢?
夜璃焰凑得近了,方才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拧着眉头担忧的问,“好重的血腥味,你和人动手了?可有伤到哪里?”
她的身手他见识过,一般的小蟊贼绝对伤不了她,可她身上的血伐之气如此重,肯定之前有过一场血战。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慌手慌脚的开始检查她的身体。
待看到她肋下三寸处,藕荷色的抹襟长裙撕扯开一条口子时,眼神突然变了。
狭长的凤眸危险的半眯,本就冷酷的俊容淬了冰碴一般,冷得慑人。
修长的指尖微颤的轻挑开衣服的破裂处,露出了一小块雪白滑嫩的肌肤,细致看去,却并无伤口。
未等回话,苏浅便被他拎着转了一个圈,连反应都来不及,男人冰凉的指尖便触上了肌肤,惹得她顿时肝火大盛。
反手一记手刀劈过去,杏眸含怒的厉喝,“下流!”
见她发怒,夜璃焰方知自己孟浪了,俊颜飘上两朵可疑红晕,轻咳了一声及时收手,大掌一收,缠上她的手腕,旋即解下外袍,紧紧的裹到了她的身上。
“雪儿!我只是担心你!”天地良心,他刚刚只是检查她有没有受伤,绝对没有轻薄之意。
可他也知道,刚才的动作的确暧昧,她一个清清玉洁的少女,难怪会发怒。
星瞳幽暗的寒星看着眼前的一幕,眸色越发加深,两人之间的亲昵,让他心尖一跳,莫名的不舒服起来。
双手倒背身后,勾着有些苍白的唇角,冷笑道,“北定王不若回去好好垂询一下你的未婚妻,问问她雪儿如何得罪了她,要她痛下杀手,欲除之而后快。”
夜璃焰啊夜璃焰,你明明已经有了未婚妻子,而且红颜遍天下,如何能配得上黎青雪这样慧洁灵动的女子?
你既不珍惜,不若成全了本皇子,本皇子定视她如珠如宝!
男人的话里不无讥诮,却着实让夜璃焰变了脸色,拧过身,凤眸深邃暗沉,“月儿?”
印象中,沈月如就是个有些清高,却性子温婉和顺的大小姐,或许会有些小算计,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心狠手辣了?
一别十年,虽偶有书信往来,也许她早就不是印象中的那个小女孩了。
恐怕也只有他,还念着自幼便玩在一起的幼时玩伴。
寒星没有必要拿这种事情蒙骗他,所以对他的话,他深信不疑。、
“寒皇子,你好多话!”苏浅不高兴了,冷冷的目光凝着多话的男人,脆冷声音带着浓浓的警告。
靠,要他多话?好像她要告谁的状似的。
沈月如这次出手,她可以不计较,谁让自己之前不知深浅,和夜璃焰走的太近,是她活该。
自此时此刻起,她会时刻谨记,夜璃焰是有未婚妻的男人,能不往来就不往来。
在她离开京城之前,她会极尽所能的避开他,沈月如如果再敢招惹她,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寒星嘴角轻抽,暗道小丫头,我可是为你好,有些话你不方便说,本皇子替你开口了,你还不领情,怪我多嘴。
眸含笑意,若有所思的看向夜璃焰,给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低笑道,“是是是,本皇子话多,雪儿莫怪,本皇子闭嘴就是!”
他故意而为的亲昵,苏浅蔫能听不出来,只是她既下决心与夜璃焰断交,他若误会了也好,最好是能自此之后厌烦了她,老死不相往来。
故而,男人暧昧的话,她并未反驳,抿着唇冷睨了他一眼,没出声。
两人眼神的交汇看在夜璃焰眼里可就变了味道,男人俊美无俦的刚毅脸庞闪过一丝幽光,白皙修长的颈子青筋突起。
拳头因为握得太紧,以致虎口处都攒起了皱纹,冰冷的凤眸淬着点点寒光,周身都泛起浓浓的杀气。
周遭的空气变得波光诡谲,在场的四个人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
若说几人之中,最紧张的莫过于落月,偷眼看了看戾气十足的夜璃焰,又看了看云淡风轻的自家主子,最后怨恨的目光落在了一脸事不关己的苏浅身上。
都说女人是祸水,真是一点不假!
一个破落门户里出来的小家子气的贱婢,狐媚手段倒是高超,竟然惹得素日淡情寡薄的主子都动了凡心。
这样的惑国妖女该杀,若非她能救主子的性命,他就是拼得一死,也要杀了他。
他的怨念越来越重,以致苏浅想忽略都难了,少女眸中冷光乍现,冷不防把目光转向他,冷叱了一声,“落月,再用你那不知死活的目光盯着老子,我挖了你的眼睛!”
和她玩倔强,她倒想看看是他的脾气硬,还是骨头贱!
两个位高权重的不敢惹,便把所有怨气发泄到她身上来了,他当他是谁?真当她不敢宰了他吗?
她的突然发声,瞬间化解了空气中浓浓的杀气,只是又多出了一股阴煞的气息,那是源自于某少女多年游走于黑暗之中的王者煞气。
落月被她乌黑的眼睛盯着,不由自主的战栗了一下,脖梗子后面冒起了凉风,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迅速收敛了目光,不敢再看向她,一颗心脏急剧紧缩,“呯呯”乱跳起来。
她明明就是个不识人间烟火,没有教养又不懂是故的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强悍的煞气?
这样的煞气不同于沙场中打滚出来的杀气,而是一种能让人感受到绝望的死亡之气,是没动手,就会让人先屈下高贵的头,有种让人引颈就戮的感觉。
苏浅气势微敛,不屑的看了一眼别过头去的侍卫,唇边勾起一抹嘲意。
她的王者之气可不是白来了,和她比个性,她就让他知道知道,个性不是谁都玩得起的。
见他乖得跟孙子一样,她也不屑再对他如何,冷嘲的目光看向两个同样盯着自己的男人,幽幽一笑,“二位天之骄子想打想闹尽管开战,苏浅不奉陪了!”
说宛,她拧身便走,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给两人。
因为落月惹恼了她,寒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一眼,不比刚刚苏浅幽凉的目光好多少,让落月愈发不敢出声了。
他好不容易和苏浅能有近距离的接触,生生让这个没有眼色的侍卫给搅和了,心里的怒意不是一点半点。
若非夜璃焰不在当场,他可不会只是简单的瞪他一眼而已,定要军法从事。
夜璃焰全身的力气一泄,再顾不上和寒星较劲,返身便追。
寒星也欲追上去,却被两道身影拦住了去路,“寒皇子留步!”
一身黑色劲装的暗一和暗二横在一主一仆身前,眸底透着傲气,放肆的打量着两人。
夜空之中突然落下的两道身影,再次让寒星震惊。
若说夜璃焰武功卓绝,他认了。
他自小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若不学得一身本事,根本活不到今天。
可他的两个暗卫,竟然也能逃过他的耳目,悄无声息的隐在暗处许久,他竟然一点都没发觉!
俊脸铁青的看了一眼已经消失在街角的两道身影,寒星握紧了拳头,不阴不阳的道,“北定王好本事,连养的暗卫身手都高深莫测,本皇子佩服!”
暗一暗二不动如山,抱剑在怀,冷哼了一声,没接话。
这边如何且不说,单说另一头。
夜璃焰的轻身功夫没话说,两人脚前脚后离开,没过半里就把人追上了。
大手一揽少女腰际,拧着剑眉问,“刚刚果然是月儿派人劫杀你?”
他不是不信寒星的话,只是想听她亲口承认。
她一声不响的就走了,而且从他未婚妻那里,先是受了委屈,后是被拦路劫杀,却都不想知会他。
寒星说出来,她还要怪他多话,这样苦苦隐瞒,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心中隐隐有个不好的预感,他们之间刚刚稳定下来的关系,只怕又要摇摇欲坠了。
而且这一次,她是下了狠心的。
再次被困的苏浅脸上明显带着不耐,冷冷的扭过头,唇瓣轻翘,“这话谁对王爷说的,王爷找谁去问!信与不信,都是王爷的事,苏浅无话可说。”
她的自称由黎青雪转换成了苏浅,无意间已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相较于本名,苏浅不过是她魂附的一具躯体,惹来麻烦的也是这具躯体,一切都与她本人无关。
夜璃焰俊美如天神一般的脸庞泛着铁青,咬牙切齿的道,“本王就想听你说!”
寒星算个什么东西?他的女人有事,凭什么要借由他的口来告诉他?
他就是要听她亲口说,哪怕是指责他无能,没有保护好她也是好的。
男人的脸庞接近狰狞,瑟瑟秋风凉意重重,却抵不过他身上的凉意。
万般无奈的苏浅双眉轻拧,低眸看了一眼锁在腰间的大手,心里盘算着和他过招,赢的几率有几成。
她真心不想和一个有妇之夫纠缠不清,即便之前对他心生好感,她也会断了这个念头。
胜算无望的情况下,她深吸了口气,抬起纤纤素手,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唇边勾起个邪气的笑,“王爷莫要强人所难!以您的高瞻远瞩,真想查明真相,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跟她啰嗦个屁啊,有这闲功夫,他分分钟就能查明真相,用得着逼问她吗?
就算她承认了又如何?沈月如恼她介入他们夫妇之间,痛下杀手有错吗?
他脚踩多条船,身边未婚妻、红颜知己俱全,这段时日又和她纠缠不清,搁在现代妥妥的渣男一枚,他又有什么资格去他未婚妻面前质问?
还是他想拉上她,去找沈月如当面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