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璃焰扫了一眼为难的侍卫,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两名侍卫马上如蒙大赦,将竹潋放开。
看出竹潋早就吓得腿软站不住,苏浅及时伸手一扶,支撑起她的全部体重,搀到了一旁的软榻上。
回身,杏眼冷光四射,毫不示弱的盯着身材高大的男人,“王爷咄咄逼人,是想官逼民反吗?”
她真是受够了!
现代的生活虽然打打杀杀,终日游走在死亡边缘上,可至少她活得自在,没人敢这么逼迫她。
来到这个万恶的古代,她处处受制于人,夹着尾巴做人也不行,一个个仗着自己高贵的身份,处处压着她一头。
当她是纸糊的是不是?
她怒意张扬的小脸充斥着凶戾,夜璃焰收入眼中却只觉可爱灵动,丝毫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即便她口出不逊,也比刚才死气沉沉要好的多,冰眸晕染开轻浅的笑痕,迈着大步走到近前。
单手捏住她的下巴,戏谑的道,“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造反?就她这见钱眼开、生性懒惰的性子,她会做?
一句话把苏浅身体的血腥因子全给逼了出来,少女冷冰冰的眸子满是嘲弄的盯着他,悠然一笑,“那就拭目以待!”
真以为这方寸之间能困住她?
她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也不想连累无辜的竹潋和苏雷。
她是可以一走了之,可面前这个男人势必迁怒,把这笔账算到国公府的头上。
其它人的命她可以不在乎,可自从她过来,便细心照顾自己的竹潋,还有忠心不二的苏雷她不能不管。
但是他也别逼她,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她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夜璃焰目光专注的看着她,俊美无俦的脸庞荡漾着溺宠之色,只把她的话当成了笑话。
修长的手指在她光洁的下巴上摩挲了两下,“本王等着你。是不是该吃东西了?不养好身体,你拿什么和本王斗?”
苏浅扬唇一笑,重重的拍下他不老实的大手,“你以为我是在跟你闹绝食引起你的注意吗?饭我自然会吃,只是出自你北定王的手,我不会动!”
这点骨气她还是有的,贫死不食嗟来之食!更何况她还没穷到连顿饭都吃不起的地步。
夜璃焰挑了挑眉,低头看了下被拍红的手背,优雅一笑,扳过她的肩膀按坐在椅子上,“本王若是你,就会安心享用。用敌人的物资供养自己,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你得意?”
她恨也好,怒也好,只要好好吃饭,留在他身边,他就安心了。
他不相信她会一直这么强硬下去,总有一天,她会被自己的用心感动,到时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苏浅玩味一笑,冷眼斜睨着他,意味深长的道,“王爷有这时间和我耗,不如想想,我会用什么手段报复你。”
说着,她站起身,素手按压在他的肩膀上,精致的小脸凑到他的耳边,如只优雅的猫嗅了嗅。
吐气如兰的启唇,“夜璃焰,听过一句话吗?最美不过女人心,最毒也莫过女人心,会有你后悔的一天。”
她挨得极近,淡雅的体香丝丝缕缕的飘进夜璃焰的鼻端,惹得他心跳加速,俊脸泛红,唇边勾起个诡异的笑,猛然转头。
两人的唇瞬间贴在一起,苏浅表情微僵,迅速起身,退开两步,阴冷的眸子微斥恼意。
夜璃焰回味一般舔了舔嘴角,魅惑一笑,“好甜…”
后悔?放她走,他才会更后悔。
他前半生都没碰到一个如此对他胃口的人,放开她,余生还有什么乐趣?
苏浅脸色铁青,看着不知死活的男人一甩袖子,拧身又走回了卧房。
素白的小手紧握成拳,美眸精光一闪,唇角勾着摄人心魄的诡谲笑意,心中有了主意。
寒星她也不想指望了,靠人不如靠自己。
沈大小姐,原本你我无冤无仇,可你心思阴毒,欲置我于死地,我原也不想计较,可你男人紧缠着我不放,那就对不起了。
少不得要借你之手成全我一把,日后你和夜璃焰走到哪一步,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夜璃焰见她又钻回到内间心头不畅,阴鸷的眸子再次扫向软榻之上垂头闷坐的竹潋,冷哼一声,“主子都不进食,府里的人又有什么脸面吃喝?传令下去,苏小姐少一膳,全府的人三天不准吃饭!”
她不是有在意的人和事吗?那就好办。
他就怕她没有软肋,如今既然知道她的弱点,若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太可惜了?
黎青雪啊黎青雪,本王就不信,还收服不了你!
薄帘一挑,苏浅从卧房出来,莲步轻移,走到桌边,眼皮都没抬一下的开始用膳。
见她出来,夜璃焰冷沉的脸庞微微和缓,直盯着她用完了晚膳,才脚步匆匆的走了。
边关急报,三国皆有异动,他是丢下公事,马不停蹄的赶来国公府,看看这个倔强的丫头。
而今见她不再抗议闹绝食,他也放下心来,又急忙赶回去处理公事了。
他和苏浅日后如何还没想好,先这样囚禁着吧,一来保护她的安全,二来也消磨一下她身上的锐气。
女孩子还是温婉动人一些的好,棱角太多,早晚有一天会吃亏。
一连数日,苏浅都安静的像个隐形人一般,给吃就吃,给喝就喝,就好像国公府被困一事与她无关一般。
之前她把希望寄托在寒星身上,而这个男人也不负所望的来了,可她改变主意了,因此两人见面谈话也不甚愉快。
过了没多久,夜璃焰听闻寒星闯入国公府便赶来了,冷嘲热讽的把寒星给赶走了,还警告她别打逃跑的主意,否则整个国公府都得为她自私的行为陪葬。
苏浅闻言只是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只字片语都没和他说。
最后夜璃焰怒气冲冲的走了,听闻回去脾气火爆异常,朝堂也好,府里也罢,稍有不对,他就大发雷霆。
从寒星走后,到今天第九天,已经有数名侍卫和朝臣,因此被责打杀头。
七破这个碎嘴的,不时会跑两趟国公府,哀怨的和她求情,让她改改性子,去和北定王认个错,都被她冷眼给瞪了回去。
九天的时间,国公府出了一个哑巴,苏浅的嘴如蚌壳一般紧紧闭起,再没说过一句话,吐出一个字。
原本定于三日后的围猎,不知什么原因被推迟了。
三国皇子每日游湖赏景,各官家小姐轮番坐陪,隆运帝希冀能被看上一两个,日后在别国也有个内应。
可惜这三个人太挑剔,这个嫌俗,那个嫌媚,有才的被批无德,有德的被说无貌,有貌的又被指无才,总之就没一个能入法眼的。
寒星多番与隆运帝讨要苏浅,隆运帝只是敷衍了事,只道苏浅既是烈女不许二夫,此生就要做个老姑娘,不许人家。
夜璃焰和沈月如的婚事提上了议程,是沈万里向隆运帝请的旨意,说趁四国和宴之时,刚好喜上加喜,让两小无猜的两人成就美好姻缘。
夜璃焰听闻此事并未拒绝,只道近来没有黄道吉日,此事压后再议。
三国皇子听闻此事又过来凑热闹,将皇室公主的画象呈给隆运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要将公主嫁到赤龙,以表四国诚意。
隆运帝推脱不掉,只能接受,只是几位出身高贵的皇子早有正妃,异国公主又不可能降了身份做侧妃,所以夜璃焰再次被拱到了台面之上。
另外一位就是出身也算不凡,但无心大位的十三皇子。
夜璃焰和十三皇子夜璃澈态度暧昧不清,也没说拒绝,也没说接受,但都是兴致缺缺。
这些闲话能传到苏浅耳朵,还得多亏沈万里消息灵通,借了围困国公府的人是夜璃焰的手下,他又是夜璃焰的准岳祖,传递消息很便利。
别看苏浅九日未言,可小动作却一点都没少做,模仿了夜璃焰的笔迹写了数张花笺,大多是儿女情长,互诉衷肠的那种。
有意遗失在府中,或者摆在显眼的位置,为的就是传递消息给沈家,逼着他们出手。
一连等了数日,没想到这沈家倒是沉得住气,竟然纹丝不动。
苏浅耐性好,很淡定的等,因为她知道,十三名杀手生死不明,势必给沈万里敲了警钟,不敢再轻易动手。
他这是在等待时机,找一个能一击必杀的时机,而她也在等,等这个能让她脱身的时机。
国公府被围的第十三天突然撤兵了,而苏浅也迎来了无数次过来,又无数次拂袖而去的夜璃焰。
“跟本王走!”男人冰冷的脸庞不带一丝表情,沉声命令。
他已经拖了十几天,围猎的事情实在不能再拖了。
原本他想着等她软化了,再带着她一起去狩猎,可困了数日,她丝毫没有软化的迹象。
围场人多眼杂,他不可能一点顾忌都没有的亲近她,会毁了她的名声。
把她留在京城?更不可能。
虽然重兵困着国公府,可她的手段非凡,他不在京畿,终归不放心。
思来想去,他找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只是要委屈她了。
苏浅知道反抗无用,很乖顺的跟着他出了门。
他权势滔天,做事根本没有顾忌,当然也没有人敢管他。
否则他兵困国公府数日,所有人也不会屁都不放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