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姑娘,你这是在找什么么,可需要在下帮忙?”趁着还没用晚膳,白玲珑便找了个借口,溜到置物的那几辆马车跟前,想要寻一寻她的包袱,这东西还没找到,便听见有人喊她。她回头一看,是赛仁来了。
“不劳烦赛先生了,我自己便可。”白玲珑应了一声后,便继续埋头找着,不消片刻功夫,总算是找到了六师兄赠她的一番心意了。白玲珑从一堆瓶瓶罐罐中翻出了装有宁神丸的瓶子,将它收到了袖中,转身准备翻身下马车,却发现赛仁居然还站在那等她,并没有离去。
白玲珑看了他一眼,略略带些疑惑。
他看着她,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见她下了马车,便与她并肩走着,一同返回客栈。
“赛先生,昨晚你讲你的江湖游历我听得正是兴头上,只是突然困意袭来,实在是失礼了。”白玲珑与赛仁走着,想起昨夜一事,总觉得欠了他一句话。赛仁听了她的话,倒是不为意的笑了笑,道:“这等小事玲珑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我倒是惦记着赛先生上山采药遇到了黑熊后发生了什么事呢。”玄清山上据说也有黑熊,可她一次也没有见过,还记得那时二师兄去采药时,她还巴巴的缠着二师兄非要跟他一块去,想要一睹黑熊的风貌,那时二师兄还取笑她,说她若是真的见到黑熊了,怕是要哭天抢地的喊师父救命。于是乎她也好奇,那遇到了黑熊的赛仁,会是怎样的反应。
“哈,那黑熊凶悍的很,一掌便能拍断一棵脖子粗细的树,我曾听人说过,黑熊喜欢吃活物,遇到了黑熊,只要躺下装死,便能逃过一劫。我那时也是六神无主,寻思着跑也跑不过他,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便咬了牙狠了心往地上一躺……”赛仁爽朗一笑,便滔滔不绝的说起了那次他的熊口逃生,白玲珑听得入神,竟没有注意到脚下的门槛,便被狠狠的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到地上去了,幸亏赛仁眼明手快的一把将她拉住,才免了她这一摔。
“玲珑姑娘可要小心脚下呀。”赛仁也是被白玲珑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嘱咐着她时他的手还抓在她的手臂上没有松开。“多亏了赛先生出手相救,不然这一摔怕是要见血了。”白玲珑也被吓得不轻,心跳得飞快,连声谢着赛仁。
“你们聊些什么聊得这般入神,竟让玲珑听得连脚下也忘了注意。”萧展珩的声音悠悠的传来,白玲珑抬头一看,他与霍启一便坐在前面那张桌子上,一厅的人这会儿都齐刷刷的看着她和赛仁。
“殿下。”白玲珑与赛仁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声,这般默契使得他俩又对视了一番,不知怎得觉得有些好笑。“回殿下,是玲珑姑娘好奇昨夜未听完的故事,我便同她讲了一讲。”赛仁这会已经走到了萧展珩的跟前,回答着他方才的话。白玲珑慢半拍的走了上去,这桌上已经摆了热菜,却没有人动筷,似乎就在等着他们一同入席。
“殿下,这饭菜都快放凉了,不如先用膳吧。”霍启一看了白玲珑一眼,不知是否她的错觉,她竟然觉得他的眼神里带有些责怪她的意思。
萧展珩颔首,白玲珑和赛仁便急忙忙的入座,免得让他们久等了。这客栈的厨子手艺确实一般,那饭菜的味道虽说不上是难以下咽但也谈不上好吃。一桌子的菜,人都已经散去了,竟还剩下许多,实在是浪费。
“你们聚在我房间做什么?”白玲珑从澡堂回来,便看见几个小厮丫鬟集聚在她的客房中,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她便好奇的问了一句。他们见是白玲珑回来了,便恭谨的喊了她一声,其中有一个小厮开口道:“听说玲珑姑娘睡不惯着生硬的床,殿下便吩咐我们为姑娘准备多些被褥铺在下方,玲珑姑娘你试试,若是还觉得硬了些,奴才便去为你再准备多一些来。”说罢,他们便齐刷刷的退向两旁,给白玲珑腾出了个位置。
白玲珑正郁闷着她曾几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寻思了好片刻,这才想起是那夜在院中见了萧展珩,随口忽悠他的一句话罢了,倒是没想到他居然记在了心上。
“够了,辛苦你们了,你们下去休息吧。”白玲珑坐在床榻上做了做样子,摆出一副满意的表情,便让他们都退下了,她脱掉鞋子翻身躺在了床上,这高床软枕的,倒是催生出一种困意来,不消片刻,她便睡着了。
一觉睡醒,窗外便已经是一片大亮。白玲珑睁着眼睛依旧躺在床上,直到叫早的丫鬟来喊她,她这才从床上起身,洗了把脸,觉得很是神清气爽。
“玲珑姑娘,早。”才下了客房,便见到了赛仁。他笑吟吟的朝白玲珑道了一声早,她也回了他一个笑,道:“赛先生,昨日你的故事好像又没有讲完。”听了白玲珑的话,赛仁脸上的笑容便更加灿烂了一些,正张嘴准备说那后续,不料又被人打断了。
“玲珑,过来扶本王上车。”白玲珑正兴致勃勃的等着后续,奈何萧展珩出现的实在不合时宜,他这殿下实在是会折腾人,身边多的是伺候的小厮丫鬟,却总是要来使唤她。白玲珑无奈的看了一眼赛仁,什么也来不及说,便得转身朝萧展珩那去了。
白玲珑搀扶着萧展珩上马车,不知怎的,他似是脚下有些不稳,突然便往她这倒了倒,他那甚是好看的脸庞离她离得很近,那呼吸似有似无的拂过她的脸颊,白玲珑生怕他在她的手上摔了,便忙地揽住了他的腰,死死的抱住了他。
萧展珩抬眼看了看白玲珑,那如同潭水般的深眸似是有了一丝波澜,白玲珑看得有些愣神,好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殿下,您没事吧?”
“无碍。”萧展珩应了一声,这便又摆正了身子,进了车厢中。白玲珑紧随其后,也跟着他坐到了车厢里,这天儿并不热,却不知怎的,觉得脸一片烧红。
“玲珑,你甚喜欢听故事?”这马车几乎是保持着一致的速度在官道上跑着。白玲珑正是馋着矮桌上今日才摆上的鲜果,便听见萧展珩悠悠的开了口。她将视线移到了他的身上,答道:“也谈不上喜欢,但赛仁说话确实是有趣得很。”这是白玲珑对赛仁实实在在的夸奖,她本是实话实说,可不知道为何,隐约觉得萧展珩听了她的话后脸色变得阴沉了一些,待她想要看仔细时,他的表情又如往常一般,没有任何的异常。
车厢内一度非常的安静,白玲珑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了,便偷偷觑了一眼萧展珩,只见他将手从袖中伸了出来,拿了一个鲜果递给了她,道:“吃罢。”白玲珑稍稍怔了怔,有些迟疑的接过了他手中的鲜果,心道莫不是我这馋字都刻在了脸面上了?
***
“那边,那边有条大鱼。”今日歇脚的地方处有条小溪,几个小厮便想着要捉几条鱼煮碗鱼汤吃吃,白玲珑平日最爱便是和师兄师姐们戏水捕鱼,可今日却也只能站在岸边指指点点,心里实在是郁闷。
那几个小厮兴许是在王府舒服惯了,几个人在水里一同忙活的,愣是连条小鱼都没捕到,白玲珑空有一身捕鱼的技术但又不能出手,在岸上看着的她心里实在是着急的很,可却又惦记着师父的吩咐,出门在外不可像在师兄师姐跟前一般胡闹,尤其是男子居多的地方,更加是要谨言慎行。
“哎呀,又被它跑了,你们动作可要快些。”那几个小厮在水里转着圈圈,额间都已经冒出了细小的汗珠。白玲珑寻思着今个是没有鱼汤喝了,正要转身回去,远远的便看到霍启一正走了过来。
“怎的,这便要回去了?”霍启一看白玲珑一脸没兴致便问了一句。“他们捉不到鱼,看得我干着急。”白玲珑回头看了那几个还在水里忙活的小厮一眼,回道。“你想喝鱼汤么?”霍启一看了一眼那几个忙得焦头烂额却是白忙活的小厮,又回过头来看她。
白玲珑看着霍启一,寻思着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便见他已经在脱鞋袜,准备下水了。她这便又跟着他,往小溪那走了几步,看看他想做些什么。只见霍启一从一个小厮的手中接过了削尖了头的木棍,微微弯着腰站在水中,等候了片刻,终于有鱼靠近他了,只见他出手快如闪电,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他手中的木棍便已经刺到了水里,待他将木棍从水里拔起时,一条手臂粗的鱼便已经从水里被他带了出来。
几个小厮见状,便是几声欢呼,白玲珑站在岸上观摩,也忍不住拍手称他厉害。不过盏茶功夫,霍启一便前前后后刺了六、七尾大鱼,几个小厮拎着鱼去处理了,白玲珑便站在岸边等着霍启一上来再一起走。
“想不到你捕鱼的功夫竟然这么厉害,我六师兄若是在此,肯定要缠着你传授他捕鱼的功夫。”说话间,霍启一已经穿好了鞋袜,与她并肩走着。她的六师兄白无书是个文弱书生,与他们众师兄姐一同下水捕鱼时,常常一无所获而被他们笑话,他若是能跟霍启一学得功夫,必然能够在他们跟前一雪前耻。
“年幼时我阿爹便常带着我外出游玩,这捕鱼的功夫是尽得他的真传。”霍启一说起他阿爹,神情确是复杂,隐隐有些苦中带甜笑中带泪。白玲珑寻思着他这般表情大抵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便也没有多说,只是笑了笑,道:“我的捕鱼功夫倒也不差,以后有机会我们切磋一番。”
“好。”霍启一笑了笑,心情倒是恢复了不少。白玲珑看着他,这会儿倒是轮到她心里有几分惆怅若失了,他尚且还有阿爹可以缅怀,她却是连阿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