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兄……”让白玲珑大失所望的是,萧展珩始终没有做声也没有帮腔,只是过来一把拉着白玲珑的手,将她拉到了床上去。白玲珑惊得连话都说得有些结巴了,这睡在两个大男人之间,是万万不能的事,哪怕杀了她,她也不做。她挣扎着想要甩开萧展珩的手,竟却甩不开。萧展珩将白玲珑推到了床的里侧后,他便躺下了。此时,白玲珑睡最里侧靠着墙,萧展珩睡在中间,阿牛睡在最外侧。
阿牛见状倒也没说什么,道了声:“大家都早些歇息罢。”便起身将油灯吹熄后,房间即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仅剩下窗外些凉薄的月光照着。
白玲珑在床上呆坐了好片刻,内心争斗一番后才终于妥协的躺了下来,她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反正有萧展珩在中间挡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只是这床实在窄得很,她睡在里侧也是动弹不得,而萧展珩紧挨着她躺着,隔着衣衫她甚至还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今日在路上颠簸了许久,应是困意满满才对,可白玲珑睁着眼睛数了好久的数,依然是半点睡意也没有。
萧展珩与阿牛安静的很,像是已经睡着了。白玲珑正天马行空的想着些有的没的,忽然觉得有些什么跌在了她的身上,她与萧展珩已经同床共枕同眠数日,便也知晓萧展珩的睡相实在是欠佳,他定是睡着睡着又将手搭到她的腰间上了。白玲珑本想提开,可奈何她的动作实在是受限,也只好任由他这么搭着。白玲珑侧了侧身,将背靠在墙上,感觉顿时松动了不少,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一些。
而萧展珩此时亦翻了个身,侧身躺着,面对着白玲珑,他心跳得甚是沉稳,饶是让人觉得心安,白玲珑听着听着,竟也就睡着了。
翌日睡醒,阿牛和萧展珩也已经起床洗漱了,白玲珑睡觉时没脱衣,便直接下了床,洗漱去了。店小二端了两笼包子和些白粥送了进来便退了出去,阿牛兴许是饿坏了,只是埋头苦吃着,把桌上的膳食都收拾了干净似乎也没觉得饱,便让店小二又拿了一笼包子进来,直到几个热腾腾的肉包子都落到了他的腹中,阿牛才舒坦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白玲珑见阿牛似乎有些咽不下,便体贴的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他咧嘴一笑,才接过茶杯,便听得萧展珩开了口,“这时间也不早了,阿牛你赶紧回罢。”
阿牛那口茶是将饮未饮,茶杯已然凑到了嘴边,听到了萧展珩的话,他的动作僵了僵,道:“不急,我长这么大了,才认了这么一个弟弟,倒是想多陪他几日。”
萧展珩不语望向了白玲珑,那表情大有要她亲自开口赶阿牛走的意思。白玲珑夹在中间实在是左右做人难,只好讪讪的笑了笑,对着阿牛说道:“阿牛哥,我与殿兄着急着上路,等他日得了空闲,我一定会回去那村里找你叙旧。”
“既然是这样,那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只是你可得记着今日说得话才好,莫要我空等一场了。”阿牛不舍的朝白玲珑那望了望,这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了,他也该识趣了。他这便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了,站了起身。白玲珑寻思着阿牛此番是特意送他们一趟的,刚才开口催促他离开已经很没有礼貌了,现在他要走了,于情于理她都应该送送他。她便也站了起身,跟上了阿牛的脚步,轻声道:“阿牛哥,我送你。”
“小白珑,你家中可有妹妹?”阿牛倒也没有推脱客气,直接与白玲珑并肩走着,只是不知道为何,没有因由的问起这奇怪的问题。白玲珑微微怔了怔,在上清玄门,她便是最小的弟子了,顶上都是师兄师姐,哪还有什么妹妹,这便摇了摇头,道:“没有,阿牛哥何出此问?”
“我看你虽是男儿身,长相却是娇俏的很,若家中有妹妹相貌能与你一般,肯定是个美人,便好奇问问罢了。”阿牛笑了笑,他这话倒是说得白玲珑有些不好意思,她扬了扬嘴角,有些难为情的道:“我阿爹倒是总嫌我生得这般,不如一般男子阳刚。”
幼童时的事情白玲珑有许多都不记得了,只是偶尔听师父和师兄师姐们谈笑时说起过,说她四五岁大时,长得调皮可爱极是讨人欢喜,他们总担心她稍有不慎便被人贩子抱了去,便生了一条妙计,每日晨起总是拿锅灰抹她的脸儿,将她弄得灰头土脸的,说是这样看着脏兮兮像是小乞儿一般,也不担心她会被人拐走了。
“要阳刚些有何难,走路时昂首挺胸便……”阿牛说罢便猛地用手拍了拍白玲珑的后背,白玲珑被他这一掌偷袭的毫无防备,踉跄了几步,还未来得及稳住身子,眼角的余光便瞥见阿牛的手正朝自己的胸前袭来,她猛地一惊,双手便下意识的护在了胸前了。
“嘶疼,殿兄,你抓住我做甚?”阿牛的手迟迟没有落下,白玲珑只听到了他有些不悦的喊声。她抬眼一瞧,萧展珩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她的面前,在阿牛还未下手前,便已经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这才使她逃过了一劫。
阿牛的表情都有些扭曲,好像吃了极大的疼痛似的。逃过一劫的白玲珑心有余悸的往萧展珩背后藏了藏,她抬头看着阿牛,心想着阿牛看着这般壮实,也太受不得力了吧。萧展珩一个病秧子,能有多大的劲,他竟然还能疼出这副模样。
“我这小兄弟身子骨单薄,可禁不起你这一拍。”萧展珩这话说得,不知为何让人觉得他怒气甚重。白玲珑站在他身后,她看不清萧展珩的表情,却见得阿牛向她投来有些怪异的目光,白玲珑也只是讪讪的笑着,不好说什么。只见阿牛应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你且放开我罢。”说罢,萧展珩便送松开了他的手。
“再单薄也是个男子,岂会如此娇贵。你俩虽说是表兄弟,可我越发觉得你们古怪的很,你们俩莫不是……”阿牛本是低声的喃喃自语,倏地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抬眼看向白玲珑与萧展珩,表情很是惊骇。阿牛的话白玲珑每个字都听明白了,可又好像是听不明白,她茫然的看着阿牛,正等着阿牛将话说完,好让她将他的话听明白。
“是又如何?”白玲珑还在等着后续,可萧展珩倒像是听明白了,他挑了挑眉,将手搭在了白玲珑的肩上,将她揽到了他的身边。白玲珑不解的仰头望向萧展珩,细声的问他道:“殿兄,他说你我是什么?”
“咳,不,不如何,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启程了,两位就此留步吧,不必远送,告辞了。”阿牛的表情甚是惊悚,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白玲珑本想送他到城门处,可他却在此时抱拳向她与萧展珩告辞,白玲珑看他这表情似乎是巴不得立刻能够消失在他们两人的眼前一般,便也识趣的没有再送他了,只是站在窗边目送着他,看着他驾着他的驴车很快的消失在了街角。
“殿下,你方才和阿牛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阿牛终于是走了,还走得那么的急。而他的那句话,始终没有补充完。白玲珑隐隐觉得她好像错过了些什么,这便朝着萧展珩,想要问个清楚明白。也不知道是否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自阿牛走后,萧展珩的脸色顿时便好看了许多,这病秧子倒是记仇,阿牛不过说了一句他未来娘子的不是,居然记仇记到了现在。
“他误以为本王与你有那龙阳之好。”萧展珩这会儿才开口悠悠道来,那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猜不透他到底是生气还是觉得啼笑皆非。
“你……我,这怎么可能,殿下,你怎么也不与阿牛解释解释,难怪他刚才那副模样。”白玲珑这一听,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本王为何要与他解释,难不成玲珑你以后真的打算再去那小村庄寻他,难不成你真的是要认了他这个哥哥?”萧展珩横眉一挑,才好转的脸色似乎又急转直下了。
“玲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他万一回去对人胡说一通,会影响殿下您的声誉罢了。”万幸阿牛并不知晓萧展珩的身份,否则依着他的性子,没准得传回到京城去,届时萧展珩与那杨静心这对未来夫妻不知在街头巷尾被传成什么样呢。
“本王无妨,只是玲珑你,以后不许你与男子这般亲近。”萧展珩忽然便又严肃了起来,这本是在说着他的事情,可不知怎的竟然管起了她来。“殿下,那你也是个男子,玲珑以后是不是也该离你远些?”白玲珑看着他,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好笑。她说这话本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只是想调侃一下萧展珩这好管闲事的殿下罢了,只是没料到他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猝不及防的,她便跌坐到了他的怀里。
“你敢。”萧展珩的声音悠悠的传到了白玲珑的耳中,他的脸近在咫尺,两人的鼻尖与鼻尖相对着,说话时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酥酥痒痒的,感觉甚至奇妙。白玲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惊得僵住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脸是烧得一片火红,饶是躲避着他的眼睛不敢与他相视。
“殿下,你莫不是在生气,此前阿牛说了几句你未来娘子的不是?”萧展珩这举动甚是反常,白玲珑寻思着莫不是这小气的病秧子不仅气了阿牛还连带把她也一并恼了?
“本王气那个做甚,本王是在气你。”萧展珩的表情满是无奈。
“气我,为何气我?”白玲珑饶是无辜,阿牛说了他未来娘子的不是,她还帮着嘴让阿牛不要胡说,这病秧子怎的就本末倒置了,不气阿牛反倒要气替他说话的她?
“气你不解风情。”萧展珩说得话白玲珑是越来越听不明白了,饶是听得她一脸茫然,但他也没有要替她解忧的意思,萧展珩屈起食指轻柔的刮了刮白玲珑路的鼻子后,这才终于放开了对她的禁锢。白玲珑摸了摸被他刮得痒痒的鼻子,他的话她听清楚了,可却又听不明白,不解风情这是作何解,她与他之间,何来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