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兄。”白玲珑怔了怔,险些将他的身份暴露了,幸亏及时收住了嘴,改了称呼。
“我爹说你们是兄弟,怎你姓白他却姓殿?”阿牛一脸好奇的看着萧展珩,萧展珩不知为何脸色不佳,自是不会回答阿牛的问题。只好由白玲珑作答,她便讪讪的笑了笑,道:“我们是表兄弟,自是不同姓了。”
“哦这般,那殿兄弟,你也与我们一同去用早膳吧。”阿牛倒没有多在意,只是客气的同萧展珩说了一声,便搂着白玲珑继续往屋内去。稍后还得仰仗阿牛送她与萧展珩进城,白玲珑自是得讨好他,称兄道弟也没什么,这便没有多在意,打算与他一同入屋。
“白珑,你给我过来。”白玲珑这才走了一步,便听见萧展珩又在后头喊话了,听着语气似乎是有些气头上。她纳闷的再次回头望向他,寻思着这病秧子怎得又开始磨人了。“阿牛哥,你先进去罢,我殿兄他大病初愈,走路且还需要人搀扶,我得扶他去。”说罢,便要挣脱开阿牛搭在她肩上的手,欲去搀扶萧展珩。
“如此罢了,我来扶他,你且进去。”阿牛却又拉住了她,自告奋勇的便要去扶萧展珩。白玲珑寻思着谁扶不是扶,倒也甚无所谓,便心安理得的先一步进了屋里,安坐在了饭桌跟前,老人家已经等了他们些时候,见他们陆续入席了,便一一给他们盛着热腾腾的白粥。
早膳清淡,无非就是白粥小菜。
白玲珑早上做了劳活,胃口倒好,又是喝了两大碗白粥。萧展珩的脸色始终不太好看,也不知是谁得罪了他惹得他不快,那眼神甚是让人害怕,他只喝了小半碗白粥便没了胃口,白玲珑偷偷觑了他数眼,寻思着他总是这般没胃口,这上京还有十数天的艰苦路程呢,万一在路上撑不住了可如何是好。
“殿兄,再吃一些吧,这粥稠稠的也好入口。”白玲珑赔着笑,耐着性子劝了他一句。
萧展珩看了看白玲珑,他的脸色并未好转,似乎也不准备搭她的话。白玲珑饶是他像今日这般端起殿下的架子,无端端的,真是让人费解。
“小白珑,殿兄弟不吃便罢了,劳烦你再给我添些白粥。”阿牛离那锅粥并不远,伸手便能够够着,但他还是把自己的碗递向了白玲珑。白玲珑寻思着她与萧展珩有求于他,他愿与他们亲近些自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便笑吟吟的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碗,给他盛上了满满一碗白粥。
阿牛边吃着粥边滔滔不绝的和白玲珑说起了他在城里做买卖时听到的那些八卦趣事,他说故事的趣味性远不及赛仁,却也听得她甚是留神,毕竟那八卦趣事的主人公,就坐在这饭桌跟前。
这村庄的后山产有一种稀有的花籽,寻常人家自是没什么用处,可将它拉到城里卖到胭脂铺却能挣上一笔不少的钱,阿牛做的便是这样的买卖。这回他像往常一样拉着花籽到城里去卖,在胭脂铺等着老板给他算账的时候,恰巧碰到了几个大抵是在哪个官家家里当差的丫鬟,这便有幸听得了这桩八卦。
话说已故骠骑大将军杨得铮的千金杨静心今年已经满了十八岁,正是适婚的年纪,杨得铮的好友许丞相便奏了折子,想要让皇上给杨静心指一门亲事。皇上寻思着骠骑大将军就这么一个爱女,赐婚的对象地位必然不能低,以便彰显皇恩。
那日早朝过后,皇上特意留了几位家中有年纪与杨静心相仿的儿子的大臣,想将杨静心指给他们做儿媳,那几位大臣听闻指得是骠骑大将军的女儿,纷纷找借口推脱婉拒,这不情不愿的也压迫不得,皇上便也让他们都散了。
正是苦恼之际,吕惠妃娘娘给皇上出谋献策排忧解难,道:“儿子辈是没指望了,孙子辈的人选可不是多着呢,依臣妾看,璟王展珩倒是与静心丫头般配的很。”吕惠妃娘娘这一言便惊醒了梦中人,皇上当即让高公公帮着拟了旨,皇恩浩荡,这便让萧展珩上京,择日与杨静心完婚。
白玲珑听到这,寻思着这怎么也算美事一桩,谁料到竟然还有后续。阿牛一脸幸灾乐祸,继续道:“听闻那骠骑大将军去的早,家里对这位千金小姐是千依百顺宠得不行,不幸与她见过一面的人都说她长得不好且脾气不佳,娶了她还不如出家当个和尚来得痛快。”白玲珑只听了前面便知道后面接着不会是什么好话,可她没来得及堵住阿牛的嘴,这话便被他全说了出口。白玲珑心中不免咯噔一下,即刻转头看向萧展珩,果然,他的脸色更难看了一些。
“哈,这,皇上总不会指条黑路给自己的孙子走吧,那毕竟也是他的孙媳,阿牛哥你可不要道听途说,万一被别人听到了,你可是要受罚的。”难道萧展珩是因为这个才这般心情不好么,换作是她,心情大抵也不会好受。白玲珑尴尬的笑着,想给阿牛寻个台阶下,他若是再在此事上多嘴,她可保不准萧展珩会不会翻脸不认人,届时不要说驴车,就算阿牛背萧展珩上京恐怕也难逃一死。
“怎是道听途说,这山高皇帝远的都已经是这般传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还听说那个什么皇孙根本就不受宠,七岁被赶离了京城,这都已经二十有三了,皇上才想起他来……”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白玲珑拼了命的给阿牛打眼色,可他说得起劲,完全没有理会眼神抽筋似的她,越说越多,越说越错。这下不仅萧展珩,就连白玲珑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了,他的嘴莫不是借别人的,这么着急着要还么。
“阿牛哥,我与殿兄急着去城里,你看能不能待会便把我们送到城里去?”白玲珑是真怕阿牛继续口没遮拦下去,阎王爷会急着收了他的小命,这便不再接他的话茬,而是连忙转移了话题。
“待会怕是不行,明日罢,待我那两头驴歇息一宿,明日我便把你们送到城里去。”阿牛思索了片刻后,才回答道。白玲珑听罢,忙道了几声谢,见他已经打住了不再提起那话题,她便搀扶着萧展珩,准备扶他回房里休息。
“殿下,成亲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你切莫跟那愚民计较。”白玲珑看萧展珩的脸色迟迟没有好转,便就细声的安抚了他一句,好让他心里舒坦一些。可白玲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萧展珩听了她的话后,那表情是变得更加难看。
病秧子的心思你别猜,白玲珑也实在是琢磨不透他了,这便也不好再开口同他说些什么了。心里想着左右师父只让她护送他到京师,那婚是皇上赐得,跟她又没有关系,他若是真的如此不满,便去同皇上说理去罢,她也爱莫能助。
“玲珑,你听得本王要与那杨静心成亲,心里可有一丝不高兴?”白玲珑将萧展珩搀扶到床上坐了下来,正欲离开,萧展珩却拉了她的手,让她同他一起坐在了床上。听得他这一问,白玲珑不免有些怔了怔,好半响才缓了过来。
“殿下要成亲了,玲珑替你高兴都来不及,怎会有不高兴。”他这一问,问得实在是莫名其妙。玄清山山脚有户人家,名唤作聂华,他与萧展珩一般年纪,他妻子都已经替他生了一双儿女了,萧展珩这会儿才成婚,实在算不上早了。
“罢了,本王乏了,你陪本王歇息片刻罢。”萧展珩那表情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他那潭水般的深眸看着白玲珑,看得她莫名其妙的有了些心亏,她莫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只是她还没有闹明白,萧展珩便扯着她,要她一同躺下。白玲珑寻思着这一大早的,他的心情便让阿牛给毁了,她虽没有困意,却也不好忤逆他,便只好顺从的陪他一同在床上躺着。
萧展珩的衣服明明是从那猎户处拿来的,可被他这么穿上一穿,倒也有了他平日里身上那股淡淡的药味,白玲珑闻着甚是好闻,便往萧展珩那凑近了一些,心里想着待她回到上清玄门,也要让师父给她弄这么个香味。
翌日。
用过了早膳,与老人家道别了后,阿牛便赶着驴车送白玲珑与萧展珩入城去了。
离那村庄最近的一座城名唤作望郡城,虽说是最近,可去一趟也需要花上一天的路程,万幸赶在入夜前,三人顺利入城了。阿牛表示入夜了山路不好走,他便要明早才回去,今夜要和萧展珩两人同住一宿客栈。
“三位客官,实在是不好意思,小店今夜只剩下一间客房了,若是你们不嫌,便将就着挤一宿,待明日有了空的客房,我必定给你们匀出来。”这望郡城也不知是怎么个热闹法,三人一连问了几间客栈,间间都客满,唯独只有这间悦来客栈还剩有最后一间客房。
“没关系,反正我们三个大男人,挤一挤便罢了,有瓦遮头总比露宿街头要好上许多。”阿牛实在是走乏了,也不想再去别的客栈碰运气了,也不问白玲珑与萧展珩的意思,自己便拿了主意,随着客栈掌柜上楼了。白玲珑看了萧展珩一眼,她心里的滋味倒真是没办法用言语诉说,她倒是宁愿露宿街头。
“小白珑,你身材娇小,便睡中间罢。”用过了晚膳,简单的洗漱过后,便到了歇息的时间。阿牛褪了外衣穿着单薄的里衣率先翻身上了床,比划了一番后,便给各人都编排了位置。白玲珑一脸为难的看了看客房的摆设,婉言道:“这床睡三个人也着实太窄了,我还是睡地上罢。”
“不窄不窄,三个人躺下刚刚好,若是小白珑你再胖些或许就窄了,这般倒是恰恰好。你快过来罢,难不成还要我来将你抱上床?”阿牛说罢,作势便要下床。
白玲珑撇着嘴看向了萧展珩,他从方才开始便一直不说话,这都到这地步了,他难道明知道她的身份也不打算开腔帮帮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