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白玲珑蹲在猎户的旁边,边喊边攘他,这猎户男子汉大丈夫怎的这般胆小,竟被她吓晕了过去。白玲珑见他并没有大碍,便也没有闲工夫唤醒他。即刻当了一回盗匪,在他的家里大肆搜刮了一番,最终她拿了他几件干净的衣裳,一柄破烂油伞,装有清水的水壶和干粮,刀伤专用的金创药,她甚至还把他桌上那盏煤油灯也一并取走了,临走前想到这猎户无端被她吓晕又打劫也是倒霉,她身上并没有带任何的金银财宝,便将师父赠她的一块玉佩留给了他,若是大难不死,他日必定拿钱财来同他赎回。
多亏了那盏油灯,让白玲珑回去的路行的不必太吃力,她回到山洞时,那火堆又将熄未熄,她这时也顾不上它熄灭了,急忙扑到了萧展珩的跟前,探了探他的脉搏,与她离开时无异,白玲珑着急的撕开了他的衣服,将从猎户那处拿来的金创药倒在他的伤口上,又将干净的衣裳撕成了布条给他包扎伤口,又给他喂了些清水喝,她还生怕他着凉了,便给他裹上了所有的衣裳,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接下来便要看他的造化了。
山洞外的雨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夜,白玲珑守在萧展珩的身旁,几乎是整夜都没有合眼。直到天已经灰蒙蒙的亮了,她才终于抵挡不住困意,昏昏沉沉的最终还是睡着了。
待白玲珑再次醒来,天已经是大亮了,烈日当空。
她倏地想起了重伤的萧展珩,这便忙着想要起身查看他的情况。只是有一只手,十分不合时宜的搭在了她的腰上,这让白玲珑稍稍怔了怔。这山洞里除了她和萧展珩并无他人了,她愣愣的回过头,萧展珩就侧身睡在她的身后,搭在她腰上的手正是他的。他的脸色还是那般苍白,只是她听着他的呼吸声,已经不像昨晚那般虚弱,心头的一颗大石总算是落下了。
萧展珩活过来了,她也能同师父好好交待了。
这病秧子倒是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确认他没有生命危险后,白玲珑也便没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了,这便也没有着急着起身,反正他是个病患,这一时半会儿也是醒不了了,她照顾了他一整晚,也是疲乏的很,这山洞里阴森森的,冷的很,白玲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鬼祟的偷偷的将身子往萧展珩那里挪了挪,讨了几只袖子盖一盖,免得医好了他,她自己却又着凉了。
等白玲珑睡足醒来,便已经又过了一天了。她睁开眼睛,不免被自己的行为给吓得怔住了。她本只是想讨几只袖子,却得寸进尺的躺到萧展珩的怀中去了,他的身子倒是蛮暖和。白玲珑偷偷觑了他一眼,他似乎还在熟睡着,并没有发现她正在占他的便宜,她这便安心了,白玲珑窃窃的笑了笑,捏起他的手放回在他的身上,自己便蹑手蹑脚的起了身。
清水就干粮,胡乱的填饱了肚子后,白玲珑便开始觉得惆怅茫然。她和萧展珩逃过一劫,不知道璟王府的其他人却是怎样了,那些黑衣人还会不会继续追杀他们?她那三脚猫功夫,能保自己的命已是不错,实在不敢对萧展珩的性命安全做任何保证,这若是在玄清山便好办,有师父在,谁也伤不到他们一根头发,可这离玄清山这般远,远水救不了近火,实在是叫她为难了。
“玲珑。”白玲珑正思考着接下来该何去何从,想得入神甚至没留意到萧展珩何时苏醒了过来,直到他轻轻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白玲珑回过头,他用手撑着身子,便已经坐了起来。
“殿下,你受了伤,可不要乱动了。”白玲珑挪动到他的跟前,生怕他乱动扯裂了伤口,便搀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免得他用了太多力气。“本王无碍,你可有受伤?”白玲珑寻思着萧展珩万一清醒过来,问起旁人她一问三不知该如何是好,万万没有想到,他苏醒过来后第一个关心的人竟然是她,受宠若惊大抵便是这样用的。
“我没事,都是些擦伤罢了。”她的那些小伤和他比起来,倒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只是他这伤到底是怎么得来的,他同她一同跌落山崖,他怎会独自一人出现在此处山洞里?白玲珑的心中实在是有一百个疑问,只是她细细想想,他的伤或许是她保护他不力,他在这山洞里或许是身负重伤已然顾不上她,这般想想,真是教她自责又伤情,便也不想问得那么明白了。
“我们在此有数日了?”萧展珩问道。
“已经三日了。殿下受伤昏迷一直没有醒来,我便不敢贸然出去,就怕碰上了追捕我们的刺客。”白玲珑遥遥望了一眼山洞外,那强光刺得她眼睛有些疼,便又将视线收了回来。想来她师父这回真是坑惨了她了,这脚上绑着应铃,可一点儿也不适合探路,稍有些风吹草动定被人捕住。
“既然是这般,我们便在此躲上数日,待风声不那么紧了,我们再离开。”萧展珩兴许也是考虑到了白玲珑脚踝上那累赘的铃铛,便作了如此决定。白玲珑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殿下几天没东西下肚了,不如先吃点东西吧。”她说罢便想要将他身子推开,让他靠到墙上去。可他却拉住了她,悠悠道:“罢了,本王没有胃口,便不吃了。”萧展珩这般说了,白玲珑也只好继续安坐在那里,让他继续靠在自己的怀里坐着。
“殿下,这林子入夜后便黑得很,不如我到洞口去拾些树枝吧,晚上也便生火。”白玲珑在这坐得实在是如坐针毡,虽说萧展珩身子倒是蛮轻的,可一直靠着她坐着也不是个事儿,白玲珑寻思着便想找个借口摆脱了他。
“如此,那你便咳咳……”萧展珩话未说完便猛地一通咳嗽,把她吓得不轻,她忙地顺着他胸,想要让他岔了的那口气快些下去,并道:“罢了罢了,玲珑还是在此伺候着殿下吧。”萧展珩也并没有推托,这咳了几声那气好像也顺了,便靠着她沉沉的睡着了。
这病秧子可真能磨人。
萧展珩这一睡,便睡了大半个下午,白玲珑的半边身子都被他压得失去了知觉了,他才悠悠的醒来。白玲珑想脱身已经想了大半个下午了,见他终于醒了过来,便忙地对他说道:“殿下,你好些了吗,我去给你拿些清水喝喝吧。”心里寻思着这回你允还是不允我都不再伺候你了。
“好。”倒是没想到萧展珩这会应得这么爽快。白玲珑盼这声好实在是盼得脖子都长了,这便柔着动作,将他从自己的身上推开,让他靠到了墙上去。
“殿下,再没有胃口也还多少吃些吧,身子要紧。”白玲珑把水壶和干粮一并挪到了萧展珩的跟前,他拿起了水喝,可看着那硬邦邦的干粮,眉眼里却是嫌弃,像个挑食的小孩般,白玲珑也只得耐着性子劝着。他倒也听劝,虽是不情不愿,但也总算吃了些东西下肚了。
“趁着太阳未完全落下,我到洞口拾些树枝。”大抵像是个慈母般看着萧展珩乖乖吃了东西后,白玲珑便转身走到山洞外,拾些树枝生火用。
山洞外太阳将落未落,白玲珑也不敢走远,只是在离山洞不过数十步的地方捡拾着树枝。湿了的树枝生不了火,这挑挑拣拣的,废了好些功夫才捡了一些能用的,她才抱着一捆树枝回到了山洞里。
萧展珩吃了几口便没有再吃了,那干粮同她给他时形状差不了多少。白玲珑回想了一些璟王府的膳食,便也不勉强他了,这两者相比起来,也确实相差太远了。
马上便要入夜了,白玲珑这便在山洞里生起了火,她这生火的功夫是尽得她三师兄白琋言的真传,不消片刻,她便已经将火堆生好了。此时,山洞外也一点光都看不到了。
“玲珑,你的玉佩呢?”白玲珑正凑在火堆边上烘着手,忽然听得萧展珩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她侧头看向他,听得是云里雾里的,好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便问道:“哪个玉佩?”
“你平日总佩戴在身上的那个。”萧展珩这么一说,白玲珑便想起来了,“哦师父送我的那个玉佩呀,我把它押在林子里那个猎户的手里了。”那玉佩是她四岁时师父赠她的生辰礼物,她欢喜的很,便常常佩戴在身旁,这次也是无可奈何,否则她绝不可能将这玉佩赠到别人的手里。只是既然萧展珩问起了,她便将那天夜里的事一五一十跟他说了。
“原来如此。”萧展珩听白玲珑说完,只是了然的点了点头,并未作其他表示。白玲珑看着他心里饶是纳闷,她还以为他这般紧张,是要赔她一块玉佩呢,原来只是问问而已呀。
“玲珑,你可喜欢那块玉佩?”白玲珑本以为话题到刚刚便结束了,没想到萧展珩沉静了片刻,又开了口。“自是喜欢,那是我四岁生辰师父赠我的礼物。”萧展珩总是提着,倒让她有些后悔了,就拿了猎户这么些不值钱的东西,竟把她最喜欢的玉佩给押上了。“那你用那玉佩抵了这些东西救本王,你心里可觉得后悔?”白玲珑不敢置信的看着萧展珩,这病秧子莫非是成精了,难道他真的会读心术不成。
“后悔是谈不上,殿下你不知道,我师父很是知晓我的心意,每年生辰赠我的那些礼物我都欢喜的很,这个玉佩送了便送了,不打紧。”其实后悔也只是说说罢了,再贵重再欢喜也不过是一块死物,哪里比得上珍贵的性命。若是能换回来,那便是好,若是换不回来了,也便罢了,待她回到上清玄门再跟师父撒撒娇便是,师父知晓她这般仁义,一定会再送她一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