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容华在得到了消息的时候举杯一笑,微垂的睫毛像是纤长好看的蝶翼,她淡淡的说:“可是咱们的计划成了?”
旁边的烟云给楚容华揉捏着腿,仰面说:“那药无色无味,搁在水里头什么都尝不出来,定是起了作用,可那珍婕妤倒是好生奇怪,腹中的胎儿流了也不计较追究,谁知道是不是不害发生了点别的事,让她以为是柳嫔做的,有心放她一马呢。”
掩面打了个呵欠,楚容华冷笑说:“管她发生了什么事,这孩子没了才是正理,不枉本嫔费心去找这名贵的东西。”
而金华殿内,居高临下的贤妃起身走到跪在自己面前的香宝林,虚扶一把,说:“起来吧。”
她上下打量两眼,温声说:“你做的很好。”
可其实香宝林在底下也奇怪呢,她还没下手去做什么,这孩子便没了个一干二净。只是这么好的时机她不会不利用,便巴巴的跑来金华殿,果然贤妃以为是她做的密不透风,态度也立马和煦了很多。
香宝林柔柔的说:“娘娘肯接纳妾身,妾身喜不自胜。还望娘娘能多提点担待。”
贤妃扬唇笑笑,轻轻拍了拍手。一个宫女端着一个锦盒进来走到香宝林跟前,贤妃又道:“这个很衬你,之前本宫便留意着,这次刚好给你。”
挑开盒子,里头是一个透亮带着红丝的玉手镯,一瞧就价值连城。香宝林欢喜的把玉镯带在手上,给贤妃行礼谢恩道:“妾身谢过贤妃娘娘。”
贤妃满意的点点头,笑道:“你回去吧。”待香宝林走了,映红去拿旧茶碗的时候悄悄说:“娘娘可能确定镯子不易察觉吗?”她看了一眼外头,声音压得很低:“奴婢觉得这香宝林可不简单呐。”
她腕间皓腕雪白,一抹碧绿翡翠镯于桌面碰撞,清脆悦耳,敛眸淡语:“她既然能不动声色的除了珍婕妤的胎,便说明她是把双面刃,不留点后招怎么行?”她还是让人熟悉的温柔的笑容,慢慢瞥了映红一眼,续道:“那镯子可是个稀罕物件,给她也是本宫抬举了。”
映红笑笑说道:“娘娘说的是,那镯子可是温大人从别国弄来的,没有一点儿味道,跟皮肤接触的久了却会深入毒性。这般好的东西,给了香宝林可真是抬举。”她看着贤妃的脸色,多嘴问道:“那娘娘对静宝林……”
贤妃目光悠长起来,低头打量着指头上的鎏金护甲淡淡道:“你不觉得,她跟从前的本宫很像吗?她此人好拿捏,忠诚且没有歪心眼,本宫要她不过是为了让她得宠,连带着本宫一起不失宠罢了。总看着一张脸,皇上难免腻味。”
“娘娘深谋远虑。”映红一笑,又说道:“昨儿您让照青去打探了毓秀宫里头的情况,倒真有几个不错的,您可得空见一见,秀女那一批进来也有四个月多了,皇上估计也想见见新的?”
长长的嗯了一声,贤妃琢磨了一下说道:“这个倒是不急,皇上并非是沉迷美色的昏君,操之过急亦是不好,倒是皇上调到御前去的那个齐泠,你可打探了?”
映红手下的的劲儿又大了些,一边随口问道:“这个力度可还好吗娘娘?”
待得了嗯声,映红又道:“说起齐泠,奴婢倒觉得她颇为眼熟,可若是要论长相却是谁都不像的,也不知是不是奴婢多心了。”她又笑笑,说:“御前的线子说齐泠平日里倒是规矩,就是张显公公似乎对她颇为器重,说是有一回她进了里头,好长时间才出来,也不知是不是……”
贤妃扬眸睇了映红一眼,淡声说道:“本宫是越发惯着你,也敢议论皇上的是非。”
映红立马低头温顺的说:“奴婢知错,是奴婢逾矩了。”贤妃这才又低了头摆弄自己的指甲,说:“皇上喜欢谁都无所谓,一个平民生不生孩子也无所谓,关键是皇上心里头有谁,有没有本宫。”
她眼皮一翻,问道:“你是本宫自幼带在身边的人,是本宫的左膀右臂。谨言慎行,察言观色你比谁都清楚,可知道了?”
她想起那天皇上直接拉走李明瑶的事,心里头直添堵,再接上她流产,竟敢把皇上拒之门外就更为堵心,可她只能忍着,等着。
等两条腿都给揉舒坦了,她坐直了身子揉揉额角,颇为疲累的说道:“本宫明日见见齐泠,你看好时候,趁她不在御前的时候再去请。”
映红称是退下。
惊鸿殿内,姜才人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等着阮妃开口。而上位的阮妃气鼓鼓的手往膝盖上一放,双手揪的紧紧的,也不知道是在跟谁生气。她今日是又生气又高兴,高兴是因为那该死的李明瑶肚子里的孩子掉了,生气却是皇上竟然给她抬了婕妤位,还赐号为珍,迁居主殿明粹宫。
“珍”是什么意思?珍珠?珍宝?分明是掌上明珠,疼到心尖里去了!她李明瑶何德何能,她凭什么?她阮紫筠自皇上没登基的时候就嫁过去了,这么多年也连个封号都没有,她不过进宫短短四个月,怎么就成了旁人口中宠冠六宫的珍婕妤!
越想越生气,阮妃抓起案上的杯子就往地上摔,使了好大的力气,杯子碎在地上“哗啦”的一声,吓的姜才人肩膀一颤,更不敢抬头了。
淑茜赶紧让人收拾屋子,淑馨则是上前给阮妃顺气,一边小心翼翼的说:“娘娘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了。”
阮妃却拔高了调子说:“气坏了身子又怎么样?皇上会心疼吗?还不是一样!”她恨恨的说:“什么珍婕妤,分明就是来恶心本宫!”
淑馨心里也被吓的心里一揪,赶紧说:“娘娘说的什么胡话,皇上封位迁宫赐号都是因为珍婕妤家室高,是李家的嫡女,皇上为了稳定人心,显得珍婕妤盛宠做给前头看呢!”
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阮妃看着淑馨慢慢的冷静下来,皱着眉说:“你说的可是真的?若是看你这么说,倒是有几分道理,可皇上在摘月堂站了那么久都没给开门你又怎么解释?”
她低头眼神躲躲闪闪,慌乱道:“想来是皇上故意做给人看的,这样才显得对珍婕妤重视呢!娘娘可千万别多想了,还是身子要紧。”
听完这话,阮妃倒是真的慢慢平静下来,她看了看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了姜才人,淡淡道:“行了,你也别跪着,起来坐吧。”
淑茜给姜才人端了茶过来,姜才人这才敢摆个笑脸,赶紧喝了口茶压惊,勉强笑了笑说:“淑馨说的是,娘娘别多多想了,眼见珍婕妤的孩子没了,娘娘该舒心才是。”
阮妃冷冷的刮她一眼,就连珍婕妤失了孩子都没能让她开心,何况是她们这几句话。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也不瞧瞧自己,如今还是个才人,就连那柳氏都是嫔位,住了主殿,你再瞧瞧你!本宫真不知道要你何用!”
这话却让姜才人心里有些委屈,她不得宠她自己也没有办法,她瘪嘴说道:“娘娘……妾身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啊,妾身统共侍寝了那么几次,皇上也不怎么跟妾身说话……”
她话还没说完,阮妃就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你若是自己没本事,本宫怎么帮你都无济于事,再说了,若是事事都本宫出面解决,要你何用?”
姜才人不敢跟阮妃顶撞,只能低头委屈,不再说话。等过了一会儿阮妃消了火,她又说:“等本宫明日去寻皇上的时候帮你提一提,若是你再不争气,就给本宫滚出翊坤宫,免得晦气!”
听了这话姜才人又是高兴又是害怕,赶紧行了礼谢恩后离开了。可是她若是抓不住这个机会可怎么办?
她在初云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思来想去,还不如去厚着脸皮问问得宠的。可是珍婕妤那儿她去不得,姝美人那也在棠梨宫,也去不得,柳嫔跟她有仇也不行。静宝林肯定看不上她,倒是香宝林跟她没什么交集,倒是可以去探一探底。
她打好了主意就拿着东西去了云桂苑,一路路程遥远,姜才人不到嫔位没有步辇,天气又热,连连抱怨:“这都是什么鬼地方?离得也太远了!”
满薇满芳一个给姜才人打着扇子,一个给她擦汗,说道:“小主身份尊贵,踏足这云桂苑香宝林定是高兴都来不及,到时候进了屋里就凉快了,小主可再忍忍吧。”
云桂苑所在的咸福宫是离甘露殿最远的两个宫殿之一,虽说风景不错,靠近太液池,可是嫔妃进宫不是为了赏景,所以鲜少有人愿意住的这么远。奈何宫殿乃是上面的人来分配,她们也无可奈何。
而姜才人住在阮妃的翊坤宫,离甘露殿也十分的近,姜才人横跨了永宁宫,景仁宫,永安宫,永和宫四个宫才走到,早已累的气喘吁吁。
进了云桂苑,一种混合的芳香扑鼻而来,姜才人厌恶的拿帕子捂上了鼻子,嫌弃的说:“大热天的闻这香,真是腻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