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妃只是凤眼微眯,娇笑着埋首在公仪泽的怀里说:“阮妃没有新来的妹妹们年轻,皇上又贴身放到跟前,的确的醋了。”
公仪泽却淡笑,看向屏风外的方向目中隐隐有探究,半晌,他低头对怀里的阮妃说道:“朕明日去看你,回吧。”
这时候阮妃才哼哼唧唧的起了身,行礼告退。
等经过齐泠低头站着的地方时,阮妃瞪了她一眼,冷声说:“本宫素知皇上慧眼如炬,看上的人儿肯定是不差的,本宫有意使唤你一阵儿,跟过来!”
齐泠心里畏惧,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求助似的看向张显,张显却抬脚离开,进殿内去侍奉公仪泽了。她只能镇定下来,给阮妃行了一礼说:“是。”
见人唯唯诺诺,阮妃趾高气扬的扬长而去,剩齐泠一人在后面亦步亦趋,完全跟不上阮妃的步伐。
她一进宫就只在甘露殿活动,对于后宫路线地图并不熟悉,看见阮妃渐行渐远心生着急,一慌就走错了路,等她觉得不对的时候,阮妃已经不见了。
等她腆着脸,不好意思的问完路终于走到的时候,阮妃却把她拒之门外,让她跪满一个时辰才进去。
齐泠不过是个寻常民间女子,进宫也一直对这高官家的女子,位分高的妃嫔怀着畏惧和敬仰之心,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一听阮妃要她跪在门口,畏惧掺杂着羞辱一并袭来,心有不愿却也不得不依言跪在门口,等候时辰。
天气十分炎热,来来往往的宫人行色匆匆,偶尔往她身上瞥过去的一眼都带着怜悯和鄙夷,让她浑身难受。
知了的尖锐鸣叫刺激着她脆弱的鼓膜,炙热的阳光暴晒在她白皙的肌肤上,门口的宫女带着同阮妃一样高傲而又讽刺的面容看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便像一个脆弱的泥人一样,瘫软的化在被晒的发亮的地上。
淑茜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刚准备出去看,门口的小宫女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说:“淑茜姑姑,齐泠昏倒了!”
等消息到了阮妃那儿,她看着大殿的方向面色骤冷,语气冰寒:“把她抬进来,拿瓢水泼醒。这民间来的女子果真是矫情又有城府,跟本宫玩这一招?”
不怪阮妃如此生气,齐泠本就是公仪泽亲封的御前女官,又是从民间而来。阮妃善妒之名人人皆知,结果齐泠又昏倒在她的宫殿门口,若是传了出去,公仪泽怎么想,各宫妃嫔又怎么想?
她不会放任自己任人诟病,自然要在别人发现之前把齐泠弄到宫里来,关上大门,谁也不知道。
同住在翊坤宫的姜才人听到了消息,知道是那个新封的御前女官在这儿,心生好奇,便也摆着笑脸过去了,一边打着再跟阮妃讨好关系的想法,一边也想看看齐泠是什么货色,她刚走过去,阮妃正好进到了院子里。
姜才人见状赶紧笑着去行礼,娇滴滴的说:“妾身给阮妃娘娘请安。”她不着痕迹的往地上躺着浑身湿透的齐泠那看了一眼,头发散乱,面色发白,发丝还在滴水。
她虚弱的慢慢睁开眼睛,看向阮妃的时候充满了惊慌。
看她醒了,阮妃笑意未达眼底,“御前侍奉皇上的人竟然如此娇弱,本宫真是为你担忧,为了让你醒来往你脸上泼了点水,可不要怪罪本宫,回去再在皇上面前说三道四的。”她神色满满是威胁,不轻不重的说道。
而齐泠虽是女官,但其实也是奴婢,她咬牙跪在地上俯首称是,阮妃满意她这副委曲求全又不敢发作的样子,拍拍手笑着说:“淑茜淑馨,还不带齐泠下去换身衣服,好好梳洗一番才送回御前去?”
姜才人观察着阮妃的眼色,走到她身边谄媚的说:“娘娘这一个下马威真是妙,以后就算这狐媚子得了宠,又怎么越的了娘娘去?”
“就你嘴甜,跟本宫过来。”阮妃慢悠悠睇了她一眼,进了内殿。
姜才人连忙跟上,心里暗喜阮妃对她的态度一如从前。等坐好了,阮妃说:“本宫禁足期间内李容华有孕,你可有做什么?”
这……姜才人虽然对李明瑶有孕也心有不甘,但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在宫里没有自己的势力,没有下手的点子,就等着阮妃来告诉她让她去做什么,她只能目光躲闪着垂头说:“妾身……什么也没做……”
“但是大公主不是把她推下水了吗?肯定亏了身子!娘娘若是从这儿下手,一定能行。”姜才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把公主说了出去。
阮妃看了她一眼,说:“这个本宫自然知道,只是这次,我们不能动手,得借刀杀人。”
姜才人看着阮妃,疑惑道:“娘娘说的是……楚容华?”接到阮妃的眼神后,姜才人说:“那有什么法子能鼓动楚容华去?”
“啪嗒”一声,阮妃把杯子重重的搁在案上,皱眉不悦:“本宫要你是干什么用的?本宫要你不是让你整日只会拍马屁!你若是没用,就给本宫滚出翊坤宫!”
这么被吓了一大跳,姜才人赶紧跪在地上说:“妾身知错,妾身回去就想办法!”
阮妃水袖一扬,冷声:“本宫要看到成效!出去!”
齐泠出去的时候,正对上出去的姜才人,姜才人一见是齐泠,立马换了副嘴脸,不屑道:“小门小户的女子进了宫,也不过就是这样的下场罢了,怎么配服侍皇上?还不快走!”
本是看不惯这样的狗眼看人低,可齐泠今日已经受了此生以来最大的侮辱,宫中尊卑分明,她只能忍气吞声,屈膝行了礼才快步回了甘露殿。
等她回去的时候,张显看见了就赶紧过来低声说:“你可算回来了,皇上正叫你呢,赶紧进去吧!”
齐泠低眉顺眼收拾了心情,端着备好的托盘走进去给公仪泽更换新茶。
谁知她刚伸出手要去拿案上的旧茶,却冷不丁的被公仪泽攫住了手腕。只听他沉声一句:“你去了翊坤宫?”
“你身上的香味是翊坤宫才有的,媚俗浓郁。”他像是知道齐泠心中所想,松开手腕淡淡说道。
等公仪泽抬眼去看,又说:“眼睛通红,衣服也不对。”
他挑眉哂笑:“阮妃欺负你了?”
齐泠偏过头,咬唇说:“皇上何苦嘲笑我。”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来的胆子跟公仪泽这般说话,她像是知道公仪泽不会生气一般,反驳的话脱口而出,尽管说完就立马后悔了,垂着长睫不语。
公仪泽眸色闪过一丝玩味,看向齐泠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这宫中女人反驳他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李明瑶,另一个就是她。
更好的就是,她没有家世,只是一介平民,他有的是耐心和时间跟她相处。他把齐泠带到自己的腿上,语气暧昧:“给朕研磨。”
齐泠想要挣脱,却又没胆量。介于刚刚她的逾矩,她表示沉默,只能伸出手顺从,可齐泠真的伸手的时候,公仪泽却觉得没意思了。
他一把把齐泠推开,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眯眸淡声:“出去。”
再俊美无暇的容貌都没能盖住齐泠此刻的心情,她不懂是不是这些皇家贵族是不是就是喜欢戏耍人,一来二去,她真的很厌倦。
六月的天变幻不定,刚刚还艳阳高照,如今不过是短短一瞬,立马就变得乌云密布。天边的云层好像砚中的浓墨翻滚,将目光所及之处均染为让人压抑的灰黑。
齐泠清秀姣好的面庞上滴滴答答的滴落了一些雨水,一个不小心,却被绊倒在地。她面前适时的出现了一双绣鞋,青蓝色的底儿,兰花的面儿。
看着就让人心里舒坦。
那女子对她伸出手,声音曼曼:“起来吧。”
齐泠抬头去看她,她才说:“本主是静宝林,你应该就是齐泠了。”静宝林没有思考太多就把自己手中的伞递给她就往前走,后面的宫女赶紧追上去撑伞,几个人慢慢的走远了。
静宝林……
这是她今天头一次接受到善意,心里一阵暖流经过,撑着伞赶紧回了自己的寝房。
静宝林得宠她们是都知道的,宫里的局势多多少少能听说一些,只是没有见过人,见了面也是不熟络。
今日算是见识了什么叫深宫,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她默默收拾着自己的衣物,心里却越发坚定。
既然人已经在了这深宫,她就不要再被阮妃别人肆意侮辱,她不甘于做一个奴婢,也正视自己对公仪泽暗暗的爱慕。她要得宠,要在后宫闯出一片天来!
一场大雨给了静宝林和齐泠相遇,亦给了楚容华和大公主的会面。
楚容华抱着大公主,眉眼全是心疼和怜惜,她拍着大公主的背,一边顺气一边哄道:“灜儿怎么会摔的灰头土脸的,母妃看见了多心疼啊……”
大公主抽抽搭搭的抹着眼泪,委屈极了:“母妃,是李容华身边的宫女推的……”
这个时候,一个嬷嬷打着伞跑过来说:“小祖宗诶,您怎么在这儿呢。”然后看见楚容华的冷脸赶紧跪下请安:“奴婢给楚容华请安,突降大雨,奴婢是回去拿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