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哭吧哭吧
厕所没纸了2018-10-01 18:003,301

  “爷爷。”衙差打开值房的房门,元姒先是将目光定在黄叔身上,深深看了一眼才转向元爷爷,“爷爷 ,侯爷说他有些事情要问,您随我来一趟。”

  在元姒和方安晏返回大理寺之前,衙差就已经将黄婶儿的尸身带回了大理寺,安置在了停尸房。昌哥儿被暂时看押了起来,毕竟他是现今唯一一个接触过余三郎的证人。

  元爷爷出了值房,刚走了两步,“说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元爷爷做了一辈子的仵作,眼神毒辣,非常人可比。元姒望了一眼锁紧了门的值房,“刚刚余三郎去了黄家,杀了黄婶儿。”

  这个消息不啻于晴天霹雳,饶是见惯了生死的元爷爷,也不禁声音发颤。“什,什么?”元姒点点头,“黄婶儿的尸首已经被带回衙门,侯爷请您过去勘验。”

  方安晏正站在停尸房门口,负手而立。见到元姒身后跟着元爷爷,面上的表情不禁一松,“老前辈,怕是要麻烦前辈出手,帮我一帮了。”方安晏说得诚恳,看样子是真对这个案子上了心。

  元爷爷前些日子已经将自己吃饭的家伙什儿传给了元姒,这回既是方安晏诚挚要求元爷爷来验尸,元爷爷断不好拒绝,便要求元姒同他一起勘验。方安晏听罢,表示并无不妥,若是可以的话,他也愿意一同进去。元爷爷点点头,“那你们进来,旁人在此等候,不许人来打扰。”

  停尸房不是第一次进,照旧是深入骨髓的阴冷,和日阳照射不进的阴暗。元姒倒是第一次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烛台,昏黄的烛光仅能照亮周身一尺的地方。

  元爷爷将停尸房里的所有烛台点亮,这才叫元姒瞧清楚了周围的模样。周围的停尸床位倒是挺多,但多半是空的,只停了一两具尸首,其中一个还是今日刚送进来的黄婶儿的。

  “四丫头,东西都带了吗?”元姒从腰间抽出羊皮袋,里面的砭镰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像是经过了精心的保养。元爷爷看着陪伴了自己多年的“伙计”被元姒这般保护着,十分满意。

  “爷爷说过了,今后这些事情决不再碰的。只是你尚且年轻,经过的事情不多,经验有限。爷爷属意今后带着你多历练历练,今日就当是第一次试手了。”方安晏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做一个观众,并不插话。

  黄婶儿身上蒙着白布,待白布揭开的时候,元姒透过烛光能看到黄婶儿的面色比身上的白布还要白一个色号。再往下看,脖颈上血淋淋的一道口子,周围皮肉完全翻了过来,参差不齐,隐隐间还能看见骨头,可见凶犯当时下手毫不犹豫,就是奔着一刀毙命去的。

  “现场残留的凶器是每家每户常用的菜刀,刀刃割开了苦主的喉管和筋脉,致使苦主窒息外加失血过多而亡。”黄婶儿的面色惨白,还透着绀紫之色,是典型的窒息死症状。嗜血过多死亡就表现为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血色,指甲处、皮下均有斑点。凭借这两点,元姒很容易就能下结论。

  “余三郎兴许从某处知道黄叔已经被咱们保护起来,便想用这个法子威胁黄叔?”元姒猜测道。方安晏凑近了黄婶儿的尸首细瞧,“不尽然。他若是要威胁黄叔,只消将黄婶儿和昌哥儿捉起来,留着当筹码。何故要杀了黄婶儿,难道就不怕黄叔拼个鱼死网破,把所有事情都抖落出去?”

  元姒觉得方安晏的话有理,“难不成是狗急跳墙了,做困兽之斗?”

  方安晏直起腰来,“你没听人说,那余三郎只身一人去了黄家,杀害了黄婶儿,没能拦下昌哥儿,否则昌哥儿也难逃一劫。你就没能想到什么?”

  “余三郎从虢国公府出来了,或者说,他失去了国公府的庇护!”方安晏面上有了笑意,“所以,只要他离开了国公府,那么现在就是咱们抓捕他归案的上好时机,没有了国公府从中作梗,只要撬开余三郎的嘴,就能把一切都弄明白了。”

  大理寺衙门外那几个做武人妆扮的国公府家丁仍旧赖在茶寮里未曾离开。坐在一旁的一人道,“大哥,咱们都在这儿坐这么久了,那个余三郎到底来是不来?”

  为首的家丁悠悠喝茶,“急什么,主子说了,余三郎这小子若是敢背叛,必定是要来大理寺的。咱们兄弟都已经将整个大理寺看管的密不透风,别说一个余三郎,就是一只苍蝇飞进去,咱们兄弟都瞧得一清二楚,怕什么。你小子还是年轻,只管坐着吃你的茶就是。”

  小家丁讪讪笑了笑,“是,大哥说等着,小的们就只管等着就是。不过刚才这衙门口乱哄哄的,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

  “怕不是何处出了官司,又与我们何干。你安静坐着,好生盯紧了,若是叫余三郎那厮跑了,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为首的家丁一抬手,又叫茶寮的伙计添了茶水,一行人稳如泰山的坐在茶寮里,齐刷刷盯着大理寺的门口。

  方安晏命人去唤了昌哥儿来,昌哥儿甫一见到死去多时的黄婶儿,心情激动之下,又是一番晕厥。众人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再次把昌哥儿弄醒,昌哥儿又哭的差点背过气去。方安晏不耐烦这么折腾,猛地一拍书案,“收声!你还想不想为你母亲报仇了?”

  昌哥儿顿时住了嘴,抽抽答答的盯着方安晏直点头。衙差从书案上拿来纸笔,“画,把余三郎的样貌画下来,画的越详细越好。”

  毕竟是进过酆都卫,当过监察执事官的人,岗前培训想来还是有些本事的。那些执事官每日穿梭于大街小巷,写奏报有时还得附上图画,若是画图不清、用词不准,别说进入酆都卫,就是最微末的洒扫都不准进入酆都卫。

  昌哥儿依着回忆将余三郎的样貌画了出来,众人都没见过余三郎究竟长什么样,就只有黄家父子见过。方安晏叫人拿着画去问黄叔,还特意叮嘱了一番,只需问画上的人是不是余三郎,其余的,什么都不须多说。

  元姒心中暗叹,这是明摆着顾及到黄叔,不敢讲实情。

  衙差回来,说那画上就是余三郎,还说虽不是十成相像,也占了八九分。方安晏这才点头,“这就好,找人将这画摹了,去酆都卫给那些监察执事官人手一张,告诉他们但凡是见到了画中人,就立即来大理寺报。不许声张,只能悄悄来报。本侯怀疑国公府的人此时也在找余三郎的下落,咱们务必要赶在国公府的人之前将余三郎抓回来。”

  那衙差领命而去。

  方安晏看了一眼跪在黄婶儿身边的昌哥儿,和停尸床上失了生息的黄婶儿,“黄叔那边,就请几位帮忙多多劝慰了。”

  黄叔一听到噩耗,满面的不敢置信。“你是说,我娘子她……”元爷爷叹息一声,拍了拍黄叔的肩膀,“小老弟节哀。这人生死有命,那余三郎丧尽天良,做尽坏事,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你就且看着吧。”

  昌哥儿跪在黄叔脚前,抽抽噎噎。说到底,昌哥儿比起元姒来也大不了几岁,他俩的年纪放在现代,还就只是个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唯一的烦心事就是学习考试的初中生。只是古人普遍早熟,男子十五六岁就能娶妻生子,这般年纪的昌哥儿其实早该是家里的顶梁柱一般的存在了。

  黄叔坐在那里,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元姒有些发急,“昌哥儿,你先别哭了,赶紧劝劝呐!”昌哥儿却是哭的越发大声,“爹,娘没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孩儿不能没有爹娘!”反观黄叔,就仿佛无知无觉一般,眼神空洞,也不知在他的脑海里是否在回忆当年与黄婶儿相处的情景。

  “爹!”昌哥儿撕心裂肺的一声哭喊,将黄叔的注意力拉回到了现实当中。黄叔扶起昌哥儿,“儿啊,你娘她临走的时候,留下什么话没?”

  昌哥儿赶回家的时候,黄婶儿已然咽气,再加上自己又被余三郎一通追赶,心惊胆战之下好不容易逃离魔掌来到大理寺,根本没有听到黄婶儿的遗言。元姒赶忙接过了话头,“黄叔,黄婶儿已经走了,她肯定是希望您和昌哥儿能好好的活着。斯人已逝,来者可追,您得向前看,昌哥儿还得指望着您呢。”

  元爷爷十分赞同元姒的话,“小老弟,四丫头说的对。那余三郎不顾念你们的兄弟情,一连将鲁主簿同弟妹残害至此,你须得打点精神,帮助衙门将那厮捉拿归案,也好报弟妹之仇。”

  黄叔瞧着脚前满脸涕泪的昌哥儿,心中悲痛,父子二人抱头痛哭,这场面实在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元姒悄悄松了一口气,她这个半吊子的心理辅导,跟现代刑侦队里的专业心理辅导的小姐姐比,实在是不值一提。但能安慰到人,实在是超出了元姒的想象。

  悲伤和痛苦都是不能憋在心里的,这两种情绪会在心里沉淀发酵,慢慢腐烂滋生细菌,到最后将心里所有干净角落都感染的满是腐败,人的精神也就被腐蚀的差不多,只剩下悲观、厌世等情绪了。那位小姐姐说了,当发现这两种情绪的时候,哭是最好的发泄方式。

  元姒欣慰的看着抱头痛哭的父子俩,哭吧哭吧,哭的越大声越好。

继续阅读:第110章 死后看到的跑马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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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氏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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