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乌桓人
厕所没纸了2018-10-30 18:003,203

  日头落山,倒是褪去了那股子腻人的暑热,甚至还有些微风拂面,凉爽宜人。待到天色渐黑,都已用“夜凉如水”来形容。四周伴着蛙虫齐鸣,淮州若无灾荒,倒是个十分宜人的去处。

  一道人影自房顶上急速掠过,一闪便入了淮州州衙內,再不见了踪影。那人正是方安晏,一身玄衣以遮掩身形,如今正趴在州衙后院的屋顶上等待着。

  后院內四处点着灯笼,将院子里映得堪比白昼。只是人们越是在光明的地方,就越发看不清暗处,方安晏正是借着人们的视觉盲区,小心藏匿了身形,面前来来回回的衙役巡逻,却没有一个看见他。

  房里兴许正在办酒宴,喧哗声、杯盏声夹杂着乐声、脚步声,竟是十分的热闹,同衙门外的死寂对比鲜明。

  将屋顶上的瓦片掀开一条小缝,房内的情形一目了然。主位上搂着个美娇娘的大抵就是人们口中的淮州知州,肥头大耳,脑满肠肥说的正是他这般的人,偏生颌下留着一撮山羊胡,容貌上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只是他怀中的美娇娘却是十分的好相貌,眉宇间略显稚气,举手投足之间却是十足的风尘。

  主位之下只得两位客人,一位高鼻阔目,身形高大,虽穿着西凉的衣裳,可那张脸实在不像是西凉人,再加上他一开口就是蹩脚的西凉官话,更是叫人怀疑其身份。

  相较于之前的那位,后一位客人倒是中规中矩,叫人看不出身份来。

  三人似乎说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皆是仰头大笑,淮州知州怀中的美娇娘也是笑意吟吟,情动处更是径直伏在淮州知州的膝头,娇笑连连。方安晏挑眉,西凉就算是最低等的娼寮里的私妓都不会同恩客这般行止亲近,倒是听闻关外乌桓来的伎生从不避讳,一举一动皆是率性而为。

  “还道那京中来的定西侯多大的本事,如今不也是被困在了江州。茅原兄,这杯当该敬你,若不是你为某出此良策,只怕如今某早已方寸大乱,哪里还得与茅原兄把酒言欢。”淮州知州这里举起酒盏,下面那位容貌不似西凉人的客人也顺势捧起了酒盏。“知州客气了,此乃是茅原分内之事。”

  那叫茅原的人虽官话说的蹩脚,却是粗通文理,想必在西凉国內久居,更是受人教习过西凉文化。

  淮州知州笑着听茅原慢吞吞说完,脸上笑意更盛,“茅原兄这话就见外了,如今你我是一家人,何来分内分外之说!”说罢,转头捏了捏怀中美娇娘的脸颊,宠溺之意不言自明。“某欲赠你田产房屋,奈何茅原兄推辞不受,要某说,茅原兄很应该在此定居下来,寻一房娘子,生些娃儿来耍,咱们兄弟常来常往,岂不美哉?”

  茅原平静的喝了口酒水,但笑不语。底下那位客人却是接过了话茬,“知州固然赏识茅原先生,却也知道茅原先生产业遍布,打理已然不易。若是久居淮州,可是苦了我们这些下头的人。”

  那人言罢,茅原同淮州知州皆是大笑,“茅原兄,听听你这小兄弟的话,这是抱怨你使唤人家呢!”淮州知州想来同另一位客人也是熟识,言谈间多是玩笑之语,却并未见客人恼怒之色。

  “知州别听他胡吣!他每个月的月钱可一分也没少从大兄那里拿,有时大兄额外赏他的,他都还嫌少呢!”那美娇娘唤茅原为大兄,却是能说一口流利的官话,语调有着南方女子特有的软绵甜糯。

  方安晏听了半晌算是理清了房中这些人的关系,那美娇娘是茅原的妹子,却是给淮州知州做妾侍,使得茅原同淮州知州多了一层“亲戚关系”。那茅原同另外一位客人是类似于主仆的雇佣关系,却是感情较于其他主仆更为亲近,毕竟这么同主子玩笑的下人实在少见。

  酒过三巡,正是面酣耳热之际,三人推杯换盏,间或美娇娘娇声劝酒,那淮州知州来者不拒,酒水下了肚,面上就浮起绯红之色。不大一会儿,竟是倒在了主位上打起了呼噜。

  淮州知州身旁的美娇娘此时站起身,不屑之色甚浓,“老东西真没用,这才多少酒就倒了!”竟是全然没了刚才的小鸟依人模样。

  “艾莲娜,你也太急切了,若是露出了马脚可就不好了。”美娇娘原来名叫艾莲娜,正是乌桓那里最常用的女子姓名。说话的是那个“下人”,此时竟也是满脸调笑,坐在上位的“茅原”并无不虞之色。

  艾莲娜盈盈下阶,坐在了茅原的身边,“要我说,大兄就该利用完这个老东西之后,一刀杀了才好。”茅原微微一笑,瞧着手里酒盏中的酒水,“急什么,杀了可惜,倒不如留着。”

  艾莲娜同那“下人”露出一脸高深莫测,且听那茅原继续道,“西凉有此贪官污吏,实乃不幸,却是咱们之大幸。留着他将西凉这棵大树从中蛀空,届时不需乌桓从外攻破,西凉自己就先倒塌。”

  方安晏在房顶上听着暗暗心惊,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边二郎闻到了食物的阵阵香味,骤然睁开眼便见身旁摆着两个海碗,一碗是白生生还冒着热气的去了稻壳的精米白饭,另一碗单单是闻着就知道是上好的黄羊肉汤。那白饭满满当当一大碗,就是边二郎家粮庄生意鼎盛之时,他们也吃不起这么奢侈的精米白饭,如今却是满满一海碗。

  窝棚外传来小儿子的嬉笑之声,边二郎心中一惊,才想起小儿子不在身旁,万一若是叫旁人抱走了,重蹈了小女儿的覆辙。边二郎连滚带爬的出了窝棚,便见方安晏正抱着小儿子坐在门外玩耍。

  “恩,恩人!你回来了。”边二郎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楞楞的挠了挠头。方安晏看着衣衫褴褛的边二郎,“里头的白饭和肉汤都是给你的,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家人。不过一天就这一顿,吃好了我带你们去江州。”

  边二郎一愣,去江州?“城门不是还关着,咱们怎么出去?”方安晏逗了逗怀中的边小郎,“我怎么进来的,自然就怎么出去。”

  西凉的每处城门固然都修建的十分坚固,只是旁人兴许不知道,方安晏却是之前去江州的时候听那位已故的侠士说过,淮州城內有一处密道,直通江州郊外。这个密道是早期一位帝王修建陵寝的时候,工匠自留的生路,只是不知为何那陵寝并未完工就被人踏平了,建立了后来的西凉国,陵寝遭到了焚毁,那条工匠自留的生路却是被留了下来。

  方安晏就是按着之前所记的地方进了淮州,如今却是要园路返回。边二郎紧紧抱着小儿子,唯恐小儿子出声引来人,此时却是自己忍不住询问,“郎君,咱们这是往哪儿去?”

  眼见着他们往城门去,城门上都是守城的将士,单凭着郎君一人之力,就能出城去?

  方安晏指了指城门,“待会儿入夜之后,你随着我走,不许出声。”边二郎点点头,对于方安晏的话深信不疑。毕竟是叫他能吃饱的恩人,自然恩人说什么他就要做什么的。

  ——

  瞧着江州州衙里形容枯槁的百姓,接连分了三日“清粥”的元姒再也看不下去了,跟方南风告了假,索性关在房内,眼不见为净。

  方南风轻笑,“小娘子,这才哪儿到哪儿,江州你都看不下去了,若是去了淮州你岂不是要哭死?”他手里端着一碗同外头百姓分到的差不多的清粥,“先起来将朝食吃了,咱们再做计较。”

  元姒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我不吃,省下来的粥给外头的人吧,我不饿。”方南风无奈,方安晏临走之前可是好生嘱咐过的,要是让元姒伤了病了,他可承担不起。

  “不饿也不能不吃。”方南风难得语气严肃了些,“少爷可是嘱咐我好生照顾你。”一想起方安晏,元姒心里暂且暖了暖,“他可有消息了?”

  方南风语气稍缓,“还未,不过咱们如今在江州牵制,少爷那里至少平安无事,你只管放心就是。”元姒幽幽叹了口气,起身打开了房门,“前头放粥放完了?”

  待方南风进屋来,二人倒是难得坐在一处闲聊。以前二人碍着身份需要避嫌,毕竟一个是贫民之女,一个是高门大户的支系子弟,何况中间又夹着一个方安晏。二人以往见面俱是客客气气,今日没有那些身份束缚,倒是能说些知心话。

  “少爷拿你放在心尖上,四姑娘也该为着少爷多多保重自己。”清粥水多米少,寥寥数粒,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但如今江州粮食告罄,能有这些就已然不错了。

  方南风劝道,“我知四姑娘有悲天悯人之心,只是如今你若是不爱惜自己,又怎能拯救万民。咱们二人说的好听是在这里迷惑敌人,倒不如说是在这儿为质,叫少爷一人孤身涉险。若是少爷回来,瞧见四姑娘平白遭了罪,他心里又该是何等的自责。四姑娘多少吃点儿,待少爷回来也有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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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氏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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