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贵？笑话。孤就站在这，父王不在，还有谁比孤更尊贵？郑公公，孤让你给我闪开！”
“都说了，不行的，殿下。”郑公公佁然不动，只是站在那捋着胡子，徐徐地笑着。“老夫说了，这有位比您更尊贵的人。”
“那你倒是说说，是谁？”
眼瞧着沐帆看向自己的眼神愈发地不屑和冰冷，怡荭是彻底矜持不住了，歇斯底里地低吼道。“让他给孤出来啊！”
“她已经出来了，殿下。”郑公公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躬身退了一步。
朔月清冷而纠结的身影便被他让了出来。
她愣了一愣，和郑公公的眼略一对视，显露出浓浓的为难，迟迟不愿行动。
“小月姐？”怡荭也同样一愣，不解其意，“什么意思？”
“月丫头，你自己说吧。”
面对怡荭和沐帆双双投来的疑惑目光，郑公公只是笑吟吟地推了推朔月的香肩。
朔月的目光，从始至终就没离开过沐帆身上。时而在沐帆心如刀割的表情上徘徊，时而在他怀中熟睡的桂宝身上徜徉，每多看一眼，她的心就像被一把锋利的利刃狠狠划了一道，鲜血淋漓。疼得她表情扭曲，小嘴抿着，愣是坚持着不说话。
“小月……朔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沐帆神情复杂地看着她，终究还是出言打破僵局。
“夫君，我……”
“我叫沐帆。”少年的声线一如既往地清冷。
这是他首次这么严肃地纠正她的称呼，和往常那种打打闹闹的氛围完全不同了。她忍不住迟愣，瞳孔里的神采尽数消去，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我是……”
她的唇已经被咬出了血迹。
“我是……神王的私生女。”
但她还是说出来了。
仿佛晴空霹雳，打得怡荭猝不及防，目瞪口呆：“什……小月姐，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是神王的私生女。”朔月终是抬起了头，凄婉地笑了笑，“从某种意义上，还是你的姐姐哦，小荭。”
她不敢去看沐帆的表情，怕只要看到，心就会彻底冰冷，彻底碎裂一地。
他……应该很失望吧。
可自己、就是这样的女人。
“我很早就被郑公公找到了，但他没有带我回王宫，只是默默在民间抚养我长大，并在后来把我送到那家咖啡厅……”
“哼，多嘴。”听到这里，郑公公不满了，随手一挥手、无形的神力罩笼上朔月的红唇，将她憔悴的声音尽数封在了口中。她惊慌了那么一下，回头望见郑公公紧皱的眉头，还是顺从地低下了头，默默退了回去。
老头背着手信步踱了上来，脸上笑眯眯的：“算了，被你们知道也无妨。不错，老夫策划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暗中抚养月丫头、召集人手、收买朝中重臣，以及……暗杀神王。”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并牢牢捕捉住了怡荭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恐和恍然，嘴角自然是得意地勾起：“这些可都是我筹划了好久的计策，没想到现在已经全部都实现了。怎么样，太子大人，老夫的这台戏……可还好看？”
“父王……死了？”怡荭血红的双眼盯死了他亲爱的郑爷爷，沙哑的嗓音吐出四个吞吐的字。
“你说呢？”老人耸了耸肩，“以老夫的地位和实力，骗得神王大人的疏忽，再一击结果他，应该不算难事。这你也应该很清楚吧？”
对，怡荭很清楚。
郑爷爷的实力、父王对他的信任……加上这数十天父王的神秘失踪。
他的手在颤抖：“真的……是你做的？”
“哈哈哈，当然是老夫！你怕不是傻子吧，老夫都承认了这么多遍了！”郑公公也不嫌腻，就那样一边边反复敲打着怡荭濒临失控的情绪。“怎么样，太子大人？乖乖把叛臣之女交给老夫，老夫还能考虑，让月丫头给你封个什么闲职当当，留你一条命！”
“老头，你要威胁的或许不是他。”沐帆冷眼旁观多时，却也忍耐不住了，话中带刺、目光绕过低头不语的朔月，径奔郑公公饶有兴致的苍老的脸。
“就算他说要交人，你还是得问过我不是吗？”
“你？哼，小子，别太看得起自己了。”
老头的眼早就成了一条缝，细到沐帆看不清那眼中含的到底是老奸巨猾、还是阴冷如狂。他的背上湿了一大片，冷汗还在源源不断地冒出。
身为一介人类，和几尊非神即魔的家伙对峙这许久，就算是非池中物的会长大人，也是强弩之末了。老头一声怒哼，神威从天而降，他应和般回了一声闷哼，膝下一软，膝盖骨竟直接重重磕上了坚实的水泥地。薄薄的裤腿里，血肉模糊。
“区区蝼蚁，之前给你道了几声谢，还真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老头甩开朔月企图阻拦他的玉手，上前踏了几步，几个闪现出现在沐帆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枯树枝般的食指缓缓探出，电光石火间，沐帆来不及反应，桂宝的下巴已然被轻轻勾起。他浑身一震，下意识就要起身后退，一股无形的力量却有如两只巨大的手掌，狠狠摁在他肩上，把他硬是从站起的姿势重新按了回去。膝盖再次撞上水泥地，满地尖锐的碎石把软肉划开一条深深的口子。
“嘶。”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哦？敢在我面前还有所动作，你的胆子是真的大，小子。”老头轻佻地低头，有几分猥琐的脸贴近熟睡的桂宝的睡颜，另一手捻了她的一根碎发，放在鼻前细细嗅着，露出陶醉的神情。
“老头，给我放开！”
一声怒吼的结果，是身上压力的骤然增大，少年彻底尝到了苦头，双手双脚都动弹不得，膝盖的伤口淌出的血迹横了一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头奸笑的脸，却无可奈何。
郑公公嬉笑着和少年仇视的眼眸对视，忽然甩出一个巴掌，狠狠抡在少年的脸上。清脆的啪的一声，沐帆的脑袋剧烈地一晃，偏下一边，颊上碎碎的红，口中甚至含了一颗被打掉的碎牙。
“‘我看你们谁敢动她’……是你说的吧？小子，我现在说敢，你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