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刺入周身,血止住了,胸口的痛也缓解了下来,倦意如潮涌,她又昏了过去。
双笙被咚咚咚的木鱼声吵醒。
“师傅?”
灰袍僧人收了木锤,侧身拉起了她的手腕听脉,半晌又将她的被子盖得严实:“许久不见,双笙。”
“您为何会在这里?”
“新皇登基,第一时间找到贫僧。”
和尚年过五旬,眉清目秀不见老态,但与五年前相比,此人眼中满是寡淡。和尚双手合十,轻一叹:“他从灵犀得知了古物的事,找到我也就轻而易举。”
“是啊,毕竟我身上的血可精贵的很。他这么急切,定是被蛊毒折磨的生不如死!呵呵,不过现在他不用被头风折磨罢!”
僧人摇头苦笑:“他解毒与否,只要你想了解便能知道。可你现在关上心门,不看不听,谁多说都无用。”
喻双笙抿着嘴角,将目光搁置在别处,似是默许了僧人的话。
是啊,在她眼里,梁如尘所有举动都为了解蛊毒。可其他人却用一种责备的语气想要告知她一个了不起的“真相”,那就是梁如尘将她看得很重。
真是笑话!他当她是狗?呼之即去挥之即来?!
“师傅已是出家人,可否听得一句话: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她动了气,音色拔高,是指责!
僧人明白喻双笙是暗示自己已入佛门不要多管尘事,可还有一句话说,因果相报何时了,今日他要将因解开,才是真正的放下。
念珠放在双笙的手心,僧人轻声说:“在茅屋,梁如尘对你说起他的身世,赠你梨花簪,对吗?”
提起往事,喻双笙收了手指,圆润的念珠骼着手心,生疼。
“师傅倒是清楚,怎么是梁如尘让您这么说的?”
僧人未接话,若然所失的望着窗外海棠树。
“我是苗族族长派至大梁的细作,以琴师身份混入大梁,本意是进入喻府套取军机,可阴差阳错,那日先帝先一步踏入梨花院,而我白衣抚琴。
先帝从端茶的丫头的发上顺手摘下梨花簪转置我的发髻上,他用梨花沉木比兴,喻我不要无依无靠。
只是相遇一日,我并未想再见,谁知他钦点我入宫为他抚琴。
当赶回大梁时,他已下令,苗人不得入梁,否则见一杀一。我不得不更换身份进入喻家,本打算远远看着孩子长大,但喻家却要驻扎西北。”
喻双笙通透,立刻明白僧人说的“起因”为何。
一切都有了解释,为何师傅最后应下了她的请求去苗寨诊治梁如尘,还不辞万里寻来蛊虫,更替她瞒住了喻家人。
原来,不是心疼她这个徒弟,而是更在乎骨肉!
虽说是人之常情,可被从小待她亲善师傅利用,双笙的心还是钝痛了。
“双笙,若我当年理智一些,你不会承受痛苦。是我的错。”
“当年是我主动找上你要蛊虫,求你瞒着一切,当时是我心甘情愿,和旁人无关。”
“双笙,前些日子,如尘问我,他父皇如此厌恶他,为何在他襁褓时不掐死他,反而给他一个又一个困局,让他自生自灭?是啊,当族长将孩子送给他时,他为何要留下,并且真许了十年无战?以前想不明白,现在他死了,我却明白了。
他在报复我,所以将如尘气如草芥。可为何报复那么多年?我想他自己也分不明白对我的感情,总归他放不下惦记着我吧。
若是我没有跑掉,而是要一个了结,是死是活都不会有后续的冤孽。
现在…那人心里的结,我心里的结,最后成了永远解不开的报业。
双笙,真正的放下并非不闻不问,而是面对,说出来问清楚,再定夺是爱是恨或不爱不恨…”
师傅的一番话,喻双笙听进去了,但她却不想再追问这些,毕竟错了就错了,无法光阴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