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安也想冲上去直接干，恨不得一巴掌甩到沈沫脸上，让她再也露不出那样虚伪的笑容来。但是现在明显不行……自己和两只小兽都被紫灵打伤，虽然说自己有灵猫在不停地治愈，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一样，要命的疼。沈长安呲牙咧嘴，揉着自己流了血的肩膀，在脑海内对灵猫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啊？我可想直接干了，但我做不到啊！”
女人一副二流子的无赖模样，似乎在说，爱咋咋地，管不着。甚至来说，沈长安还翻了一个白眼，冲着灵猫似乎在说：别管我。
灵猫开始深思过去的几个小时沈长安到底经历了什么……被沈沫污蔑，她打脸回去，没有人信；被紫灵疯狂打杀，她没有办法，心智不稳，却侥幸活了下来。
之前那个沉稳理智的沈长安到底去哪里了？怎么经历了一些事……就变成这副德行了？
灵鼠小声说道：“像宁、宁悠闲大人。”
小老鼠的感觉还是很灵敏的，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一个人。
哦，那个男人。那个一向是以恶趣味为生的男人的确是这样，看似道貌岸然，其实一肚子坏水，招惹了就死定了。
灵猫面无表情，当然一只猫的表情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颇有些认同。如果从它的角度出发的话，现在的沈长安和宁悠闲凑到一块儿去，就是两个无赖臭味相投。
沈沫慢慢收起了笑容，“我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就这么决定了。”纤细莹白的手腕上突然浮现幽幽的黑色光芒，沈沫大跨步的朝着沈长安奔去，狞笑，“来陪我吧！我入了魔，还不是你们害的？”
令人诧异的是沈长安没有躲避，只是直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灵猫紧张地望着沈长安，嘀咕说：“你怎么不躲？怕不是傻了吧，蠢货，快躲开快躲开――”
沈长安和沈沫的距离现在有三步。
两步。
一步。
就在沈沫要碰到沈长安的时候，沈长安突然动了，眼睛里含着笑意，猛地将怀中的两只小兽抛了出去！
沈沫脸色大变，似乎察觉到了她=想要做什么，尖叫道：“贱人，你敢――”
烟尘弥漫中，女人笑意散漫，眼若星辰：“有什么不敢的？”
两只小兽被她用力地抛出去了很远，沈长安放下心来，感受着自己身体内的灵力澎湃。一股股的灵力化作实质炸开，“砰砰砰”的在她身体上溅出了大片大片的血花。
沈长安清楚地看见了沈沫的那张脸，神色惊恐，却依旧楚楚动人。她伸出手，紧紧地搂着沈沫的腰，轻声说：“你猜对了，我没有打算丢下你。”
这本来是死亡宣言，可不知怎么的，面前的沈沫眼圈红了，眼里闪过杀意，恨意，愤怒……最后，变成了哀伤与柔软。
这是沈长安第一次在沈沫脸上看到这样真心实意的温柔，她似乎什么都放弃了，也伸出手环抱着沈长安的腰肢。
就算是沈长安要自爆，沈沫竟然也无动于衷，甚至，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大姐姐，啜泣道：“……你说，你不丢下我？”
声音那样的卑微低下，充满希冀。往日那抑扬顿挫的嘲讽调子不见了，只剩下丝丝的彷徨与恐惧。
害怕。这个女孩儿一直在害怕。害怕自己被欺负，害怕自己的娘被欺负，害怕自己孤单一人。她生长在充满荆棘的花园里，看不见阳光，所以汲取黑暗当作温暖。
而沈长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陪你去死，让沈沫心中一痛。
有人陪我了啊。她这样想，然后悲痛大哭。
远处的灵猫跌跌撞撞，才从灰尘中爬起，就看见那灰尘弥漫中，两个人抱着。沈长安一脸的茫然与冷漠，而沈沫却含笑着泪目。
“蠢货，你又自爆――”灵猫恨铁不成钢地尖叫，“喵，回来――”
灵鼠也是无措地咬着自己的小尾巴，显然被沈长安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原来方才沈长安拖延时间，让灵猫暗地里治愈自己的伤口，只是想要恢复力气自爆。而她做这个的原因，是自己真的体力不支，受伤惨重，更是对未知的黑色灵力带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在未知面前，原来的沈长安是不恐惧的，可这次不止有她一个人，还有两只灵兽，所以沈长安不敢赌。
但意料之外的……是沈沫。在沈长安的设想中，连亲生母亲都可以杀死的沈沫会毫不犹豫地过来杀了她，然后她们两个同归于尽。
“原来是这样啊。”沈长安轻声说，“你……不坏啊。”
声音落下，身体炸成碎片，波及到了和她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沈沫。而自始至终，沈沫未曾放开抱着她的手。
啪嗒。
啪嗒。
啪嗒。
啪嗒。
四声清脆的声响从沈长安的怀中振动而出，四个牌子在同一时刻被炸碎。两个火红色的牌子，一个银色的牌子，还有一个玉色的牌子，随着沈长安的身体消亡，变成了碎片。
这是真正的血雨腥风。秋风吹过的那一刻，空气中弥漫着无法抵挡的血腥味儿，眼角被红色的碎片所覆盖。
沈沫临死的那一刻，笑着对沈长安说：“大姐姐，你会陪着我呀，对吗？”
沈长安静静地望着她，不说话。那一刻沈沫的笑容当真是天真如稚子，嘴角梨窝浅浅，笑意若隐若现，偏了偏头，泪花闪烁。
原来沈沫笑起来是这样的，见一次，便一生难忘。见一生，便一世难忘。
沈长安想：我是个懦夫，但这次我保护了自己的伙伴。平等契约下，啾啾和羞羞在她死后可以寻找新的主人去生活。
最后的一眼，停留在沈沫脖颈处的项链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项链太熟悉，太重要了。重要到拼了性命也想要得到。
风吹过，两个人不复存在。只留下一地碎片，然后消散不见。
不知道是谁的眼泪，浸染了这一地的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