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桌上摆了将近三十听啤酒，莫谨成欣慰的看着这些空瓶罐儿，尽管它们东倒西歪躺了一桌子的残骸，可却帮助他解围，为他一瞬间的失神买单。
佐煜踢开凳子去吧台结账，他扔了两张票子给老板娘，老板娘睡的迷迷糊糊的起来随便抓了一把零钱给佐煜，翻身又趴下睡了。佐煜看也没看把零钱踹进兜里，双方都没对帐。他就像个恪尽职守的三陪人员，临走前笑容满面冲里面鼾声震天响的老板娘道别：“我走啦！”
出了店门他往上瞟了一眼，那个窗口还是漆黑一片，从他来到走一直都这样，那小逼崽子估计根本就没在家。不过说不定在家猫着腰拿望远镜观察了他们一晚上也有可能。
反正这一会儿喝多了，连路都走不直，更别提出任务了。
莫谨成拉住他：“打车回去吧。”
佐煜指了指前方：“我开的单位车，车停前面停车场了，我得给送回去。”
莫谨成往前走到他身旁：“那你把车开出来，我让阿河过来把车给你开到单位。”
他们俩并排往地下停车场走。
两个微醺的男人，且都有点低气压，莫谨成个字比佐煜稍高一些，表情很不好，路人看了都避而远之。
莫谨成把脸埋进外套的领子里，这个季节真冷，夜晚更凉，他刚才出来的太匆忙了，也没来得及套一件厚衣服。
佐煜突然问道：“下周你生日？”
“嗯。”
“今年有什么想要的吗？特斯拉新出那款车真不错，还环保。但是我现在没钱送你。要不我给你整个车模，我估计你现在也没兴趣。”佐煜摊了摊手，“你说吧，想要什么。”
莫谨成是喝多了，他一喝完酒就有点多愁善感。
“长命百岁吧。”
佐煜知道莫谨成这么说一定和何思忆有关，前一天还是那么活蹦乱跳的人，转眼躺在病床上一动都不动了。
佐煜有意把气氛弄的轻松一点。
拉开车门，居然从里面扑面而来一阵暖气，佐煜好受的感叹了一声。
“好说，不就是长命百--”
他的声音就伴随着刚拉开的车门停住了，车内的那么一点点可怜的热气，也随之消散了出来。
莫谨成伸手去拉副驾驶这边的车门，手刚伸出去他就被人按在了车门上，那人以一种十分蹩脚的姿势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滚开，你又搞什么幺蛾子。”他下意识的用手肘撞佐煜，被佐煜眼疾手快的按住，后者贴在他身后低声说：“别动。”
可说话间莫谨成已经挣开佐煜了。
然后他就愣住了。
他看到一个小小的、红色的激光点从他身上挪到了他的额头上，直到射进了他的眼睛里。无论他怎么移动，那个红点就像吸附在了他身上一样，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他们俩酒醒了大半。
莫谨成扭头看着佐煜佯装镇定的眼神，可冷汗却从他额顶刷刷流下来。
时间仿佛被一下子拉的老长，空间也足够静。静到他们仿佛能听到心跳声，快要从胸口蹦出来。
在欢快的，揭开死亡的序幕。
辽阔的地下停车场，空空荡荡，尤其夜晚也没几辆车，子弹上膛后拉保险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进他们耳朵里，还响了好几遍，因为有回音。
他们对这东西无比了解。
TAC-50，射程最远，可以用来对付装甲车辆和直升机。
优秀的狙击手可以同时瞄准两个目标，也就是说被盯上的话，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莫谨成在心里盘算着，佐煜出任务身上一定有枪，两把，论数量他们有优势。可是论质量的话，他们的枪在对方的TAC-50面前就他妈跟玩具一个样。
最该死的是，他们连人在哪都看不见。
莫谨成缓缓举起双手到头顶，用较为平和的语气开口商量：“兄弟，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但是距离实在太远了，他都不确定对方能不能听见。
“女的。”佐煜压低了声音，“冷血的裱子。”
莫谨成的脸色有些难看。
佐煜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因为找不到办法，还是根本没有办法。你看生活多可笑，在你觉得眼前就是最糟了的时候，总是会让下一秒的你对上一秒的想法产生质疑。
又被狠狠玩了一次。
佐煜把外套翻开，内衬里别了一个不算显眼的警章。他缓慢的说：“我是南城警署A组警官佐煜。如果你遇到什么问题的话，跟我说好吗……”
他觉得空气都密切的让他窒息。
“但是我的朋友，他是无辜的，放他走。”
莫谨成闻言猛的扭头看向佐煜。
佐煜在这个时候，表现出超出寻常的冷静来。
时间的凝滞以及空气的压抑都在挑战人的内心，佐煜等待着对方的回答，然而等不到，但他好心态的把这沉默当成了默认。
“你能听得懂中文吗？Can you understand Chinese？”他想到了这个，伸手指了指自己，食指转了个方向又点了点莫谨成，“Change？”
说着他脚步一迈迅速挪到莫谨成面前，脑袋凑到瞄准镜下。
谁都没有联想到，对面爆出了一声极大的怒吼：“Go back to where you are！！You fucking god！！！”
“Not so fast bitch！Drop the gun！”
说这话的同时，佐煜已经抽出了别在后腰的枪，他紧绷着后背，左手托在持枪的右手下。
看着他那一连串熟练的外勤动作，莫谨成才知道佐煜他没有办法。
拿血和肉死磕，才是他唯一的办法。
他伸手向后，佐煜立刻制止了他：“你别拿，没用。”
佐煜是警察，手里有枪不奇怪，但是莫谨成如果掏出来的话，被人看见了就有点麻烦。
对面的小裱子用英文大声骂，骂累了以后他们又听见金属零件噼里啪啦的声音，炫示的、傲慢的、肆无忌惮的响彻在空旷无比的停车场里。
他们俩连血都一下子凉了，两把。
那组装的声音在混乱中有条不紊、胸有成竹。
莫谨成还处于震惊的间隙，身体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他直接抢在了停车场的水泥地上，一下子摔出去了好几米远。他用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那是佐煜用了最大的力气把他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