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景霄乾边说边移开江溪面前的餐桌。
“你——”看着景霄乾冷峻的侧脸,江溪苦笑,“有件事情,我必须和你说清楚,我就是我!”
“我知道。”景霄乾拿碗的手微顿。
“所以,我希望天天天你能正视这个问题!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关照,真的!但如果是基于你误认的深爱的女孩是我的这种情况下,你不觉得这是自欺欺人么?”江溪觉得,感情方面的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好。
“误认?”景霄乾停下手里的动作,直勾勾看着江溪,带着疑问的语气吐出两个字。
“难道不是么?”江溪的眸子平淡无波,面部更是平静坦然。
“那么?你把我误认我为谁?”景霄乾死死抓着江溪那结痂的右臂。
这次景霄乾是真的确定:
十年前,她误认他;
数月前醉酒,她再次误认他;
月前昏迷,她还是误认他。
三次,整整三次误认!
迷糊时,他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浓浓恨意与哀怨;
清醒时,他感受到的,只是她的淡漠和疏离。
感觉到手臂处的疼痛,江溪轻呼出声。眉头微锁,眼前这人是和涛长得很像,可是她却从未混淆过啊。
“天天天,景——景总,你弄疼我了!”江溪很想从那刚强有力的大掌中挣脱,奈何越是挣扎,对方也发力。
“涛?”
江溪一个激灵,抬头,惊讶的大眼正好与景霄乾那黑沉的双眸相对。
微微转移目光,江溪敛下眸子,右臂也放弃挣扎。
一直盯着江溪的景霄乾自是没有错过自己在说出那个‘涛’字的时候,江溪眼里划过的那丝哀愁,令他如坠冰窖。
缓缓放开江溪那聋拉的右臂,五个深深手指印在江溪白皙的胳膊上格外刺目,那结痂的伤痕也有颗颗血珠渗出。
赶紧上前一步,景霄乾伸出双手,在看到江溪下意识往墙角缩的动作后,止步。
“我去叫医生。”
看着景霄乾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再看看自己残破的右胳膊,江溪摇头苦笑。
她很明了:景霄乾本性不坏,只是这性格嘛,有待商榷。到底和自己一样,都是爱情世界里的悲哀者……
片刻,医生便匆匆赶来为江溪右臂诊治并上药,景霄乾却是没再出现。
“砰砰——”叩门声响起,惊扰了睡梦中的江溪。
还没等江溪同意,门就被打开。
江溪缓缓睁眼,郑依靖正手拿保温盒朝着病床处走来。
“大爷,你还真住院了啊?”郑依靖把保温盒放置在床头,随即扶着江溪缓缓起身半靠在床上。
“你怎么来了?”
郑依靖瘪嘴,话语中却是带着关心:“你说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怎么样,伤哪了?”
江溪抬起右手:“喏!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郑依靖看着江溪右臂的疤痕和五个指印,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明明知道自己血小板不足,还让自己受了伤。还有,这五个指印是怎么回事儿?哪个活得不耐烦的男人敢这么凶残对待江大爷您啊?”
“景霄乾。”
“什么?”郑依靖一脸错愕,“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住院的么?就是他的助理给我打的电话,还让我给你稍点儿清淡的吃食。”
“我刚好饿了,快给我尝尝神厨你的手艺!”对于景霄乾的做法江溪不是很懂,却也没有过多在意。
“那景总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听到郑依靖突然的问话,江溪顿住拿筷子夹菜的手,看着郑依靖:“纯属误会,只是他觉得我在某些方面,像他以前喜欢的人罢了。”
“这么狗血!”郑依靖徒手抓起桌上唯一的鸡腿,啃食起来。
江溪不悦道:“嗯——喂!我好歹是病人,你居然——”
“这本来就是我给自己带的。病大爷,喝粥下菜!”郑依靖继续刚才的话题,“大爷,这样不正好是机会么?”
江溪放下筷子,看向窗外:“景家肯定有问题!上次重阳节,本有机会借助那景霄乾的义妹景鸢进入景家大本营,一探究竟,奈何自己生病住院,错失良机。这光伏集团就真是一张白纸么?”
郑依靖补充道:“所以嘛,大爷,景霄乾是唯一的突破口,有他单方面保护,调查景家的过程中,你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江溪嘴角微勾,没有言语,点头表示赞同。
这样利用一个人的情感,真的好吗?只是,国家、民族大义面前,她别无选择。
在医院呆了整整三天,要不是有自家宝贝儿子小肆珺的陪伴,江溪都觉得自己,快被医院的消毒水味儿同化了。
再次来到光伏集团上班,感受到景霄乾对自己淡漠的态度时,江溪竟是感到不自在,当然更多是,懊恼自己的冲动行为延误甚至破坏了自己的调查计划。
“景——天天天!这是上好的铁观音,我给你泡了一杯。”江溪端着茶杯,看到虚掩的总裁办公室大门,便推门,径直走了进去。
景霄乾停下手中的黑色钢笔,抬头看向来人,薄唇微启:“放下吧,你可以出去了!”
“啊?哦!好!”江溪双手把茶杯放在桌上,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去。
“还有,上班时间,叫我景总即可!”
江溪的背影一僵,一脸失落,看来自己的‘美人计’注定要石沉大海。
转身,对着景霄乾盈盈一笑:“好的,景总!”
景霄乾端起茶杯的左手一滞,溢满杯口的绝大部分茶水顺势倾泻在景霄乾的手背。
急忙上前,江溪一脸歉意。
在桌上抽出数张纸巾,拿开瓷杯,江溪一把抓起景霄乾的左手,用纸巾擦拭,攒干水渍,继而把废纸丢到桌上,缓缓吸噬掉那溢出的茶水。
“咱们去厕所冲洗一下!”看着景霄乾左手有些红肿,江溪用略带命令的口吻,不管对方是否同意,拉着景霄乾的左手疾步朝卫生间走去。
江溪借着水龙头里溢出的冷水,双手轻轻连续拍打着景霄乾的左手背。
“好了!这样就不会起泡了,也不会痛了!”江溪右手担着景霄乾的左手,低头用嘴轻轻吹了吹,看到红肿散开,满意点头。
“那——”江溪抬头,与景霄乾四目相对,那双深邃、复杂、柔情的眸子仿佛有震慑人心的作用,江溪一个激灵,看着自己的右手握着景霄乾温热的大手时,赶紧丢开对方的手,缩回自己的一双手。
像是有所察觉,景霄乾左手一反,如天罗地网般,紧紧包裹江溪的右手。
“那啥?景总,我这——纯属条件反射!”江溪说的是真话,自家那调皮儿子总是被热水烫伤,她这是常年积累的经验。
“你?在关心我?”
“啊?”江溪看着景霄乾略带期盼的目光,好想说你想多了。
“景总,那茶水是我刚用一百摄氏度的沸水泡制的。”江溪眼眸一转,没有否认。
看着一肚子小心思的江溪,景霄乾无可奈何勾唇,似笑非笑。
这段时间,他刻意远离江溪,刻意冷漠她,刻意不去想她。总之,一切的刻意,此刻都被江溪所谓的‘条件反射’彻底击败。
景霄乾左手往回收,江溪一个不稳,身子在右手的那股拉力下,向着景霄乾的胸膛而去。
“你!”江溪怒瞪景霄乾,挣脱不开那钢铁般的臂膀。
景霄乾把头抵在江溪的头上,缓缓开口:“我说过,不准叫我景总!否则我就抱你,或者吻你!”
江溪很想破口大骂,但终是压住!心中的怒火:“景——好好好!天天天,是你让我叫你——”
“那也不行!”
听到景霄乾回答的淡淡四字时,江溪终是忍不住,脸涨得通红,使劲抬头,企图卸了对方下巴。
景霄乾脑袋一偏,手上的力道却是未松半分,江溪依旧可怜地被禁锢。
“见过不要脸的,却也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呜!”
江溪瞪大双眼,这是?
感觉到有软软的东西伸进自己嘴巴,江溪眨巴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颜。
自己这是被吻了?
震惊,愤怒,委屈,不满……所有负面情绪涌上江溪的心头。
江溪握紧双拳,所有力量集中于牙齿,狠狠咬下。只是,对方似有察觉,江溪却是硬生生差点儿咬碎一口白牙!
“你!”待景霄乾双臂微张,江溪用全身气力推开那坚实的胸膛,转身跑了出去。
“小羲儿,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会这么了解你!”景霄乾不再纠结江溪是否爱自己,来日方长。
更何况,她的小羲儿还是自己亲生儿子的妈妈!伊始就是注定的缘分。
江溪冲进女厕,不知道用清水洗了多少次嘴巴,可只要一想到有除了涛之外的人亲吻自己,她感到反胃、恶心和内疚。
待江溪走到自己办公室,就被简翼告知公司管理层开年度总结大会,作为总裁秘书,需要从旁记录。
光伏大厦,二百一十九层,主要为高层会议工作室。
敲门而进的江溪,在三十来个穿着规范男女的细细打量中,依旧一身浅白色运动装,缓缓走到景霄乾身侧,并在其指示下落坐在方形大桌的一侧,与简翼相对而坐,比邻景霄乾。
“人既已到齐,会议开始!”
简翼的话让江溪端坐的身子差点儿闪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