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公司,公司通知明天晚上举行年会聚餐,然后放假两个星期。大家一扫前几日的颓废姿态,顿时感觉上班有了盼头儿,放假,还有年会时候的奖金。我也是激动万分啊,心想着,我今年的奖金发下来会有一大笔钱了,不知道到时候够不够买个二手小车开。
一天工作都非常的开心。快下班的时候我想打电话给家里的向阳说,让他拿上购物袋在小区门口等我,我接了他去超市买年货。但是怎么打电话都没通,心里有点烦。
下班的时候,挤上地铁再打电话,还是没人接!我心里开始发毛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不接电话了!又走丢拉?不应该,我嘱咐过他这几天就不要下楼在家带着吧。出了地铁,我电梯都等不及坐,一步两个台阶的飞快的蹬楼梯。
迎着猛烈的风,快步迈着步子王家一路跑跑停停。心里火急火燎。打算抄小路回家。
转入小路,快到小区后门的时候,我发现路灯下站着一个人,向阳。他个头高的出奇,人又结实,真的是人群里第一眼就能看见他,更何况是这样清冷的小路上。
我偷偷的躲到黑暗里看他。看有什么事。
不一会,一个娇小的身影影影绰绰的走到了路灯下。这两个高低悬殊的身影就在路灯下站着,一动不动。向阳是一动不动。小个子还偶尔有个小动作什么的。
我近视,又是晚上,连个男女都看不清,只能通过神态,判断这是个女孩。
女孩?
我心猛的一跳。快步走上前去。
眼看离的不远的地方大声喊了一句:“向阳!”
两个身影都惊的猛的向我看来。果然是她!
被我堵住的两个人都有些尴尬,惊慌失措。那个女生慌张的要走。我大声呵住她:“别走!过来!”
“姐”向阳小声的喊了我一句,被我凌冽的眼神吓回去了。
我说这两天,向阳怎么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坚持让他们两个都上楼来。向阳还是怕我的。所以两个人现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似得坐在沙发上一动不敢动。
我做在茶几上,跟他们面对面。一句话,不说,上下打量着这两个人。
小女孩,身材瘦小。穿的一看就是打工妹的地摊儿货。手指还涂着艳俗的红色美甲,头发梳的整齐的马尾在脑后。穿着一双仿冒的雪地靴。见我很长时间不说一句话,偷偷的抬起头看过我一眼,在我凌冽的眼神中又低下头。
她是精心打扮过的。什么样的情况会让一个女人精心打扮,显而易见。
我非常的糟心。非常。
又看看仿佛知道自己犯错了坐在一旁,抠手指一动不动的向阳。我更觉得棘手。这都他妈的哪儿跟哪儿啊!我养一个傻子弟弟就够他妈的累的了,虽说跟顾泽西的问题不是因为向阳,但是多少还是有一些影响,这个不能否认。我现在再帮他养个哑巴老婆!!!??我操!!糟心啊!
愁的我把茶几的抽屉翻一个遍儿,终于找到半盒烟,没打火机。我跑厨房开煤气点上!!!我得压压惊,撸撸思路。太他妈的棘手了。
抽了一只烟以后,我坐茶几上问话了。
“你还在那个理发店上班,洗头?”我深吸一口烟问道。
“嗯。她还在那里上班。”向阳赶紧替她答道。
“我没问你,我问她呢!”我一脸烦躁的对向阳吼。你自己话说多了还流口水呢,你他妈还替别人说话呢!现在啥情况自己心里没点b数啊!你姐快愁死了。
“她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向阳这句倒是说的很清楚,铿锵有力,有个老爷们儿样子了。
我才突然想起来这茬,她是个哑巴。
“会写字不?”我问她。
她看看向阳,又害怕的看了看我,点了点头。
我翻箱倒柜也没找出来个正儿八经的本子信纸什么的,没办法,不是啥文化人儿。翻到个笔不知道哪里来的说明书。拿了来客厅扔茶几上说:“我问,你写。”
小姑娘怯生生的把手机递给我看。我一看上面用便签儿打着字:“姐姐,你说,我打字给你看。”
顿时感觉自己low了,时代在进步。
“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我抽一口烟,压住心里的底火说道。
“姐!”向阳冲我吼一句。
“你给我闭嘴!”我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更大声的吼回去!因为我突然想起了内裤上的东西!!!日了个哮天犬了!也不知道这俩货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我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当了姑姑!!!
“我在宿舍的垃圾桶附近发现的向阳,认出来他就是那天过来理发合影的人。见他精神有些不正常就把他带回去了。”小姑娘把手机怯生生的递给我。我看见她手指甲上的红指甲盖儿,就鄙视。俗。
“带哪里去了?”我继续追问,这才是最关键的。
“我们宿舍,男女分开的宿舍。我请店里的男同事给他在宿舍找了个床。”我这次不用她递过来手机,而是盯着她纤细的小手仿佛小鸡爪儿一样在手机上灵活的翻动,打字。
女生宿舍,男生宿舍。我在心里默念一遍,抽一口烟,心里半块石头落地了,情况或许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糟糕。
“怎么把他送警局了?”
“你贴的告示就在我们店对面,店里的几个人偷偷讨论说扣向阳几天,讹一笔钱。我觉得是我把他带过去的,所以就偷偷把他放出来给警察送去了。”
我想起来那个电话号码,拿出来给她看,问她谁的。她说她的电话号码,她怕向阳再走丢了,所以写了一个电话号码让他带着,走丢了,就把纸条掏出来给别人看,别人会帮他打电话的。
她说完,我有些楞住了,静静的看着这个羞涩瘦小的姑娘局促不安的坐在沙发上。我的傻弟弟一直偷瞄她。
一个傻子,一个哑巴。爱情?
它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这或许就是它最动人的地方也是最残酷的地方。毫无逻辑,亦无解。
这个姑娘是个善良的姑娘。善良的好姑娘。
但是
理发店为什么会招那么多洗头的妹子。我不是傻子,我知道是为什么。我发自内心的爱陈圆圆,也接受她的职业,毕竟这社会谁活都不容易,选择什么样的活法是别人的意愿。但是若让我接受这个职业的女人做弟媳妇。我觉得自己是做不到的。而且向阳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他根本没有能力去养她。我一个人本就是刀尖舔肉的日子,养向阳一个就已经力不从心,再养一个哑巴,去除糟心,也是真的做不到。
我什么都没说,站起来去厨房,用仅剩的菜,做了简单的四菜一汤。三个人坐桌子上吃饭,向阳很高兴,一直傻不拉几的给小哑巴夹菜。小哑巴也很羞涩高兴的偶尔抬起头看看我。
我甚至都没有问她叫什么名字,因为没有必要。这顿饭,不是他们想象的开始,而是结束。
古时候犯人给好吃的,叫做断头饭。
现在人分别的吃的饭,叫做散伙饭。
我这顿饭差不多的含义。感谢小哑巴救了向阳,感谢她用她的善良把向阳送到我的身边。但我能做的也只有感谢。
因为我没有能力去再做更多的回馈了。
我看着他们那种娇羞,那种欣喜,春心萌动的羞涩想起了一切美好的词语。但我却即将做那个最丑陋的女人了。因为没有办法,我知道若心不狠,麻烦在后面,疼痛在后面。与其到最后相互折磨,不如开始就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