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厉禁止了向阳的外出,我像一个控制孩子早恋的家长一样,动用了很卑鄙的手段就是囚禁。向阳对我这样的做法敢怒不敢言。等我放假了,我再跟他好好的聊一聊这个事情。
年会啊!这个词这么吸引人,对我来说是年底奖金和可以穿着礼服惊艳全场!一扫一年里的灰头土脸感觉这一刻自己就是女王。
我自己在网上租了一件浅灰色裸背鱼尾礼服,身材线条被勾勒的完美呈现。大波浪的长发松散的挽起来。化上精致温柔的妆面。穿上高跟鞋。打扮完了以后给周自横打电话凑他的车一起去酒店。
临出门我对家里的向阳说:“今天在家,哪里都不能去。我会随时打家里座机检查。”然后摔门而出。
裹紧羽绒服。下楼。
天公不作美,雪下的洋洋洒洒的。路面有了一层白白的霜面儿。
钻入车里,暖和极了,周自横有些面红耳赤的对我说:“你真漂亮。”
“那是!咱也是走过大场面的人!哈哈,你知道啦!我以前做过模特。”礼服穿的好看,我心情颇好,女人就是这样肤浅,一件漂亮衣服就能让你暂时忘记烦恼。至少我这么肤浅。
年会举行的很顺利,我除了年纪大以外·;·;·;个人感觉还是赢了的·;·;·;·;·;哎!那些年轻的能掐出水儿来的女孩穿什么都好看。我看着她们觉得蛮失落的。
回来路上跟周自横聊今天的晚会,哪里设计的非常好,哪里又觉得有遗憾,聊了一路。我突然想起来什么说:“你怎么不让你女朋友也过来,小女孩都喜欢这种场合的。咱公司好多人都带家属来了。”
“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啊!”雪的夜路,车明显的闪了一下。
我有些尴尬的看着他说:“那天在你家见到的那个·;·;·;·;”
“呵呵,那是我的女儿。”
这次轮到我吃惊了,女儿?!
“你多大了?到底?”我吃惊的看着他,觉得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女儿啊。
“我今年37岁了。比你大正好十岁。”
“那你女儿多大?”我吃惊的问他。
“我18岁有的她,你算吧。”周自横说的时候一脸亏欠。
“这个·;·;·;·;肯定有故事·;·;·;·;”
“嗯,是,我跟她妈妈当时年纪都挺小,然后她意外来了,我们那个时候年轻想的单纯,执意把她生了下来。但是孩子生下来问题也就多了起来。所以我们争吵,不断的争吵到了最后不得不分开。孩子她妈就走了。我把孩子托付给了老家的父母,后来上学我就把她带在了身边。”
雪夜,路滑。人在车里摇曳仿佛学海方舟。小心翼翼。
“那孩子的妈妈?现在·;·;·;”
“我们基本断了联系,后来也是听别人说她在国外结婚了,过的挺好的。”周自横嘿嘿的笑了一下,笑容里藏着一些沧桑扭头看看我说:“听说她过的好,我也很放心了。当时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也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她把最宝贵的青春给了我,而我却让她受尽了委屈。现在想来很是内疚。”
雪映的车内有些幽蓝的光。我看着他有些恍惚,曾经我的那些男人们,是怎样想起来我呢?咬牙切齿,还是心酸哀伤?
“你呢?听说,你跟顾泽西分手了?”
“呵呵,你倒是也知道我跟顾泽西。”我深吸一口气,裹了羽绒服在身上。觉得有些冷。
他笑的有些尴尬说:“我不是故意打听,毕竟圈子就这么大,无意间总会听到一些。”
“没什么,我们分手了。”我说的很淡然,波澜不惊的脸,风声鹤唳的心。
“哦。”他应一声,不再说话。
路过小哑巴的理发店,我扭着脖子往里面看了很久。周自横注意到了问我:“怎么了?”
我叹口气,把向阳和小哑巴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倒是笑的如沐春风的一直说好事,好事。我也讲了我对小哑巴的职业性质的担心。周自横说我有些大惊小怪了,他女儿就经常在这个店里剪头发,整头发,挺正派一个店,至少他没发现什么不正规的东西。
他让我放心,不要太紧张了。想的太多。
周自横身上总有一种淡定的东西,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触动他的步伐。
“向阳无论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他有权利去选择自己喜欢的女人。”周自横对我说。
“他有什么权利去选择。他脑子烧坏了。”我叹口气对他说:‘自从我妈妈死后,我就打定了要养他一辈子的心了,但是再养个哑巴,我真的承受不了。’
“你真的是,想太多了,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累不累。向阳呢,也可以做很多事情的,他身体好,长得帅,可以去让他做很多事情的。他不是真的彻头彻尾的傻子,他只是老实人。至于小哑巴,人家靠自己的本事工作吃饭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倒是觉得,向阳跟小哑巴在一起挺好的。”周自横开导我的时候活像个老师,滔滔不绝,引经据典。
我反驳的话,他总能不温不火的化解掉。很好的抓住我的但有点。
他开导我一番,我也觉得,其实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向阳或许可以跟小哑巴接触下,至少在我的监督下,试试他们是不是真的能生活,在这个混乱而嘈杂的社会里可以相互温存。
我想问题想的出神,猛然听见他喊我。扭头过来问:“嗯?!”
“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我能有什么打算?就这么过呗。上上班儿,挣些钱。还能怎么着。”
“你想过结婚么?”他问我。
这个问题我楞了一下回答道:“想过,但又不敢想。你呢?”
“刘安利,如果,我是说,如果,嫁给我,你愿意么?”周自横说这句话的时候,说的淡淡的,仿佛抽烟轻轻的吐了一个烟圈一般。
我却提高了音调吃惊又好笑的说道:“你说什么?我们?哈哈,你开玩笑呢吧?”
车子仍然缓缓的前行,街上的行人很少,路很滑,风雪旋飞。
他仍然是一副不紧不慢的口气说:“我是认真的。”
“来,来,说说你是怎么想的。”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海南,当时就觉得漂亮,其他也没什么,后来你受伤了还在坚持拍摄,我觉得有些心疼你。后来有人告诉我你跟顾泽西不清不楚,我也就没在打扰。但说来你可能不信,连我自己都不信。我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关注着你。直到你在酒店前台工作,我给周清建议,让她请你过来做模特然后兼职秘书。然后,就这样,你以后每天都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了。”周自横的声音仿佛没有起伏,叙述的缓慢而温柔。
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总有一个人爱你,爱的你吃惊。
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总有一个人恨你,恨的你心酸。
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只因为人群里多看了你一眼的爱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这是我第一次被人求婚。即使跟张怡清同居的那些年他也只是说爱我,而不是说结婚。以前听过一个作家的签售会,有女孩子问她怎么判断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她说,一个男人的求婚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赞美跟爱。这是承诺给她一生。
我扭头看了看周自横,他依然目光镇定的望着前路,小心的开车,呼吸都不多喘一下。这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他淡定的知道女人需要什么,怎么才能赢得女人。
“周哥,你是怎么看待爱情的呢?”我问他。
“爱情?我比你大十岁,我这个年纪已经很少去考虑这个问题了,能有一个愿意相处并且愿意陪伴的人已经是不容易了。就像你现在27岁跟17岁的小姑娘的爱情不用一样。”他轻缓缓的说话,车里暖洋洋的,玻璃上起了一层朦胧的水雾。
说完话,车已经转进小区,我见他稳健的开着车停到了楼层底下。车里暖和我穿着晚礼服画着精致的妆容,与他坐在这黑暗的车厢里,彼此听的见彼此的呼吸,哪怕一小点儿的响动声。
“那个,你突然这么说,我蛮意外吃惊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毕竟,毕竟·;·;·;·;·;我们·;·;·;·;好像没有怎么相处过。”我干笑着,试图掩盖这种尴尬,并且小心的穿上羽绒服。准备好要下车的样子。
“没关系,我等你,我们以后也会在一起工作,会有很多时间了解的。”他依然温柔的笑着,仿佛波澜不惊的湖水,只是微微的荡漾起来水波纹一般。这种淡然属于成熟男人,他们从不强迫女人,他们温柔的等待着女人靠近,沦陷,沉沦。
“那今天谢谢你了。周哥。”我客气的道谢,开门,冷风吹进来,从四面八方的缝隙里钻进来,我猛的一个冷战,继而站定在了厚厚的积雪里。他对我点头。关门。转身。上台阶。我能感受到他透过车窗注视着我。
依靠在电梯里,看着不锈钢板上自己影影绰绰的影像,模糊的有些不真切。本想着艳压全场,但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真的比不了那些脸蛋儿泛着柔光的女孩子,我依然是全场最给力的女人,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不如以前了。心有些沧,20岁的姑娘仿佛早上带着露珠的鲜草,我?我这个鲜草带的是霜茬。就这个感觉。
周自横的求婚让我很是意外,回想工作中,他的确对我很是照顾。我已经28岁了,厚着脸皮把自己赖在27岁好几个月了。谈了几场恋爱,换了好几个工作,流产一次,然后,一事无成。这就是我,城市蝼蚁一般。是谁说的,大城市遍地黄金,怎么我就没见到,仍然挣扎在温饱线上?
结婚,我曾经炙热的渴望过,在跟张怡清在一起的时候,全身心的投入,仿佛等待着发工资的员工一样等待着他的垂怜,他给我发个红本儿。但是等来的却是背叛。关于顾泽西,我倒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注定是要继承家族企业的二代,我跟他在一起在外人看来就是个包养关系。我是谁?一个从小山村里跑出来的女人,顶多漂亮一些,但有钱人的世界从来不缺美丽的女人啊,我算不了什么。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结婚?从来没有过多的期待过,是不敢。虽然不敢但心里仍然期待他能给一句承诺,哪怕是骗我也好。但他骗多懒得骗,不是么?
我深深的吸一口气又徐徐的吐出来,缓解这压抑的情绪。毕竟生活是一回事,爱情是另外一回事。无论爱情如何,生活都将继续。乱七八糟的东西先放一下,好好的过个春节,再投入新的工作中去吧。
开电梯门打开,有些累的我走出电梯门,在家门口看见有人依着墙,蹲在墙根儿抱着膝盖,头抵着蜷缩在一起。我的脚步在寂静的街道里显得清脆突兀。那人听见声响,抬起头来。我借着门口的声控灯,看清是顾泽西。
蹲在墙根抱膝抬头看我的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楚楚可怜。女人面对一个男人一旦被触动了母性,那她就全面沦陷了。此时我早已忘记了他曾经的伤害,犯贱的想把他拥入怀里问一句怎么了?但我没有那样做,而是从羽绒服口袋里找出来钥匙,并没有再看他,只是冷冷的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晚过来拿东西?”
他没有说话,随着我打开门,他从墙根儿站起来,随我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