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南芷是枕着什么东西醒过来的。
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灌进鼻腔,一瞬间让她忍不住想吐。
“呕……”
探出身子,也顾不得是哪里,就这么吐了起来。
有一只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脊。
“南芷,南芷……”
是聂砚修忧虑的声音,
“你还好吧……”
他用纸巾,将南芷嘴边的秽物轻轻擦去。
南芷喘息着,复又将头枕回去。
等意识稍稍有些清明,才注意到,原来她枕的是聂砚修的大腿。
环视四周,这里应该是急诊输液室。
吊瓶里面的液体药物正通过输液管,一滴一滴的输进她的体内。
头昏昏沉沉的,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自然的,她也就看不到聂砚修脸上的关切之色。
“几点了啊……”
她问道。
“快十点钟了,这是最后一瓶”
南芷努力的回想着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她滑倒在浴室中,之后就人事不知了。
想起来,
“你怎么进我家的?”
“我……私自配了一把钥匙”
“……”
还真像是聂砚修这个变态的作风啊……
南芷想着,嘴角却勾起了一抹轻微的笑意,
她还以为,说不定自己就会这么死掉了。
其实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死掉,也挺好的,不是吗?
她怔怔的想着,又问聂砚修,
“你本来过来,是干什么啊……”
“想看看你”
聂砚修的声音很温柔,若是南芷肯抬抬头,就会看到他眼眸中有多少的疼惜。
可惜,南芷看不到。
“看我死了没有吗?”
她轻轻地笑了,却牵动支气管,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我不许你这么说”
聂砚修伸手,将她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
“南芷,答应我,要照顾好你自己”
他的语气太认真,倒有些像是生离死别。
南芷觉得有些好笑,
“不用去哄你女朋友吗?”
她可是还记得,今天早上,他的小女朋友,大发雷霆……
“我们之间,不必提她”
聂砚修说。
“不提她怎么行呢?我还记得早上的巴掌……”
她脸上还有红痕没褪去,聂砚修脸上也有。
他们两个,今天被同一个女人,各打了一巴掌。
南芷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一点,但事实上,她支气管发炎,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疼痛的气息。
就连声音也是喑哑的。
即便是想开玩笑,也已经不成调子。
“喝水吗?”
聂砚修没搭话茬,反问她。
“好……”
聂砚修小心翼翼的将南芷扶起来,又伸出手,让她依靠在自己的怀抱中。
保温杯中的水是他晾了半天的,就是为了要等着她醒过来。
南芷不方便捧着杯子,就由他将杯沿贴近嘴唇,一点点的将水推送到嘴里面去。
他的动作极其细心,这样子被人照顾着,是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过的体验了。
心里面涌起密密麻麻的情绪,应是三分温暖,七分酸楚。
南芷叹一口气,
“谢谢你”
她此刻脸色依然苍白,眼窝深陷,显得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有种病态的美感。
这样子的南芷,就像是一个斑痕满满的玻璃制品,让聂砚修觉得,自己只要稍微触碰,就会完全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