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沈家幼子奉天承运
安若息2018-04-19 17:583,204

  当沈运陷入昏迷之后,瘦骡子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那血玉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影响,竟然发生奇怪的变化。

  晶莹剔透的血红宝玉,把沈运的后脑袋一下砸破后,鲜红的血液侵染其上,这血玉仿佛有灵性一般,将那染在表面的血液吞噬其中,血红宝玉逐渐不在变得晶莹,那四四方方的金色“运”字也拉伸扭曲,到最后完全化成了暗金色的魔纹铭刻其上,一时间,魔气森然,血玉俨然化为了一颗魔种。

  东旭之地那隐约哭声,在这一刻被放大到极致,似乎是有万人哭泣一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分外清楚,却又迷乱人心。

  瘦骡子眼中出现了很人性化的惊恐,一扬蹄子,撒腿便跑。蹄子碰到篝火,火星四射,掉落在周围的草垛上,只是片刻,就冒出了缕缕青烟。

  那血玉魔种疯狂的吮吸着沈运的血液,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原本血红的颜色,竟然变成了暗金色,散发着令人说不出的魔威。

  青烟更胜,随清风吹拂不消片刻便是浓烟滚滚。火势蔓延,将有些潮湿的草垛子烧的噼里啪啦作响,在浓烟之中,沈运的身体轻微抽搐了一下,血玉魔种暗金光芒绽放,一层柔和的光辉将他的身体护住。

  这里处于东旭大漠的边缘,虽是朗月映照,却是因为魔种苏醒,从遥远的东旭深渊吹来阵阵阴风,呼啸间,火光大作瞬间便吞噬了沈运的身体。

  身在酒楼的老秀才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手中道经光芒大盛,浩然正气如泉水般喷薄而出,手中金樽滴溜溜的一转,被抛飞而出,直奔那安禄元灵台砸去。

  做完这一切,也不看结果。老秀才狠狠喝了一口酒壶中还剩不多的佳酿,一摇三晃消失在酒楼。

  酒楼外,老秀才眯着眼睛,凝视着天空中逐渐消失的月亮,月光如水亦如墨。

  伫立一会儿,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一头瘦骡子打扰了老秀才的思绪。骡子显得惊慌失措,尾巴上还传来一股烧焦的味道。

  老秀才哑然失笑“你咋跑出来了,不是叫你守着公子吗?”话音未落,老秀才嘴角的笑意慢慢凝固,抬头望去,满月已被吞噬过半,再看着不远处那熊熊燃起的烈火,一瞬间,似乎二者有了什么联系。

  熊熊烈火之中老秀才的衣服被烧得破破烂烂,手中抱着在大火之中依旧完好无损的公子沈运,老秀才原本就有些驼的背,被压得更弯了几分。

  “公子,你说你希望将来能够凭借自己文治天下,可眼下似乎不能满足你这个心愿咯。”老秀才将沈运缓缓放下,看向那遥远的东旭深渊。

  东旭之地历来由景唐帝国镇守,如今六千余年,那被封印的九幽入口,终究还是被有心人打开了吗?

  思绪间,一道声音从缥缈不定的风中传来“九九太岁命,这位少年可不是你道院能够压制一辈子的。一念生,一念灭,一念魔兴,一念道存,纵使有心人打开了东旭封印,万鬼夜行,如若没有鬼脸妖莲的道法中和,光凭道经,这少年便会承载不住魔皇降临,一时三刻化为灰烬。”

  老秀才凝视着紧皱着眉头的沈运,良久无语,终究是自己的责任,那位曾经妄想叱咤风云,文定江山的轻狂少年或许从此烟消云散。

  “或是万鬼夜行祸乱人间,或是改变这位少年的前尘后事。你选择怎样?”

  仰天长笑,这一刻,老秀才似乎是看透了人间红尘,怀中的羊皮卷闪烁出藏青色的清辉“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纵使天下人负我等,我亦不能负天下人。公子,委屈你了”

  老秀才道随念生,缘起尘灭,无垠的浩然正气从体内散发而出,涌向那爆发出清辉后有些黯然的古老羊皮卷,古老的道经内那原本空白的篇章缓缓浮现出隐约字符,不过闪烁片刻,却再次消失。

  承天地之气,知天命,方知道经,老秀才游离人间百余年,尝尽世态炎凉,最终明悟,道非道,人非人,人只能顺应天命,方才能知天命。

  烟尘弥漫中,那粒暗金色魔种重新显现而出,魔种有些干瘪,但在接触到漫天鬼气之后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缓缓饱满着。

  景唐吏使记载,承运元年,隋唐帝登基,道院大兴,同年,东旭深渊被人为破坏,万鬼夜行,造成安庆洲如意郡数十万百姓恶疾横生。

  当沈运醒来时,已经是日过当头,后脑勺还有些隐隐作痛,不过醒来的第一眼看见那秃骡子正用那臭烘烘的大嘴顶在自己脸上时,少年公子差点没被再被熏晕过去。

  老罗憨憨一笑,拍了拍秃骡子屁股,把骡子赶到一边“公子你总算是醒了,你这一觉睡的可担心死老罗了。”

  沈运从草垛上爬起来,感觉还有有些晕,脑海中不时有些片段闪烁,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老罗,昨晚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感觉脑子乱糟糟的。”沈运问向老秀才。

  老秀才哈了口气,搓了搓手回答道:“公子,你这是睡糊涂了吧,可还记得安庆王谋反一事?”

  “这事记得。”沉默了一会儿,沈运咬牙回答道。

  老秀才叹息一声“记得便好,我们今天得加紧速度赶路了,说不定还能够能够见着王府中人。”

  沈运低着头,望着自己洁白的有些过分的双手发愣。偶然间竟然发现左手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黑点,怎么弄也弄不掉。

  老秀才从怀中递出那本除了封面,内容毫无的羊皮卷,打断了沈运的思绪,“走吧,公子,该上路了。”

  五天后,澧阳郡内。

  风餐露宿的主仆二人第一次住进了酒楼之中,接待他们的是酒楼的掌柜,和老秀才倒是相当熟悉,听老秀才自己说,当年这小子当年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被他发现出手教育一顿后,就改邪归正,在酒楼里当起了店小二。现在已经自己做成了掌柜的。

  沈运对老秀才的话嗤之以鼻,就你那老胳膊老腿儿,还比不上咱细胳膊细腿,还出手教育,怕不是被别人教育吧,这话听到老罗耳中那叫一个憋屈啊。

  主仆两一路上虽然有说有笑,但是真正到达澧阳郡内,走出酒楼,看到那被封条封住的沈家王府。或许也只有秃骡子注意到了,沈运的左手,在轻微的颤抖。

  “老罗,你说爹他会谋反吗?”

  老秀才摇了摇头,却并没有说话。

  “那你说,我该怎么样为我沈家鸣冤?”

  老秀才指了指那长安城的方向,又指了指他手中的羊皮古卷,说道“去哪里吧,入道院或许公子还有机会。”

  沈运眼神有些迷离,“老罗,那你呢?你不跟着我一起去吗。”

  老秀才抓了抓有些花白的胡子,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道“算了,公子去就成。我老罗虽然老,不怎么会喝茶,但是还是想去找找那左相大人讨杯茶喝。”

  沈运身体猛地颤抖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有泪光闪烁“老罗,你这辈子只喜喝酒,不爱喝茶。那我等你,等你找柳河那老贼喝几杯,我们再一同上路。”

  老秀才哈哈一笑“成!”

  夜里,老秀才揣着一壶酒,牵着瘦骡子上路了,临走时,老秀才嘿嘿一笑,漏出那黄黄的牙齿“公子,咱先说好,等老罗回来了,你可要给老罗买最贵的酒,还有这头骡子,以后可再别打它的注意,这可是咱的命根子。”

  看着老秀才孤单的背影,沈运扯开嗓子“老罗,你快去快回,等你回来,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喝酒!”

  几日后,景唐举国震惊,一位老头牵着一匹秃骡子从东旭如意郡一路向京都长安而去,一路上,血雨腥风。凡是左相柳河派去围剿安庆王余党的手下,无一人生还。

  京城长安,老秀才一步一摇晃,牵着秃骡子来到左相府,摇晃了下那带着明显东旭风格的破烂酒壶,小饮一口。喃喃道“公子,这酒没了,你得准备好酒,等老罗回来咯!”

  只听闻,那一日道院夫子出手,两位白发苍苍的老头相视良久。

  老头终究是没有能够向左相柳河讨到几杯茶喝,只是听说书人讲述,那老头向道院夫子赔了个不是,然后就坐在长安城头,注视着东旭的方向,临死前,嘴里不知是说着胡话还是什么,隐约听见几句“公子,这下你就可以省下碎银子多买几壶好茶。”

  左相王府得以周全,道院夫子乃是当今世上仅有的天命,乃是把握自身,通晓天地的陆地神仙。江湖人传言那老头多半是和道院有什么渊源,却又一心寻死,这才大打上门,和道院兵刃相见。

  沈运低着头,默默的注视着怀中的羊皮古卷,那是老罗唯一给他留下的东西,既然老罗一个安庆王府的仆人都能向左相讨杯茶喝,那他沈运身为沈家幼子,又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闲看镜花水月。

  它是沈家幼子,他奉天承运。

继续阅读:第五章 山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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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左为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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