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雨夜心寒
一只糯米2018-05-25 11:134,100

  “明秀,明秀……”锦色呓语着,终于从梦中醒过来,我也不得不被迫跟着她出了梦境。

  她不知何时出了满头的冷汗,下意识的去寻找起明秀来。可是锦榻上一片清冷,哪里还有明秀的身影。只有床榻上那一抹被弄乱的褶皱证实昨晚那一场迷醉。

  天色早已大亮,微暖的日光从窗棂外照进来,透过婆娑的叶子在地上映下串串斑驳的光斑来。明秀,他早已走了啊……。

  阿瞳早已在外面候着,听到她的声音便缓步走进来:“夫人醒了。”她手里端着一盆清凉的水,嘴角漾起一弯笑容,身后跟着的几个小丫鬟也是一副喜气洋洋的神情。

  锦色脱力的点点头,穿好鞋履下了床。阿瞳在旁侍候着,忍不住笑道:“夫人,老夫人那边派了吴嬷嬷过来呢。”

  锦色随口回道:“让吴嬷嬷来做什么?”

  刚说完,一下子便突然明白过来。屋中几个丫鬟一时都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阿瞳也掩着嘴笑起来:“吴嬷嬷给夫人煲了红枣莲子粥呢!”

  锦色臊红了脸,莹白的脸上浮出一抹羞涩的酡红。

  洗漱完,吃了红枣莲子粥。锦色想起明秀来,便问道:“二爷去了哪里?”

  阿瞳飞快的答道:“噢……!二爷啊,给老夫人遣去城东收账去了。”

  锦色微微笑道:“今日怎么这般听话?竟能使唤的动他。”

  阿瞳松一口气:“是啊,大概是想着帮夫人分担些呢。”

  锦色便抿着唇,露出一抹喜悦的笑意来。

  可这笑意还未淡去,便听丫鬟禀告管家在院子里候着呢。锦色拿了帕子擦拭下嘴角:“请他进来吧。”

  明秀不争气,大哥和公婆又都没了,阮家的生意几乎都是锦色在管。也是不巧,管家今天来,便是说城东那几家铺子收账的事的。

  锦色听着管家的话,一字一句,心却已经慢慢寒了。好像身体里忽然刮来一阵凛冽的寒风,从头到脚的冰凉。

  打发走了管家,锦色纤细的手指紧紧捏着手中的帕子,一张美丽的面孔白得毫无血色。

  “二爷——,到底去了哪里?”

  一众丫鬟噗通几声连连跪了下来,阿瞳几乎要哭出声来:“夫人要打要骂只管冲我们来,别气坏了身子。”

  锦色闭着眸子,吐出的话听似平静却渗出些掩不住的苦涩来:“二爷去了哪里,你们说。”

  阿瞳低着头,不敢回话。

  锦色便苦笑一声:“若是不说,也莫怪我。今日之后,就通通出府去吧。”

  这话带着轻浅的威胁,却足以逼出谎言后的真话。

  “求夫人开恩!二爷……二爷他去了秀乐坊!”一个小丫鬟终于忍不住的哭道。

  阿瞳大惊,连忙推搡了那小丫鬟一下:“你乱说什么胡话!”

  她急急的想要向锦色解释:“夫人……。”

  话说到这里,却又哽咽着顿了下来——,该说什么呢。二爷那样的无情,一时间阿瞳竟连个安慰的借口都想不出。

  “秀乐坊?”锦色口中喃喃念着,她脑中忽然浮现昨晚两人火热缠绵的画面——他不过才碰了她的身子,转身便又去找那青楼女。

  明秀……明秀啊!锦色觉得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钝重的疼,好似有千万只大手撕扯着她的心,撕裂了,再撒上盐,踩上两脚,犹还嫌不解气。

  “呕——!”锦色只觉得喉咙口泛出一股血腥味来,没来及反应的时候一口浓血便已经吐了出来。她一手扶着闷重的胸口,好半晌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丫鬟们已经吓得叫起来:“夫人!夫人你怎么样了?!”

  锦色耳朵边嗡嗡的响,她抬起手来想要制止她们的慌乱,却发现自己颤抖的连话都说不出。她咬了咬唇,纤手使劲往桌面上一扫,‘嘭’的一声,一只青瓷花瓶被摔得粉碎——

  而慌乱声也戛然而止了。

  锦色冷冷的看着她们:“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许往外提!”顿了顿,又道,“尤其是老夫人那儿!”

  她说完,便踉跄的站起身往外走。

  阿瞳见状,连忙便要扶她,被锦色甩手推开了。

  “不许跟来。”她说。

  不时传来的轰隆雷声震耳欲聋,乌压压的云朵飘在头顶,空气中带着风雨欲来的闷热。锦色出了阮府的大门,便从荷包中拿出两块碎银,叫了辆马车。车夫是个粗壮的中年男子,趁着大雨即将到来揽着生意,驾着马车跑的极卖力。

  很快,锦色远远的便看到秀乐坊门口的灯笼亮着,一闪一闪的,像一群聚集在暗夜中翩翩飞舞的萤火。马车停到门口,她却忽然不敢进去。呆呆地望着秀乐坊的招牌,手心被自己攥出湿热的汗来。

  天已经完全的昏沉下来,冷风夹着丝丝细雨吹在身上,锦色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车夫在一旁看到,便劝道:“夫人要不找个地方歇着等?”

  锦色摇摇头。

  明秀揽着落雪出来的时候,夜幕已经悄悄降临,雨势也渐渐大了起来。锦色忽然便白了脸,她看着他体贴的为那怀中的女子掀开车帘,又伸出手挡在她头顶以免会磕碰到。掌心几乎被自己掐出血来。

  锦色下了马车。

  “明秀。”她开口叫住他。

  明秀本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就是那么一转头,便看到了身后望着他的锦色。他愣了愣,怎么也想不到锦色会出现在这里。

  阮府马车里坐着的落雪也看到了锦色,她微微勾了勾唇,倒有些像挑衅。

  锦色看到这艳丽女子,脸色愈加苍白:“她……。”

  明秀见状,微微拧起眉,毫不犹豫挡到落雪面前:“你来这儿做什么?”

  看着他冷然的脸,锦色张了张唇,明明满腹的委屈和质问,这时却突然觉得怎么也说不出口。她顿了一下,最终只是轻轻地说道:“我来找你。”

  她的话显然令明秀的眉头不悦的皱了一下:“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

  他说完,也不再理她,转身就要上车。

  锦色却忽然拉住他的胳膊,他不耐的回头,却看到她近乎卑微的恳求目光:“明秀……。”

  她声音里有些哽咽:“别在今天,算我求你这一次。”

  她那样淡然的人,此时语气小心翼翼中又带着仿若低到尘埃里的卑微,明秀竟忽然有些心软。但他的心软只闪现了一瞬,便被车内女子娇嗔的声音打断:“二爷——。”

  落雪探出一张娇柔明艳的脸,软软的道:“好冷呢。”

  明秀便挣开锦色的手:“你快回去吧。”说罢,他便不再犹豫的上了车。

  马车缓缓的驱走了,锦色凄然的望着,望着。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豆大的雨滴生疼的砸落到脸上,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中年车夫驾着车到她跟前,小心翼翼的问:“夫人,雨下大了。要回吗?”

  锦色仰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嘴里泛出些凄哀的苦涩来。“回吧。”

  这一晚,明秀未回来,屋外雨落如珠,噹噹的声响打到门窗上。锦色独自坐在床上,她手中珍宝似的捧着个荷包。月牙白的,上面绣着几根翠竹,右下角用红线织出一个小小的阮字。颜色和样式都很有些旧了,但却被锦色细细的珍藏着。

  她的眼眶有些红,原来所有的记忆,都已经被他抛在旧年月里。他们之间本无缘分的,不过是她一厢情愿在苦撑而已。

  她早该明白吧。今时今日,他早已不是那年温柔对她的小公子了。

  第二日清早,明秀踏着黎明泛白的天色归来。

  他敲响锦色的房门。她开了门,见到是他,微微愣怔。

  明秀看着她显然哭过的双眼,微微拧起眉:“我来,是想要告诉你。那晚只是个误会,我醉了酒,不小心把你当做落雪。”

  落雪,自然是昨日那艳丽女子。

  轰——!似乎心里有某一角突然崩塌下来。这话,简直是雪上加霜。

  我醉了酒,不小心把你当做落雪——。嗬,理直气壮的叫人心寒。连我跟清禾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院子里果然一下子都安静起来,丫鬟婆子们都睁大了眼望着这一幕。锦色扶着房门的手突然无力起来,她忍不住踉跄的朝后退了两步。她咬着唇看向他,眼睛里全溢满泪水,面色惨白得不像个活人。

  明秀看着,突然有些不忍。但,不忍又如何呢?他爱的,本就是另一个女子。谁让她当初执意要嫁他。

  这话很快在府里传开,锦色一时俨然成了阮府最悲催的女主人——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但他宁愿爱一个青楼女也不愿爱她。

  老夫人终于发怒了。她亲自将明秀从秀乐坊揪了回来,一顿家法伺候,又吩咐不许二爷再出府门一步。府里的流言,终于也没人敢再提了。

  只是自那以后,锦色开始变得愈加沉默。

  明秀被老夫人逼着住进了锦色的房里,但他并不给她好脸色看,更别说碰她。他们明明是夫妻,此刻却还不如两个陌路人。

  这样的关系一直持续到梅雨淅沥的七月——落雪怀孕了。

  虽然不知道雪夫人怀孕到底是真是假,但是我想这无疑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借口正大光明入住阮府。这不,我正这般和清禾讨论着,便见红妈妈拉了落雪找上门来,气得老夫人差点犯了病。吴嬷嬷见状,连忙吩咐着将人赶紧打发出去。

  只是,人虽走了。那声声锐利的话语却横冲直撞的扎进了老夫人心里——

  “落雪的初夜就是给了二爷的,那之后也都是一直跟着二爷。如今怀了孩子,二爷不会不认的。还望老夫人让二爷出来见见落雪。”

  “这招摇城谁不知道,阮家少夫人进府半年多都未曾有孕。老夫人就忍心看着二爷这支独苗就此绝后?”

  “我们落雪也未曾想过要名分,只是想着这孩子着实无辜。怎么说也是阮家的种,难道老夫人真打算不要这孙儿了?”

  “对了,近日这招摇城中屡屡发生命案,想必老夫人也有耳闻。因此我也是想着落雪进了阮府多少安全点,这样对孩子也有好处,所以我看老夫人还是好好斟酌斟酌吧。”

  吴嬷嬷从小就跟着自家小姐了,这会儿瞧着她的神色倒也明白了七八分。老夫人一向最要面子,想必顾忌的是落雪的身份。

  “要不,就悄悄的给接进来,也不用操办。只等孩子生了,看看是公子还是小姐再说。”

  老夫人冷然的神色似乎动了一下。

  吴嬷嬷见状,便顺着话又道:“夫人那边,和二爷也一直僵着。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先抱个孙子才是正经。”

  这话直是说到了老夫人心里。自锦色进门起,老夫人便一直指望着能赶紧抱上个孙子。可万万没想到,锦色进府半年多,别说孙子了,明秀连过夜都不肯。

  老夫人终于开口了:“可锦色那边……。”她看得出,锦色平日里虽是素静的,可对于明秀纳妾这事,嗬,悬着呢!

  吴嬷嬷便笑了:“这媳妇进门,可不得听婆家的么。这俗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真这么算来,无子那可都犯了七出之罪。老夫人宽宏,自然不会怪罪少夫人。可少夫人也得为咱们阮府想想啊。”

  老夫人心里又何尝不是这么想,只是这话她不能说,那便得有人替她说。所以吴嬷嬷才是最懂她心意的人。

继续阅读:第二十章:识破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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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图之幻兽十二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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