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假难辨
春叁拾郎2018-04-19 16:266,630

  北城晚集市如林,上国流传直至今。青苎受风摇风影,绛纱笼火照青阴。楼后饮伞联游袂,湖上归人散醉襟。圜圚喧阗如昼日,禁钟未动夜将深。

  ——明?高得暘《北关夜市》

  香积寺是江南净土宗宝刹,也是浙江省城杭州香火最旺的寺庙之一。香火旺,既不是因为它历史久远——始建于北宋,历经多次损毁依屹立于运河之畔,默默护佑往来河上的商旅船只;也不因其供奉的是天竺佛经八部天龙中主司音乐的紧那罗菩萨,在江南众多寺庙中独树一帜;只是因为它的名字——香积寺。

  相传紧那罗菩萨曾化身少林寺火工头陀,手持烧火棍打退无数强敌,被尊为护法伽蓝、监斋菩萨。何谓监斋?主司饭食。口耳相传到江南,竟成了杭州百姓极为尊崇的“灶侍菩萨”。杭州古刹众多,每年都有无数杭州周边及外省的香客前来进香,坐落在城北运河边的香积寺便成了香客信徒们朝拜的第一站。

  香积寺,香积寺,名副其实,但凡开在寺院旁边的餐馆酒楼,无不生意火爆,加之运河水运便利,久而久之,环寺河边的一路一巷,就成了杭州城北最具特色的吃喝玩乐胜地。每当夜幕降临,紧邻运河的大兜路就会卸下白日里的繁忙紧凑,换上一副不急不缓的面孔,明处的茶馆、酒楼、澡堂子,暗处的赌场、烟馆、青楼,一家接一家的挂上大红灯笼。偶有风过,酒香徐徐、丝竹声声,真正懂得生活的人,都是在红灯高上之后方才现身,享受这城墙之外的别样风情。

  那些慕名而来摸不清门道的外地客商,大多会从东面的上塘河过来,与普通食客士子会合,沿胜利河的数十家夜市铺子足以满足他们大快朵颐的欲望。杭州本地的有钱人和有闲人,则是一叶扁舟、精巧画舫,在临河的大兜路小码头前翩然停靠。早有约好的侍者等候在那里,不论下雨与否,都会弯腰躬身撑起一把油纸伞,将客人大半个面庞遮挡起来。若是偶遇相熟,客人们每每会心一笑,抬手示意兄台先请,继而分道扬镳,各奔各处。

  此时,一叶小舟正静悄悄的停在运河西岸。小舟不大,能容纳三四人,舟上有篷,篷中有一男一女相对而坐;艄公立于船尾,已在岸边停靠多时。杭州城里关于运河有个说法,东贵西贱。这是因为浙江省重商轻农,本省人觉得种田不如做买卖赚钱快,于是纷纷将粮田改种果菜花卉,本地人吃饭的粮食,则从长江沿岸各省进口,沿运河走水路运来。当年长毛来犯,掐断运河围城攻打,杭州城里断粮,单单饿死的就有几万人。打走长毛后,浙江巡抚为防战乱,耗费白银万两扩建运河边的粮仓,可存储粮食十万石,并取“以仁致富,和则义达”之意,取名富义仓。此后,从北面来的粮船、货船,都会沿着运河西侧的航道在富义仓对面的信义坊卸货。而从城中坐出行的官商士绅,则会沿着运河东侧的航道北上。东贵西贱,便成为约定俗成的规矩。

  按理说,如此精致的一艘小舟,理当在东侧的河道缓行,或是去对面的码头停靠;而不是徜徉在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出没的西岸。不过往来河上的客人们并未注意到这艘奇怪的小舟,毕竟红灯已上、良宵苦短,谁又会有心去管别家的闲事呢?倒是操舟的艄公将斗笠压得低低的,唯恐被同行看见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篷中女子端坐竹椅之上,指行兰花、声色婉转,心无旁骛。小舟之上的买卖虽不似酒楼茶馆戏班子那般热闹,可胜在清净,点曲儿的又都是些绅商名流,且不说出手阔绰,单是那举手投足间的谈吐气度,便胜过大堂里百十票友的喧哗吵闹。女子姓慕名青莲,是杭州城越剧大家兰若碧的关门弟子,十三岁方才拜师学艺,按说早已过了自小练功的年纪,怎奈兰大家一看之下便说此女资质不凡,破例收入门下,几年来悉心栽培。三年前,慕青莲出师,不仅唱腔一流,长得更是出水芙蓉。不过慕青莲与那些一心出名挣钱的伶人不同,从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唱戏,给谁唱、什么时候唱,都得由她挑选决定。一来二去,唱功名声在小圈子里首屈一指,却不为市井传闻;甚至连那些因倾慕她姿色才气想要登门求亲的才子,也都被她婉拒。

  坐在慕青莲对面的是一位头顶洋帽、身穿浅色西服的年轻男子。美人当前,年轻男子目不转睛,目光中透出几分倾慕、几分炽热、几分忐忑。

  慕青莲不动声色,又有几个男人见到自己不是这副模样的?不过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与其它客人不同,两人相识多年,却只见过四五回,每回他都是匆匆而来,小坐片刻、浅言数语便匆匆离去,绝无半点非分之举。几天前他找到自己,应该说是闯进自己房中,放下一幅画就走,说很快就会取回。白日里他再次现身,说是要取回那幅画,并邀请自己晚上出船一曲,走时直接留下了一袋鹰洋。

  小舟之所以停靠在运河的这一侧,正是为了等人。等一个从南方来的,十分重要的人物。慕青莲并不着急,大人物总是姗姗来迟,否则又怎能显出非同一般的身份?

  又一刻钟后,岸上终于有了动静。两辆洋车一前一后从不远处的小巷子里转出来,稳稳停在岸边。头一辆洋车上跳下来个外批风衣、内穿西服的年轻人,朝车夫手里塞了一块鹰洋,然后小碎步跑到后面的洋车前,抬手躬身,做接引状。

  先是一只脚,再是一只手,黑色马褂后露出一顶毡帽,跟在年轻人身后,将矮小的身躯隐藏在夜色中,悄然来到岸边。

  舟中男子一眼认出,在前头带路,衣着打扮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那个年轻人,正是在拍卖会上坐在前排的萧山闻堰陆家庄的大少爷,陆尔庆!那么跟在他身后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那边回信中提到的、会在运河上跟自己相见的接头人了。

  陆尔庆并没有认出他来,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身后这位身材矮小、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身上,恭恭敬敬道:“贤叔,请。”

  贤叔人未上船,目光便死死钉在了慕青莲身上,一双绿豆小眼顿时亮了起来,毫不掩饰心中的贪婪和欲望,甚至还吞了一口口水。

  舟中男子唤了声“贤叔”,起身行礼,切断了那两道淫邪的目光。

  贤叔这才收回心神,干咳两声,润了润嗓子,用浓重的粤音道:“你是山越?”

  舟中男子点头称是,将两人让入小舟。

  贤叔一指身后的陆尔庆,道:“江南陆家的大公子,你们认识吧?”

  陆尔庆也从慕青莲身上收回目光,伸手道:“在下陆尔庆,见过先生。”又转向慕青莲,用最温柔的声音道,“见过大家。”

  慕青莲颔首致意。

  山越则伸出大手,在陆尔庆白嫩的手上一握,只两个字:“山越。”

  贤叔居中而坐,正对慕青莲,山越和陆尔庆则陪坐两侧。

  “这江南的调子,就是好听啊!”贤叔忍不住赞道。

  陆尔庆道:“青莲姑娘可是十八里湖墅的头牌,身段样貌唱腔都是上上等。”

  山越眉头微蹙,这小白脸怎么像在拉皮条?还拉到老子的女人身上来了?他对慕青莲倾慕已久,始终未曾表白;今番若非来得是贤叔,他才不愿意请慕青莲出来唱曲。这个贤叔,可是最得‘南虎’先生信任的人。

  贤叔色眯眯的盯着慕青莲,道:“阿庆啊,有什么要紧事,非得跟我商量啊?”

  陆尔庆道:“前一阵我们陆家拍下了一幅画,江湖传言此画背后暗藏太平天国宝藏线索。小侄以为,世界潮流,浩浩荡荡,清廷已是强弩之末,革命势在必行;若要共举大事,财力民力皆不可少。这太平天国宝藏重现江湖,实乃天赐良机,若能为‘南虎’先生所用,定能一举推翻清廷,建立民主共和!”

  “太平天国宝藏?”贤叔不动声色的捏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道,“宝藏在何处,你可知晓?”

  陆尔庆道:“需得从画中寻找。”

  “画在何处?”贤叔追问。

  “我已带来。”陆尔庆从风衣中取出一只卷轴,摆到贤叔面前。

  贤叔用食指在卷轴上一点,道:“你是要将此画献于‘南虎’先生?”

  陆尔庆道:“晚辈还想请‘南虎’先生北上,为下个月江浙铁路通车剪彩!”

  贤叔笑了起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个个精得很,精得很!”说着,拨开卷轴上的钉扣,将画缓缓铺开。

  随着画卷的展开,山越和慕青莲先是吃惊,继而不解,最后又变成几分嘲弄。

  贤叔仿佛发现了山越的神情变化,道:“你见过这幅画?”

  山越不屑道:“起止见过。”

  陆尔庆心下一惊,这家伙怎么会见过此画,难道画就是他拿出来拍卖的?

  山越道:“晚辈这里也有一幅画,江湖传说暗藏太平天国宝藏,得之能得天下,想托贤叔带给‘南虎’先生。”

  贤叔是知道山越的本事的,几年前炸死一个巡抚,名震江湖,已然是革命党中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此番山越就是直接奉“南虎”先生之命北上,至于是来执行什么任务,连自己都不清楚。

  “你也有一幅画?”贤叔故作吃惊道。

  山越转身掀开一块船板,从下面取出一块画板,直接放在一堆茶具上,“哗啦”揭去上面的蒙布。

  “啊!”贤叔一脸不可思议。

  “这!”陆尔庆如遭雷击,面色惨白。

  “怎地会这样!”贤叔望着面前一模一样的两幅画,先前对慕青莲的那股子色意被冲得一干二净。

  陆尔庆如临大敌,想开口,又觉言多必失,只是皱眉。

  山越双臂抱胸,不屑的扫了陆尔庆一眼,寻思你个小白脸还想跟老子抢风头,这年头最吃香的是敢抡炸弹炸总督巡抚的男人,一幅画就吓成这样,还想在青莲面前卖弄,简直痴心妄想!

  贤叔迅速盘算一番,面露难色道:“二位贤侄,这画,如何是好啊?”

  山越笃定道:“真与不真,贤叔大可拿去找人验一验。”

  陆尔庆这会儿也镇定下来,道:“画是典当行拿出来拍的,近百年的老字号,不至于拿一幅赝品出来糊弄吧?贤叔尽管去查。”

  贤叔道:“山越,这幅画,你是从何得来?”

  山越凑近贤叔,压低声音道:“‘南虎’先生想要的东西,我敢拿赝品来糊弄吗?如果拍卖行把真迹搞丢了,客人又都到了,你说他们会怎么做?”说完退回自己座位,好整以暇的斜了陆尔庆一眼。

  “这……”贤叔有些犯难了,两个人都想拿画去“南虎”先生那邀功,要是不同的画也就罢了,偏偏是同一幅,势必有一幅是真,一幅是伪。

  陆尔庆也是心思灵光之人,也凑到贤叔耳边低声道:“贤叔若是不弃,这位慕青莲姑娘,我可安排陪您夜游。”

  贤叔笑了,一嘴黄牙,这小子,还真会体察心意,来江南多日,女人叫了不少,可都是些庸脂俗粉莺莺燕燕,像慕青莲这等气质素雅的绝品倒是头一回见,叫人过目难忘。若他真能安排对面的小女子过来,自己多替他在“南虎”先生面前美言几句也未尝不可……刚想到这儿,就听“砰”一声闷响,紧接是有人落水的声音,方才站在跟前的陆家大公子已不见踪影。

  山越拍拍手掌,朝慕青莲投去得意的一瞥,对正在水里挣扎的陆尔庆道:“像你这等内心阴暗、行事卑鄙的龌龊小人都想混进革命队伍,难怪满清能苟延残喘到今天!”

  慕青莲暗暗摇头,心下却是一甜,这家伙,倒真是胆大妄为。

  陆尔庆勉强踩住水,半截身子浮在水面外,道:“山越,光天化日你竟敢当着贤叔的面谋害本公子,我定要去‘南虎’先生那控诉你!”

  贤叔瞪大了眼,心想你小子够狠啊,直接就把人扔进河里,连忙道:“山越,你又胡来了!快救人,快救人啊,别闹出人命来!”

  山越抓起一根船桨,晃了晃又丢到船板上,道:“除了耍心眼嚼舌头你还会干什么?淹不死就自己爬上来!”说完,转身对贤叔道,“贤叔,我山越光明磊落,两幅画你都带走;交待的事情我会办好,请‘南虎’先生放心。”

  贤叔摇了摇头,指指案几上的两幅画,道:“画,我一幅都不拿,但你们的心意,我会带到。你们都是青年才俊,可不要为了一点点小事就伤了和气。”

  山越收起画板,盖好蒙布,亮了亮拳头,道:“乱世之中,实力说话。”

  贤叔一指陆尔庆带来的那幅画,道:“陆家财雄势大,乃是江南工商界翘楚,也是要团结的。”

  三天后,方四象从昭庆寺回到三官祠。当天午后,胖子就把当年明州“杀洋人案”的一个当事人带到了他面前——一个身材瘦小、还有点跛脚的中年男子。尽管其貌不扬,可方四象还是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浓重的杀气,带人命的那种。

  “老方,这是谭叔,北仑港码头说一不二。”胖子郑重其事的介绍道。

  方四象连忙起身,拳抱阴阳、足踏八字,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他从来都不敢轻视这些出身底层的江湖大哥。

  谭叔起身回礼,道:“阿丰很仗义。要不是阿丰,我已经被人砍死了!你是阿丰的兄弟,就是我老谭的朋友。”

  胖子挠挠头,憨笑两声,没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两人的神情看,定是谭叔遇到了什么他这个身份解决不了的麻烦事,被胖子顺手摆平了。这种事情点到即止,说出来伤颜面,方四象自然不会刨根问底,只道,“恕晚辈直言,谭叔的腿,可是受过重伤?每到阴雨天就会疼?”

  谭叔点点头,眼中却泛起傲然之色,道:“八年前,铁叉帮看老子年纪大、不再管江湖事,就欺负到老子的堂口上来。老子一怒之下,喊了几个能打的兄弟,抄家伙就把那伙人给干了!那群小子也能打,三十多刀,硬是没把老子砍死!老子用一条腿的代价,把他们统统砍翻丢进海里。”

  方四象道:“海边湿气大,这几年是不是越来越疼了?”

  谭叔重重“嗯”了一声,为了这条腿,他找遍了明州街面上的大夫,没一个能根治的。

  胖子道:“老方啊,你可得好好给谭叔看看!”

  方四象拉来一张凳子,摆在谭叔跟前,道:“谭叔,请把腿摆在上面。”

  谭叔又是“嗯”一声,用手抓住裤腿,吃力的将左腿提上来。胖子想要搭把手,被方四象一个眼神制止。谭叔把腿架好,扯起裤腿,露出满是刀疤的小腿和膝盖,额角竟渗出细细的汗珠。

  方四象转身取来一个布包,挽起袖子,在谭叔的膝盖侧面轻轻一点。谭叔吃痛,眉头微皱。方四象伸出左手,用两根手指在他小腿上下十几处穴位上逐一点去,仔细观察谭叔的神色,最后沿着小腿两侧经络向下,止于脚踝处。

  “怎么样?”胖子着急道。

  谭叔也盯着方四象,这个年轻道士的手法,看起来似乎要比那些江湖郎中靠得牢;以他几十年观人的经验,这个年轻人面正神澈,不似奸伪之徒。

  方四象道:“谭叔想听真话?”

  谭叔道:“真话!”

  方四象道:“当年您的腿挨了四刀,还折了胫骨,但骨折并不打紧,休养半年便能痊愈,要命的是砍在筋腱上的两刀。按照洋医生的经验,这两刀砍断的筋腱,必须要做手术才能搭上。可惜您是在明州,又要坐镇码头,以至于只能用土法疗伤,耽误了时候。”

  谭叔重重叹了口气,方四象说得一点都没错。八年前一场恶战,两帮两败俱伤,他若离开,定会有第三方出手抢地盘;只有他在,旁人才不敢轻举妄动。

  方四象道:“现在两处筋腱虽然连上,却是筋位不正、曲折不便,就算砍断重新连接,两头的筋腱也已萎缩,再难恢复。所以,您的跛脚,怕是治不好了。”

  胖子道:“老方,就没有别的办法啦?”

  谭叔一摆手,道:“自家的毛病自家清楚,小兄弟只看一眼就能断出缘由,还能说真话,强过那些庸医百倍!”

  方四象道:“不过……”

  “不过什么,你倒是快说啊!”胖子最气不过的就是方四象的卖关子。

  “腿不能治,但痛能治!”方四象道。

  “哦?”谭叔眼中一亮,只要能不阴天下雨那么疼,跛脚就跛脚了!

  方四象道:“谭叔需在我处住上一段时日,我以针灸配合膏药诊治,三个疗程后,腿疼当能缓解大半。待梅雨季到,再看看疼与不疼。”

  见谭叔有些犹豫,胖子立刻道:“谭叔放心,码头那边,我自会叫人看牢,我们陆家的货,还没人敢随便乱动。啊,还有,谭叔您在这边的所有开销我都包了,您就放心治病,要治不好,我就拆了老方的道观,叫他喝西北风去!”

  “嗯!”谭叔应了声,接着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阿丰,小方,你们放心,老子虽然喜欢打架,可这里是省城,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方四象道:“这里太简陋了,阿丰,墅园你买下来没有?”

  胖子一拍大腿,道:“啊呀,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买下园子,谭叔就住在园子里好好调养!”

  方四象道:“谭叔,不知道你听说过鬼头刀没有?”

  谭叔沉吟片刻,道:“你是说,鬼头刀老曹?”

  方四象点点头。

  谭叔道:“老曹啊,当年我有个兄弟杀了人被官府拿住押到省城,就是被他砍了脑袋!话说回来,老曹的刀法真不是吹的,一刀下去,干脆利落,痛快!”

  方四象道:“晚辈有一件事,还需谭叔与老曹一并参详。”

  谭叔道:“你是说杭州城里杀洋人的无头案吧?这件事阿丰跟我提了,当年我还小,没混出什么名堂,只能跟在师父后面把把风。我师父是杀了个洋人,办法嘛,很简单,拿麻袋一套,下闷棍,直接打晕,拖到角落里割了脑袋,再去衙门领赏。不过我倒是听说过有人能隔空杀人,用的是摘叶飞花的招数。”

  方四象眼中一亮,手中不停,点上油灯,抽出一根长针,将针在火苗上来回一烤,道:“此事不急,我且先替谭叔扎第一轮针。”

  胖子道:“我这就去找吴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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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王诅咒之湖墅八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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