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碧霄云散尽,长天孤月流辉,城阴空阔柝声稀。试登高处望,露湿五铢衣。不见辽东华表鹤,人民昔是今非,惊鸟三匝正南飞。银河风露冷,骑得彩鸾归。
——明?聂大年《临江仙》
观门前,招财见那道人抬脚就往里闯,立刻摆出起手式,挡在大门中央。
按理说道观开门迎客,不会阻人入内,来的若是寻常百姓,道观自然欢迎,巴不得你多多叩拜,留下些香火供奉来;可来得若是同道中人,是否收留,就要看道观是子孙庙和十方丛林中的哪一种了——子孙庙中师徒一脉相承,只住本门弟子,不接受游方道士;若是十方丛林,则可接受游方道士挂单居住,有传戒特权而不得私收徒弟。披云观规模较小,由余利亨和方四象的师父开山立派,观中只有本门弟子,属于子孙庙,并不接受游方道士挂单居住;观中聊聊数人,也不似十方丛林那般观主、监院以下还有客、寮、库、帐、经、典、堂、号等八大执事,分工明确,各司其职。那道人一来就理所当然的往里闯,身为披云观第三代弟子的招财自然要出面喝止。
那道人一看招财摆出架势要打,顿时一乐,道:“好小子,竟想动手,贫道倒要看看你学得几斤几两,来来来,让你三招!”说罢,两脚一分,右手负背,伸出左手,也摆了个起手式。
招财见状,心想这道人定然身负武功,自己小小年纪肯定打不过,可师父说过,自家山门,岂容他人放肆,就算打不过,气势也不能弱了,于是凝神提气,踏上一步,稳稳一拳挥出。
“倒是有几分架子。”道人只一个侧身,便躲开了招财的拳头。不想招财竟还有后手,一拳之后又是一掌,脚踩八卦位,攻势连绵不绝。道人不再躲闪,而用单手格挡,“噼噼啪啪”就与招财过了三招。
三招一过,招财向后退了一步,忍住手脚疼痛,道:“三招已过,你出招吧!”
道人大奇,心想老三几时调教出这般徒弟了,除了长得瘦些,居然打得有模有样。这时,观门内又跑出来个胖道童,见招财正与道人对峙,立刻大喊:“师兄,我来帮你!”刚喊完,一脚踩在石板缝里,“啪叽”摔了个马趴。
道人嘴角抽抽两下,道:“你们的师父,姓谢还是姓余?”
胖道童哼哼唧唧爬起来道:“妖道,师父的名讳岂是你问的!”
道人干咳两声,道:“罢了罢了,你们是一个个上,还是一起上?”
胖道童大喊:“师兄,乱拳打死老师傅,我先上,你掠阵!”喊完便风一般冲上前来,直挺挺撞向那道人。
“师弟小心!”招财刚喊出口,胖乎乎圆滚滚的进宝便“啪叽”摔了个四仰八叉。招财跑了两步将进宝拉起,道:“妖道,再不退下,我师叔可要来了!”
道人道:“身为披云观弟子,武功这么差,还好意思提师叔?定是余老三那不成器的收的废柴徒弟!”说罢,大步上前,单掌连出,几个巴掌下去,将招财进宝抽得连连后退,“扑通扑通”摔倒在地,冷冷道:“四两小时候可比你俩强多了!这等功夫,连余老三都不如!”
话音刚落,忽听药王殿方向有人道:“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随即人影一闪,堵在道人身前,叫他无法再进。
道人抬头望去,竟是方四象。
方四象挥挥手示意招财进宝退下,笑吟吟道:“师兄,你这是在夸我吗?”
道人后退半步,收起拳脚:“四两,几年不见,功夫见长啊!”
方四象也道:“二师兄,几年不见,话也变多了嘛!”
道人道:“你不在城里悬壶济世,跑回山里作甚?”
方四象道:“前几日我掐指一算,算到师兄近日回山,便专程回山恭候。”
两人对峙,谁都没有再动一步。
那道人正是方四象的二师兄,桓道常。众师兄弟中,数他习武天分最高,练武最勤。方四象分明感觉到了桓道常身上散发出来的逼人气势,这种不怒而慑人心魄的气场,只有在真正的高手,或是杀人无数的枭雄身上才会有。
桓道常盯着方四象,几年不见,这个手把手教导功夫、一拳一脚揍出来的小子,竟能直视自己而毫无怯意,真是叫人感慨。桓道常扫了招财进宝一眼,不想把场面搞太僵,便收起真气,道:“这俩小子,是余老三的徒弟?”
方四象道:“瘦些的招财,是大师兄的徒弟,大师兄云游在外,就交给三师兄管教;胖些的进宝,是三师兄的徒弟。”
“难怪……都起的什么名字?!一代不如一代!”桓道常拂袖冷哼,心想果然余老三的徒弟更不堪些,倒是胖的跟大师兄有一拼。
“哎呀呀,哪阵风把二师兄给吹来了啊!”财神殿前,余利亨快步走来,剑眉星目、面若冠玉,美髯三缕、衣袂翩然,头顶三清玉冠,肩挎真武长剑,一派仙风道骨、出尘不染,边走边向招财进宝招手,道,“来来来,招财,快来拜见你二师叔,进宝,来拜见二师伯!”
“二师叔!”招财瞪大了眼。
“他就是大魔头二师伯!”进宝嘟囔道,恰好被耳力极佳的桓道常和方四象听到。桓道常瞪了余利亨一眼,心想定是你余老三编排的我,败坏我的名声!
方四象见余利亨过来,便稍稍退了半步,将主位让了出来,凝神留意四周动静——二师兄在明,必定有人在暗。
“余利亨见过师兄!”余利亨手抱阴阳、脚踏八字,恭恭敬敬的朝桓道常行了个礼。
桓道常冷哼一声:“你这观主当得挺滋润嘛,就是不知功夫有没有长进。”
余利亨道:“本门之中,就数师兄武功最高。师兄一路劳顿,还请先去歇息,有什么事,吃过饭再聊。”
桓道常根本不吃他这一套,道:“我且问你,师父之后,谁是观主?”
“自然是大师兄。”余利亨道。
“大师兄不在呢?”桓道常又问。
“大师兄不在,自然是二师兄说了算。”余利亨何等玲珑剔透之人,一下就听出桓道常话里的意思,道,“不过二师兄下山多年,观中事务繁多不能无人主持,师弟我只好勉为其难,暂代观务。”
“那现在我回来了,你又如何说?”桓道常岂容他打马虎眼,继续追问。
“自然要兄友弟恭,”余利亨不动声色道,“要是大师兄在就好了。”
方四象心中暗笑,二师兄啊二师兄,三师兄可是一张嘴能换来几百两银子的人,你跟他斗心眼儿斗嘴皮子,还不如直接上去给他一拳呢!
桓道常也生出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想几年不见,老三愈发油滑了,若不直截了当挑明了说,这家伙能跟自己绕一晚上弯子,于是道:“这趟回山,我是来取一样东西。”
方四象心头“咯噔”一下,这么直接?
余利亨不明所以,道:“师兄的东西,都还在西厢房中,多年来未曾动过。”
桓道常道:“我是来取师父的一样东西。”
余利亨脸色微变,道:“不知师兄想要师父的哪样东西?”
桓道常道:“一幅画。”
余利亨面色再变,心中升起不祥之感,想了想道:“大师兄不在,我这个代理观主也就是打理下观中庶务;二师兄若是想取走师父的东西,怕是得大师兄在场,由现任观主点头才行。”
桓道常像是料到他会这般说法,道:“好,我给你两个时辰,你去把大师兄找来;你若能找来大师兄,我自会跟大师兄去说;若是找不来,两个时辰后,我便自行去取!”
余利亨有些傻眼,心想这家伙下山历练了几年,果然变厉害了,竟能将球踢回来。桓道常冷冷的望着他,心想哥哥我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就你小子那点嘴皮子功夫,还想拿来糊弄我?
方四象见两人僵在那儿,拱手道:“二位师兄多日不见,谈事又何必急于一时,不如先吃饭,边吃边聊?”
“好,吃饭!”桓道常跟余利亨同时道。
“师兄请——”余利亨跟方四象又同时道。
“不,就在这里吃!”桓道常一动不动,指指脚下。
“这……”余利亨心想哪有在观门口吃饭的道理,万一有个香客来,岂不贻笑大方?
“好,就在这里吃!”方四象一拍大腿,喊道,“招财进宝,把桌椅搬出来,开饭!”
观门合拢,隔断山风。桌子搬出,饭菜端上。
桓道常与余利亨东西对坐,方四象则背朝观门,面向大殿——只有这个位置,才能一览观中动静,防着有人趁机潜入。招财进宝没有资格列席,只能远远躲着,唯恐三位长辈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方四象一边吃,一边观察两位师兄的神色:余利亨跟他一样,时不时瞟桓道常一眼,吃得漫不经心,几次想要开口,又生生忍住;桓道常则风卷残云,两大碗饭轻松下肚,连菜汤都喝了个底朝天。
“啪!”桓道常放下碗筷,惊得余利亨手一颤,筷子掉在桌上。
桓道常盯着余利亨,道:“食不言寝不语,吃饭都不专心,怎能练好武功!这点你比四两差远了!四两,现在是什么时辰?”
“申时末。”方四象道,朝招财进宝招招手。
招财很有眼色,连忙拉着进宝过来收拾碗筷。
桓道常看看天色,道:“一顿饭半个时辰,一个半时辰后,师弟你要找不来大师兄,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余利亨此时也豁出去了,心想大师兄临走时特意叮嘱,师父的东西谁都不许动;要让你一回来就吆五喝六颐指气使,我这个代理观主的颜面还往哪里放? 又如何向大师兄交待?于是挺起胸膛,正色道:“不管大师兄在不在,师父的东西,谁都不能乱动!”
“你说什么?”桓道常眯起眼,盯着余利亨。
余利亨鼓足勇气,狠狠回瞪。
方四象暗叫“坏了坏了”,正琢磨怎么化解,桓道常一掌拍落,方桌应声而裂!余利亨和方四象双双跳开。余利亨怒道:“二师兄,你这是何意?!”
桓道常缓缓起身,道:“都说师弟文武双全,今日我倒要讨教一二!”
余利亨定了定心神,道:“一言不合便动手,岂有同门之谊?再者,你说要便要,连个缘由也没有吗?”
“跟你,我用不着解释!”桓道常冷冷道,单手抓住方桌边缘缓缓提起,手腕一抖,将方桌丢出数尺,踏前一步。
余利亨往后退了一步。
方四象没动,他注意到,二师兄并没有亮出身后的那对兵器,而是一手在前,一手在后,显然是念及同门之谊,留了余地。
余利亨道:“师兄,真要动手?”
“你怕了?”桓道常再走一步。
余利亨道:“既然师兄翻脸无情——”
“怎地?”桓道常步步紧逼。
“就别怪师弟我,我……”余利亨竟一时语塞,憋了一会才道,“不许打脸!”
桓道常一掌挥出,不偏不倚,直取余利亨前胸。
余利亨虽被桓道常的气势压制,可毕竟也是习武多年,拳脚套路十分熟谙,本能的使出一路掌法,与桓道常交起手来。
方四象退在一边,他倒不担心桓道常会伤了余利亨的性命,虽说这两人一文一武,多年来互相看不顺眼,桓道常嫌余利亨婆妈,余利亨嫌桓道常死板,可那不过是性情不合,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怨,两人也都不是野心勃勃一门心思想当观主之人。果然,七八招下来,桓道常将余利亨逼得步步后退、狼狈不堪,却始终点到即止,面上偶尔还闪过几分戏谑,俨然是在调教不争气的同门。
招财进宝躲在远处,一边看,一边小声嘀咕:
“原来大魔王这么厉害!”
“分明是师叔武功太差!”
“不许这么说我师父!”
“你看他都没有还手之力!”
“师父常说他武功排名本门第三!”
“我看小师叔比他厉害!”
“那小师叔为何每月都要乖乖交例钱?”
“看,又挨了一下!”
方四象听得一阵头大,交例钱跟武功高低有啥关系?
桓道常伸脚将余利亨勾了个踉跄,道:“武功这么差,还好意思自称观主!”
余利亨勉强稳住身子,大义凛然道:“暂代观主,靠的是以德服人!”
方四象心想师兄你也太能扯了吧,供了十八路财神就是以德服人了?
桓道常“哈哈”大笑,身形闪动,连出两掌,欺身直上。
余利亨匆忙应对,被桓道常一肩膀撞在胸口,气血为之一滞,整个人断线风筝般跌飞出去,重重落在石阶上,砸中尾椎,一阵钻心剧痛,便再也爬不起来。
进宝一把甩开招财,飞奔上前,嚎道:“师父,你怎么啦,你不要死啊!”
余利亨两眼一翻,直挺挺向后倒去。
招财也跟着跑过去,他虽是大师兄的徒弟,可这些年一直是余利亨带大的。
方四象足下一动,挡在桓道常身前,不丁不八,蓄势待发。
桓道常道:“你也来练练?”
方四象道:“无它,手痒耳!”
“我看你是皮痒了!”桓道常单脚一蹬,整个人如大鸟般跃起,凌厉的杀气弥散开来,笼罩全场。
“这才是二师兄真正的实力!”方四象不敢大意,双掌翻滚,使出一套八卦掌来,行云流水,虎虎生风。
桓道常暗暗点头,当年师父闭关,将方四象交给他跟大师兄教导,两人都一眼就看出方四象天资聪颖、颇有灵性。大师兄说这孩子机敏有余沉稳不足,若是不加历练,怕是流于轻佻,便甩甩手,让桓道常从最基本的功夫开始教,先磨磨他的性子。桓道常天性刻苦勤勉,更喜欢忠厚老实的孩子,勉为其难接了方四象;不想方四象在他“淫威”之下,竟生生挺了过来,三年基本功,三年学套路,十几岁便学有小成,能将街面上的小混混打趴下,性子也磨练得知进退、藏锋芒,连师父看了都说了句“不错”。十二岁后,方四象跟回大师兄,一边继续习武,一边由大师兄教导他诸子百家经典。不过大师兄自己就杂学广博、贪吃好玩,教起方四象来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不想这小子居然乐在其中,还迷上了医术,几年下来练就一手出神入化的正骨推拿之术,师兄弟几个哪儿不舒服了,叫他一捏一敲,便百骸通畅、浑身舒坦。下山前,桓道常担心方四象学得太多太杂,无法专心武道,还特意叮嘱一番;不过从眼前这套八卦掌看,这小子显然是听进去了,招式炉火纯青,比自己十年前亦不遑多让。
几招下来,桓道常发现,方四象的这套掌法与自己当年传授的颇有不同:自己练功,重力道,底盘扎实,以不变应万变,脚下步伐变化不多,不动如山;而方四象的八卦掌,出掌更快,脚步更灵,以快打慢,很好的弥补了内劲不足的问题,叫人防不胜防,竟比当年大师兄的八卦掌还更显精妙。
一招间隙,桓道常忍不住问道:“这套掌法,谁人教你?”
方四象道:“当年我年纪小,没有野猪力气大,就只能比它更快。”
桓道常一听,好啊,你小子居然把我这个师兄当野猪打,不过仍道:“你能想到这点,就比余老三那废物强!”
余利亨原本在进宝的摇晃下勉强醒来,一听桓道常的话,再度昏厥。
方四象心想就算自己跟三师兄联手也不是二师兄的对手,必须要想个办法,于是道:“二师兄,可有兴趣打个赌?”
桓道常心想你小子又要出幺蛾子,不过师兄我一身本事摆在这,也不怕你玩什么花样,淡淡道:“说来听听。”
方四象道:“七招!我若能接下师兄七招,师兄今日便不得入内,也不得再觊觎师父的东西!”
桓道常道:“你若是接不下呢?”
方四象微微一笑,道:“七招之内我若败了,便不再阻拦,观里的东西,任凭师兄去取!师兄可有胆量一赌?”
余利亨坐在石阶上,跟着大声道:“七招,敢不敢赌?”
“哈哈哈……”桓道常大笑,七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正好试试方四象的斤两,“好小子,有种,有意思,赌了!”说完瞪了余利亨一眼。余利亨“啊呦”一声,再次倒下。
方四象抬手道:“长幼有序,师兄先请。”
桓道常也不客气,堂堂正正一拳轰出。
方四象让桓道常先出招,就是要看看他的内劲究竟练到了何种程度,想出应对之策。桓道常这一拳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大巧不工,威力惊人。方四象向前滑步,双掌齐出,让过桓道常的拳风,自下而上,一掌取其前臂,一掌取其肋下。
桓道常立刻看出方四象的用意,要真被这小子偷袭得手,少不得半身麻木,遂挥拳下压,手肘在前——你不是闪避吗,就再赏你一肘子!
方四象微微一笑,心想要得就是你变招,你一变,力道就会损失不少,我才有机会试一试你的斤两!
“轰!”双肘交击。桓道常身子一晃,方四象连退两步。
“第一招,感觉如何?”桓道常淡淡问道。方四象的应变已超出他预料。
“还好还好,没被打倒。”方四象甩甩胳膊,二师兄的硬功一如当年强横,整个右臂阵阵酸麻,方才那一拳要是轰在身上,后面就不用再打了。
桓道常道:“第二招,你先。”话音刚落,一只鞋底就在眼前迅速放大。桓道常心道臭小子竟敢偷袭,当下不避不退,又是一拳轰出。下山历练多年,桓道常与无数江湖好手对阵,初时还多打几招,唯恐别人看不到自己招数漂亮,可越到后来越发现,真正的高手从不在意招式,每每一招制敌。一招之中,凝聚的是一个门派的精华、半辈子对敌的经验,还有对战机、对对手弱点和漏洞的把握。几年下来,桓道常边打边练,招式越来越少、对手也越来越少,到现在就只剩下最平淡无奇的一拳、一掌、一腿,能一招解决战斗绝不会用两招,功力也从初入江湖时的二流好手,提升为真正的一流高手。
“砰砰砰砰!”方四象连环踢出,身法轻盈如燕,腿势刚尽,又是一通八卦掌连绵不绝,竟逼得一直稳如泰山的桓道常退了两步。
“轰!”拳掌相击。桓道常依旧只是晃了晃,方四象又退一步。
余利亨眯着眼睛,心想小师弟的功夫什么时候精进到这般厉害了?招财进宝更是大开眼界,看来小师叔的功夫比三师叔(师父)高得多嘛!
桓道常微微点头:“这两招攻得不错,轮到我了!”话音落,整个人突然发动,气场骤然放大,不等方四象反应,一拳将其轰飞。
“砰!”方四象重重跌落。
“师弟!”余利亨惊呼。
“师叔!”招财进宝飞奔过去。
“汪!”方白狗不顾一切的冲过来,守在方四象身前,探出前爪,朝桓道常狠狠龇牙。
余黑猫在财神殿上忽地直起身子,像是觉察到了什么,箭一般地朝后院窜去。
方四象撑起身子,疼得龇牙咧嘴,深吸一口气道:“不妨事不妨事,骨头没断。”说完,自顾自慢慢爬起来,对桓道常道,“二师兄,接下来,换兵器了吧?”
桓道常也是暗暗吃惊,这小子挨了自己八成功力的重击,竟然还能爬起来说话,果然扛揍:“你要换,便依你!”说完,解下背后钢鞭,稳稳持在手中。
招财一把拉起进宝,低声道:“走,给师叔取兵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