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面桃花
春叁拾郎2018-04-19 16:266,932

  樵路萦连入翠微,清泉白石可忘机。云中犬吠刘安过,树杪春深望帝归。白鹤肯留华表语,苍官合受锦衣围。珠襦玉柙今何许,一笑人间万事非。

  ——宋?敖陶孙《皋亭山》

  “呼!”方四象稳稳接住招财扔来的长棍,在空中耍了个圈,“啪”将长棍往身前一竖,朗声道:“一寸长一寸强,师兄,莫道我欺负你哦!”说完,摸了摸方白狗的脑袋,让它稍安勿躁,回后面去呆着。

  “哈哈哈……”桓道常第三次发出大笑,这个小师弟当真有趣,明明功夫不如自己,偏偏摆出一副我不占你便宜的样子来;四招下来居然还能站着跟自己说话,真是叫人哭笑不得。再看他那棍子,一人多高,两头包铜,中间是白蜡杆,把一头的铜套换成枪头,便是一杆大枪。

  方白狗朝桓道常“汪汪”两声,极不情愿的走开去。

  方四象长棍一摆,率先抢攻,貌似棍法,实则如大枪般当胸刺去。他的兵器长,利于进攻,若是等桓道常双鞭抽来,再去用棍子防守,便会陷入被动。

  桓道常不敢托大,身法变换,挥鞭相迎——这小子既然敢主动要求换兵器,可见他已看出用拳脚绝无胜算,而兵器的长度既能抢占先手,又能避免近身挨揍,一举两得。

  “啪啪!”鞭棍错身。

  方四象借着两人靠近的机会,低声道:“师兄,昭庆寺中,钱塘江边,有人冒充你在打家劫舍、拦路抢劫,你可知道?”

  桓道常闻言一怔,什么叫冒充我打家劫舍、拦路抢劫,那分明就是你师兄我,偏又没法承认,只能双鞭往前一压,道:“打架的时候要专心,不然会吃亏!”说完,一脚踢向方四象小腿正面,道,“五招了!”

  方四象抽棍护身,避开这一击,道:“外面不好混可以回来当观主嘛,何必去做那等杀人越货的勾当,叫师父和大师兄知道了,少不了将你逐出师门!”

  桓道常心想你小子居然来玩攻心战拖延时间,遂道:“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不懂别乱猜。第六招,接好了!”话音落,双鞭一前一后,疾风暴雨般横扫过去,所过之处气旋声动,犹如惊涛骇浪,呼啸而过。

  旁边余利亨、招财、进宝三人纷纷以手掩面。

  “啪啪啪啪!”一阵鞭棍交击后,狂风散去。方四象单膝跪地,长棍断成两截。桓道常右手钢鞭死死压住方四象的两支半截短棍,叫他无法起身;左手钢鞭则悬在半空,只消稍稍往下,便能叫他脑袋开花。

  余利亨长叹一声,今天怕是挡不住桓老二这魔头了。

  “六招已过。”桓道常淡淡道。方四象的武力已令他刮目相看,放到江湖上至少也是个二流好手。关键是方四象还年轻,悟性又高,只消再历练几年,便能跻身准一流高手之列。

  “我输了。”方四象放下两截短棍,坦然认输。

  桓道常收起双鞭,伸手将他拉起,道:“所谓武功,首当内劲,次为招式,化繁为简,才是正道。”

  方四象若有所悟,二师兄面冷心热,今日一战,犹如醍醐灌顶,对自己的武道修为大有裨益。

  就在这时,一个慵懒却悦耳的声音道:“不是还有一招吗,怎的就认输了?”

  众人转头,只见姜致柔不知何时翩然来到,倚栏当风,麻衣胜雪,旁边还跟着个青衫丫鬟,恍若断桥初雨,画中神仙。

  “师姐,你总算醒了!”方四象大喜过望。

  “师妹,你来了!”余利亨连忙叫招财进宝扶他起来。

  姜致柔手捻一枝娇艳的桃花,打量他们几眼,似笑非笑道:“二师兄难得回山,怎么三师兄和四两都这么等不及的请教功夫呢?还真是兄友弟恭,师父在天之灵必定欣慰。”旋又望向桓道常,“二师兄,别来无恙?”

  桓道常微微蹙眉。多年以来,披云观中就只有姜致柔一个女弟子,生得美貌灵秀、娇憨纯真,悟性更是出奇的高,上至师父下到他们师兄弟几个都对她宠溺有加。姜致柔平日里都是单独住在后院中读书修行,由从老家带来的一名侍女和两个仆人照顾,基本不问俗务,今天怎么就突然现身来管闲事了?只得努力做出最柔和的神情声音:“为兄很好。师妹好。”一时竟是无法再发难。

  姜致柔身边的丫鬟名唤青儿,一双秀目紧盯桓道常,片刻都不曾离开。

  余利亨与方四象暗想,看这架势,似乎有转机了,孰料一旁的进宝大叫:“四师叔,大魔王要抢师祖的东西,打伤师父和小师叔……”

  师兄弟三人都暗暗翻了个大白眼,这缺心眼的小子!

  姜致柔故作惊诧:“不会吧,二师兄开玩笑的吧!”

  桓道常一咬牙:“师妹,实不相瞒,为兄此来,确实是为了一幅画。”

  姜致柔星眸一闪:“理由。”

  桓道常在师妹面前做不到方才那般蛮横,只好道:“此画不祥,觊觎者甚众,留在观中是个祸患,不若由我带走干净。为兄还能依礼来取,换作他人,怕是观里劫难要到了!”说完扫一眼余利亨和方四象,又道,“凭他俩,连我都打不过,如何有本事抵挡各路高手,将画守住?“

  姜致柔突然一笑:“如此说来二师兄倒是好心了。若是观里有人能赢了师兄,师兄就会放心放手了吧?“

  余利亨与方四象相视一眼:师兄弟几个当中,大师兄最为博学多才,只因会的东西太多,又贪吃好玩,武功反倒不是最强的;二师兄专心习武、勤勉刻苦,一直以来都被公认同辈武功第一;余利亨嘛,人情世故长袖善舞,观里大大小小庶务一把抓,短短几年就把师父和大师兄留下的烂摊子打理得井井有条;方四象年纪虽小,却是师兄弟几个中最像师父当年的;至于排行第四的姜致柔,她的武功一直是个谜,也没人去跟她讨教。难道说,今天有幸能见她出手?

  余利亨捂着腚走上前,关切道:“师妹,二师兄武功极高,你千万不要冲动!师兄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护得你周全!”

  姜致柔眨眨眼,道:“三师兄还是回厢房趴着吧,伤了尾骨再乱动,难不成你想下半辈子瘫在床上?招财进宝,扶他回去!”

  招财进宝架起余利亨就往西厢房去。

  余利亨边走边回头,朝方四象喊道:“师弟,你可要保护好师妹啊!”

  桓道常心下诧异,师妹这是要跟自己过招?她一向深居简出,从身法脚步上也看不出武功深浅,实在不想伤了她,不由摇头道:“师妹,我从不跟女子动手。”

  姜致柔手拈桃花,缓步上前,俏皮一笑:“师兄怕伤了我?那这样吧,方才你们不是约定七招吗?现在还剩一招,若能击落我手中这枝桃花,你要的东西,尽管去取;若是不能,师兄便不可再为那样东西踏进山门半步。如何?”

  桓道常瞄了眼那拈着桃花的纤手,心想丫头你口气也太大了吧?师兄我好歹也是江湖上数得着的高手,别说击落,就是完好夺下那枝桃花也不是什么难事!

  方四象一脸崇拜的望着姜致柔,心中大叫“师姐霸气,师姐威武”,人面桃花相映红,师姐手把桃花的样子真是美极了!原来真正的高手,都要等到最后一刻才现身!

  青儿看着两人,欲言又止,一脸担忧。

  桓道常深吸一口气,再次取下背后双鞭,正色道:“那就一言为定,师妹请!”

  余黑猫前爪并拢、将下颌垫在爪背上,竖起耳朵,慢慢将身子弓起,目光锁定对面屋顶上的那团黑影,全身黑毛倒立。不论是山中虎豹,亦或家中灵猫,只要觉察到危险的气息,就会像余黑猫这般如临大敌。

  “呼!”黑影动了!

  “喵!”余黑猫发出警报。

  “呼!”白影闪过,方白狗飞奔而来,穿过走廊,扑向财神殿后。

  此时此刻,余利亨、姜致柔、方四象、青儿、招财、进宝等人都在大殿前应付桓道常,除了后院姜致柔的两个老仆和厢房里养伤的神父,整个披云观中再无一人。

  “啪!”黑衣人鬼魅般落在财神殿旁,刚刚落下,忽觉脚背处有异,连忙发力想再度跃起,却被生生勾住,紧接着一片碎瓦飞来,正中其膝盖。

  “居然有机关!”黑衣人大骇,提一口气,想要凌空翻过院墙。

  “喵呜!”余黑猫如离弦之箭突然蹿到,后足在院墙上轻盈的一点,前爪张开,朝黑衣人亮出锋利的尖爪。

  黑衣人只觉余光中一团黑影袭来,本能的挥臂格挡,紧接着便是一阵刺痛,袖子被割开三道口子,深可见肉!黑衣人忍痛落地,回头望去,才看清偷袭自己的竟是一只龇牙咧嘴、身如短弓、一尾擎天的大黑猫!

  “喵!”余黑猫再度发出警告,伸爪在瓦片上蹭了蹭。

  黑猫而已。黑衣人放下心来,刚转身,又被吓了一跳——一丈开外,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狗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鲜红的大嘴微微张开,露出两排尖利的犬牙,还发出低沉的“呜……”声。

  一猫一狗,一上一下,两面合围。

  “唰!”黑衣人手腕一抖,亮出兵器,赫然是一副套在手腕上的锋利铁爪!

  “呜……”方白狗踏前一步,作为披云观的神兽、皋亭山的守山犬,不论是面对凶狠的野猪,还是狡猾的狐狸,它都从未退缩过。守山犬是高傲的,素来只为战斗和守护而存在。

  黑衣人微微下蹲,做好搏斗的准备,这只大白狗的威胁可比墙上的黑猫大多了,被它咬一口,少不得皮开肉绽。

  余黑猫仿佛感觉到了黑衣人的轻视,“喵呜”一声竟抢先发起进攻!方白狗是守山犬,它同样也是灵兽!与方白狗擅长肉搏不同,余黑猫终日栖身于大殿顶上,享受香火供奉、聆听经文典籍、吸收天地灵气,其灵性远胜寻常黑猫,比起大多数修行者来亦不遑多让——早在余利亨被桓道常震飞之际,它就感觉到了另外一股危险的气息;方四象与桓道常交手时,这股危险的气息停下不动,它也就没有轻举妄动;等两人分出胜负,姜致柔现身,危险气息蹿向后院,它才向方白狗发出警报,率先赶去阻击。

  黑衣人见黑猫扑来,不敢大意,左手铁爪挥出,直取余黑猫,大半注意力还是在方白狗身上。这一爪要是抓结实了,余黑猫便是开膛破腹的下场。

  方白狗见余黑猫竟抢先上了,也不甘落后,张开血盆大口,七八十斤硕大的身子卷起滚滚气浪,猛扑上前!

  余黑猫平日里虽然不怎么爱搭理方白狗,可一旦开打,居然心有灵犀,分工明确,配合得十分默契:黑猫轻灵,专攻面门;白狗生猛,横扫下盘。黑衣人去挡白狗时,黑猫就跳起来偷袭;黑猫处境不妙时,白狗又会扑上去掠阵。一猫一狗,上蹿下跳,你一爪我一口,竟将黑衣人逼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黑衣人心下恼火:千算万算,好不容易等到披云观的都被桓道常吸引到前面,想趁虚而入,却没料到观里居然还养着如此凶悍的一猫一狗。如果被它们拖住手脚,一旦前面分出胜负——桓道常打赢了,这老道定会径直来寻那件东西,论武力自己可不是他的对手;桓道常要是输了,披云观弟子就能抽出身来,到时候再想下手就难了!为今之计,只有速战速决,干掉这对可恶的畜生!

  姜致柔站定不动,双臂缓缓抬起,衣袂飘飘。随着她的动作,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跟着翻滚起来,渐渐形成以她为中心的一个气场。

  “这是……”桓道常和方四象均感受到了气场的变化,同时瞪大了眼睛。

  桓道常紧握钢鞭,护住周身要害。以他多年对敌的经验,师妹这是发起致命一击前的蓄势,若是寻常高手,他会抢在对方气势蓄满之前抢先出手,将其势打断,迫乱其气息节奏,继而发起连环猛攻,一鼓作气将其击败。可现在,这似有实无、绵密不绝的气场,竟将他原本强悍的气息生生压制住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桓道常眉头深锁。这样的气场和内息,他只在当年师父发功时感受到过,师父天纵奇才,兼之五六十年的修为,有一身不动则已,一动滔天的真气不足为奇;自己自幼习武,醉心武道三十年,近几年才突破后天高手之境,练出先天之气来,可师妹才多大?顶多二十年修为,竟能练出如此真气,简直匪夷所思!

  “先天真气!”方四象目瞪口呆:他本以为师兄弟中大师兄和二师兄武功最好,两人能打个平手;三师兄、师姐和自己功力相近;可从今日一战来看,二师兄的功力已然超过当年的大师兄,而自己也已反超三师兄;谁曾想师姐轻描淡写之间就能放出如此纯正浑厚的玄门先天真气!真要打起来,未必不是二师兄的对手!

  桓道常收起心神,缓缓踏出一步。不动则已,动如千钧,原本简简单单的一步,竟被那真气所束,良久才勉强落地。

  姜致柔双手变幻,将桃枝轻轻抛起,双掌翻飞,摆出一道掌印,周围的真气立刻翻滚起来,渐渐凝聚到她身前,竟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结界!

  桓道常手中钢鞭开始颤抖。手印、结界,这是道家真人修炼到至高境界的才能有的玄功大道,与自己所练的功夫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上。

  “师姐啊,你是神仙吗?”被那真气波及,方四象呼吸受迫、眼神迷离,心中五味杂陈,既惊叹师姐修为之高、道法之深,又感慨与她差距之大——神仙与人,终归是难以在一起的吧……

  姜致柔一手结印,一手轻托桃枝,走到桓道常跟前,含笑道:“二师兄若是想要,尽管拿去。”

  桓道常想要抬手,怎奈手中钢鞭有如千斤,半点动弹不得。

  姜致柔轻移莲步,经过桓道常身边时,将桃枝轻轻在他肩头一拂,道:“三月春桃正怡人,师兄若是不要,便请回吧!”说完,双臂一收,满场真气刹那消失不见。

  方四象只觉浑身一松,呼吸重新顺畅。

  桓道常缓缓收起钢鞭,全身已被汗水浸透。方才那短短片刻,已将他多年来积攒的傲气自信击得粉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披云观真正的高手,竟是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师妹;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感悟到师父当年的那句话:人之所成,九成苦练,一成天分;一成之间,天壤之别。他朝后院方向瞥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师兄……”方四象走上前。

  “罢了!”桓道常一摆手打断了他,“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师兄我心服口服。”说完转向三清正殿,突然跪倒,重重叩首,继而霍然起身,洒然离去。

  侍女青儿奔出几步,回头望着姜致柔,泪已潸然。

  “师兄,天黑下山会迷路的!”方四象朝桓道常坚毅笔挺的背影喊道。

  “汪汪!”财神殿方向传来方白狗的怒吼。

  姜致柔身形一闪,已然不见。

  “师姐,等我!”方四象急忙追去。

  夏钊和老韩已经在皋亭山里转了三个钟头。

  这次行动,他们带了充足的人手:三名正式警察、六名学警、九个帮闲,二十个人浩浩荡荡在上塘河下船,从皋城镇进山,在山里绕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才来到“众妙之门”前。

  “就是这里了!”老韩指着用毛竹制成的山门,总算在天黑前赶到了。

  夏钊站在山门下,远眺前方竹林掩映下的道观,道:“好像有些不对。”

  老韩道:“对不对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阿毛阿丁,叫大家跟上!”

  众人见目标就在前方,纷纷抄起家伙,打起精神穿过山门。

  少顷,众人来到观前,只见观门大开,三张板凳呈“品”字形摆开,不远处还有一张方桌,并不见半个人影。

  老韩左右打量一番,道:“奇怪了,上回来,还有个仙风道骨的道长和道童在,今天怎么就没人了?”

  夏钊排众而出,快步上前,蹲来下在观门口的地面上摸了一把,再放到鼻子前闻了闻,道:“有打斗的味道,我们来迟了。”

  “来迟了?”老韩连忙道,“阿毛阿丁,你们各带几个人去两边看看!”

  夏钊道:“老韩,你的人就在前面,不要走太远。老胡,小金,带上我们的人,跟我来!”说完,拔出警棍,率先朝正殿与偏殿之间的通道奔去。

  三个警察和六个学警也拔出警棍,紧随其后。

  老韩想了想还是留在观门口,万一出什么事情,也好随机应变。

  方四象赶到时,余黑猫和方白狗已与黑衣人大战了十几个回合。黑衣人在熟悉了一猫一狗的套路后渐渐占据上风,余黑猫仗着身材娇小敏捷,倒是没有受伤,可渐渐的被黑衣人逼在外围,近身不得,只能伺机偷袭。这样一来,对敌的重担便完全落在方白狗身上,两处血淋淋的伤口触目惊心!

  方四象见方白狗受伤,大喊一声:“小黑小白,速速退下!”右手半截短棍飞掷而出,棍尾铜套发出一阵鸣啸,直取黑衣人面门。

  方白狗见方四象赶到,士气大振,不顾身上疼痛,一口咬向黑衣人脚腕。余黑猫也不甘示弱,四足一蹬高高跃起——连方白狗都不退,我又岂能退缩!

  “找死!”黑衣人怒喝,左手铁爪挥出,荡飞半截短棍,右手铁爪凌空劈落,看势就要将余黑猫一刀两断。他见方四象从前面赶来,心中暗暗吃惊,以桓道长的实力,竟然没能将披云观的道士全都拿下?难道说观中还有比桓道长更厉害的高手,这个年轻道士,方才不是被桓道长击倒了吗?

  方白狗见余黑猫遇险,不顾一切的向上跃起,一口咬在黑衣人右手铁制的腕套上,继续向前冲去。余黑猫趁势躲开,身子下坠,一纵一跃,在黑衣人小腿上狠狠一爪。黑衣人吃痛,一脚踹飞余黑猫,左手铁爪朝方白狗脑门狠狠扎落!

  “大白,松口!”方四象大喊,左手短棍如长剑出鞘,呼啸而去。

  方白狗极不情愿的松口跃开,冲到余黑猫身旁,压低脑袋,朝黑衣人露出锋利的犬牙。

  “啪!”方四象的短棍抽中黑衣人的铁爪。方四象立刻认出,这厮就是在昭庆寺中盗画,又在钱塘江边偷袭洋骑士之人!

  黑衣人仿佛也认出了方四象,冷哼一声,突然向后退了两步,左手铁爪护在身前,右手摸向腰后,猛然向前跃起!

  方四象只觉前方气流有变,未及动作,就听一物呼啸而来,竟不见其踪影!

  “四两当心!”姜致柔突然现身——她比方四象先走一步,因担心齐叔齐婶安危(齐叔砍柴做饭,齐婶洗衣擦地,夫妇俩几代人都是姜家的忠仆,随姜致柔一同南下,十几年下来早已情同亲人),先往后院查探一番,见两人无恙,这才折返回财神殿——手中桃枝激射而出,在半空中被切成两截!

  姜致柔玉指轻弹,两枚石子破空而去。

  黑衣人重重跌落。

  方四象欺身直进,抡起短棍重重抽在黑衣人的手腕上,将其铁爪击落,随即飞起一脚中其心窝,猛扑到他身上,将他死死按住,朝他面门又是一拳,边打边道:“敢来我披云观偷东西,敢来我披云观偷东西!”

  不远处,夏钊正带着一队警察飞奔而来。

继续阅读:第十九章 一枪击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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