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起素来重情重义，此时目睹老爷子舍弃万般艰修才得到的能量灌入自己体中，一时五味陈杂，不知道用什么合适的语言来表露自己的情绪。
因为他知道，那看似不起眼的三成修为，已经超出了许多超能行者几辈子都累积不出的能量价值。
于此他暗暗发誓，不可再辜负老人的一片期许，不可让父亲在天之灵蒙羞。
老人望着白云起呵呵一笑，目光早已洞穿他的心思，温言笑道：“你小时候什么时候拉屎撒尿我都知道，难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你爷爷我又没少一层皮，三成修为又何妨？而且我这样做，总能给你一点压力，这是好事。你想想，当你从这里走出去以后，不好好表现表现，你好意思说自己有了新的领悟，你对得起爷爷我一番心血吗？你说是不是了。总的还是那句话，我不需要你多做什么，自己的路自己要走完。”
这如同加特林扫射的苦口婆心让白云起只好应了一声“嗯”，他觉得亲情之间有些话说多了反而客套，虽无言以表，心中却不甚感激。
只是让白云起有些尴尬的是，这一口唾沫星子打在脸上，那个酸爽……比真正的子弹打到脸上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谁让我叫你一声爷爷。
白云起自己都被气笑了。
不知道老人是不是想起那些满载荣誉的陈年往事，突然来了兴致，引以自傲的喋喋不休：“在这普天之下光是听了我白圣人的名号都吓得屁股尿流。就算我脚踩异国他乡拉屎拉尿，这儿的人也要敬我三分，能有人把我怎么样？呵呵。”
密切监视河畔全过程的巴塞尔管事人终于坐不住了，不见其人在何处，但闻其声悠远空灵：“excuse me！白老先生，我们很抱歉的通知您，您也知道每个地方各有各的规矩，请贵邦尊重我们巴塞尔的秩序和规矩。你们C国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自己拉了屎，总不能让别人来擦屁股，所以劳驾您老人家把堤坝上残留的破铜烂铁清理一下。”
“我！我不要面子的啊！”老人当场就要发飙，恨不得把白云起打烂的那些个烂机器砸到异国管事人脸上。
彬彬有礼的声音再次响起：“白老先生，请问有什么难处吗？”
收敛怒容，白圣人爽朗回复：“应该清理的，又给小老弟添麻烦了。”
一方国土一方管事人，借用别人的地盘行事，别人对你耍耍小心机，你还能怎么样？
老人虽在嘴上连连赔礼，心里却把那个管事人一家问候了几十遍，暗骂改天那小子要是到C国落在自己法眼下，一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巴塞尔管事人的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抓住把柄让你没有机会反驳，白云起在旁边也没办法，谁让老爷子讲着讲着突然就飘了，始终是在别人地盘上啊！
最后白圣人也干脆，袖手横空轻轻一抹，那几具倒在河流与地面上的机器残骸缓缓升空，在这个瞬间，老人那微露的眼眸当中，浮现出两双诡谲的铂金色眼瞳，一动即逝。
伴随这个微妙的眼神，路边被一剑斩成两半的大巴车烟消云散，几具残骸亦化为尘埃。
事后，老人转过身对着市中心的方向微微笑道：“富尔茨管事，给贵邦添麻烦了。”
悠远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感谢白老先生理解，您这场行动我们已经是破例行事了，老先生您也知道我们这些小小的管事人不好跟国王交代，所以按照全球联邦异会厅规定，这块地的后续建设还需贵邦赔偿一下。”
“我……”老人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最后面三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字没骂出来，硬生生被白云起拉住。远在市中心的管事人见白圣人要发怒了，识趣的不敢再得寸进尺了。毕竟挑逗大佬的目的也达到了，见好就收。
老人突然转身面朝莱茵河，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沉声道：“云起，我们再来比试比试。从你十二岁以后我们就没有机会一较高远了。”
“公共场合不太方便吧？”白云起脸色一沉，如临大敌。
老人激道：“怎么？你还不敢了？”
“那就比划比划吧。”白云起立马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解开拉链，微微抬头。
一老一少在莱茵河畔上并肩而立，做了一件顽皮事情——
看谁尿得远！
两条水龙头对准莱茵河，泄洪而下，一近一远。
期间老人打了个寒颤，紧锁白眉。
白云起也抖了抖肩，毕竟三年都没有站起来了。
老人提起裤子，开始摇头叹息：“当年我们爷孙俩在白山上，老爷子我当初迎风尿数丈，如今顺风却尿鞋。当真是老了。真是人到迟暮之年，力不从心呐！”
白云起笑眯眯地道：“怎么样，现在我比你尿的远了吧。”
老人轻轻扶着孙子的肩膀，心情一下子开朗许多：“当年你爸赢我，就开始肩挑重任了，现在轮到你了，要加倍努力啊！”
白云起苦笑起脸。
老人盯住河面的眼神中竟产生河里有一个杯子的错觉，莫名其妙的感叹万千：“水不在其深，有尿才显得自然！”
“嗯！”白云起敷衍的回了一声，刚才手抖沾了一点尿，趁机想要偷偷摸摸的去搭老人枯瘦的肩膀。
刚才老人尿完为啥要扶着自己肩膀，白云起心里头明明白白。
不过河畔边枯瘦的身影灵巧一闪，似乎早有防备。
“这你病号服是医院公家的，老子身上的衣服可是老子自己的。”
白云起愤愤不平，“老爷子太不公平了。”
老人会心一笑，转而说道正经事：“你在异国他乡沉淀三年了，既然身子骨恢复过来，也是时候回去走动走动了。国内正好有人托我办点事，你可以替我走一趟，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白云起点头答应，老人微笑致意，然后盯着市中心的方向有些做贼虚心的样子，转身就要开溜。
“哦，对了，”临走之际，老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嘱咐道：“回了国帮我问问，老北京布鞋限量款，哪里有卖。”
“好，知道了。”
老人脸色一沉，严肃道，“大声点，这是命令，不是委托。”
“明白！”
白云起刚刚说完，只是眨眼的瞬间，老人所站的位置没了人影，原地留下一只被尿浸湿的老布鞋。
就在刚才二人撒尿的过程中，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老人扶鸟的手指轻轻一弹，河面便悄悄撕裂出一块瓶盖大小的空间。
这个空间正好连接办公室天花板，鬼使神差的对准了桌面上的一个咖啡杯。
有个中年男人发现荧幕上随地大小便的老人终于走了，才转过椅子斯斯文文的端起杯子，然后抿嘴笑了笑，感到非常满意。
你白圣人强到只手遮天又怎么样，走到我的地盘上，你还想呼风唤雨不成？
我一方管事人，就是要挫挫你的锐气，然后在大家面前拿你当笑话。
喝完一口咖啡，很快他有些纳闷，怎么凉掉的咖啡变热了许多。
咂咂嘴，口味还有些难以启齿的尿味。
瞬间，他脸都绿了。
竟然被那个无耻老头摆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