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听着赵全喊他的时候,觉出一股山寨土匪绑了人的架势,俘虏便吱哇乱叫等着人去救。
也怪不得赵全心里慌,宫里各个拜高踩低,楚楚就算禁足也没个受罚的样子。绿头牌没撤下来,为了供她解闷还请了个梨园戏班子,小厨房里也是送了好几位厨子过来伺候着她。赵全没当过那么久的差,不晓得圣心何意,只晓得自己以往看过一个词儿叫“金屋藏娇”。
就这等圣眷,后宫几个嫔妃能有?把永安宫主子得罪了怕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元安听见他叫唤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行过礼后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楚楚跟着山大王似的说:“元安侍卫来要人的么?”
“非也。”元安摇了摇头,看了满脸恳求的赵全一眼,只说,“皇上说了,既然楚婕妤留着赵全,定然是觉着他办事好,就干脆将赵全拨来永安宫伺候小主了。”
赵全听完这通话心底是哭天喊地,面上还要憋着那股子劲儿,打着哈哈跟人说活:“元安侍卫这哪儿能啊,奴才在景阳殿做事还得靠师父带着,我哪儿能伺候好楚小主啊。”
“这哪儿不能成,我难道还会假传圣意?”元安俯下身去拍了拍赵全的脸,吓得他往后缩了下,嘴里还连连讲说不敢不敢。元安直起身子看向楚楚,只行礼道,“卑职话已带到,先回去了。”
楚楚见状是没了法子,只能跟着元安愁眉苦脸瞧着元安。这会儿元安也没得什么法子,刚行礼告退的时候就听见外头有人报说皇上来了。
除去元安,人人都是喜出望外的模样,要是楚楚便罢了,连赵全都像闺中少女等情郎。元安实在受不了这股子肉麻劲儿,与李储说过一声便要继续去继续值班,谁知李储对着他招了招手,说道:“你不必去了,以后就在永安宫当差便是。”
元安听得有些发懵,连谢恩都忘了,只小心提醒着李储道:“皇上,卑职是御前伺候的人……且没有哪宫娘娘有侍卫伺候。”
“那现在不就有了?”李储都没有瞧他,直往里头走去,经过赵全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看着他讲到,“你在景阳殿当差不错。”
赵全这一听眼睛里都冒着光,以为李储要把之前说的话给收回去,赶忙点了点头说:“还是得跟着师父多学学……”
“跟人学了这么久,也该出来历练历练。”李储不等赵全将话说完,只扔下这样一句话,“那你往后就在永安宫伺候了,可得上点心。”
赵全跟元安两人现下也算是同命相连了,都是憋住了心里那股子莫名其妙的委屈劲儿谢了恩,李储看着他们俩这样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拉着楚楚的手去了里头。
等叫退了那些伺候的人,只留下一个八归探头探脑,却还没听见什么的时候就被斐文给拉走了。楚楚看着李储,方才闹着要见他只不过是想见了,却又不大想凑到人面前去,大抵是害羞。
这回儿见着了李储,只觉他愈发好看了,也不想要去计较那些后宫里乱七八糟的事儿,禁足便禁足了罢,也没什么打紧的。可她没有想到是这回李储有些着急,手指头敲着桌面的样子有点像李淮南,只听他道:“朕可能有段时日不来瞧你,你……罢了。”
楚楚有些不解,问:“什么罢了?”
李储看着她的眼睛心里就有一池春水荡啊荡,所有隐秘而热烈的情愫都藏不住,只搂过她的肩膀,说:“你不需知道那么多的,只需相信朕。”
楚楚稍微挣脱一些他的怀抱,看着他的脸认真地问:“那皇上相信我吗?”
“信啊……”李储听见她这样说的时候有些发愣,平日里楚楚都不会这般认真地与他讲话,自元宵庙会后就觉得她什么都不打懂,这样却也正好,以后有许多时间留给自己慢慢教会她。
可从前两天含光宫事后,他才发觉楚楚也是有心眼的,会帮着相近的人说话,也会竖起身上的刺。她只是不懂规矩,其余什么都明白得很。
倒也难怪。李储不是没有想过,她说那夜眼里心里都只有李储一人,是及其不愿入宫却也入了宫的,到了一处便有一处的自在活法,。这样的人要么是心眼大,要么是万事万物想得通透。
楚楚见他不讲话了,还有些失神的模样便嗔道:“皇上与我在一块的时候还在想什么?”
李储收了收思绪,尔后摇头道:“没想什么,就想着你。”
“我不信。”楚楚放开李储的手,将小桌上那本书拿起来看。
李储第一回瞧见她看书,凑上去瞧了瞧,说道:“这不是阿姊收的诗词册么?”
“是啊。”楚楚眼皮都不抬一下,只说,“想读书写字。”
“能这样想便是好的!”
李储听了这话自然高兴,从前便听说有位嫔妃常出入岁安宫念书。当时被后宫女子明暗献媚折腾的烦,也听说了有妃嫔去探望过李淮南,就当去岁安宫不过是换了个争宠的法子。
当他晓得是楚楚的时候,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顿时荡然无存。
他是晓得楚楚聪明,要是她肯念书写字,过个几年将后宫事宜交于她管也未尝不可。于是他好生夸赞了楚楚几句,又想着前朝事儿没有忙完就又准备走了。末了他将该交代的事儿交代好,临走时又想起什么,便问楚楚道:“等再过几个月,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楚楚不晓得他为什么这样问,进了宫之后便没什么能出去的日子,来时还想着要多走走看看,可现下只能看着四四方方的天发呆。
于是她歪着头讲道:“哪里都想要去,只是想与皇上一起去。”
“你要好好与朕说才行。”
“我想去看桃花……”听李储这样说了,楚楚也只能想到这一处来,看着他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桃花,只在长公主的画上见过,她说京州桃花林里住了个她此生最难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