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易痴刚出德阳宫,脸上也不见不悦神色,旁边常平有些不解。于是小声唤了一句:“小主。”
“嗯?”林易痴答应了一声,便问她道,“何事?”
常平斟酌着用词,咽了咽口水才与她说道:“您平日里不是不大喜欢贞妃娘娘么……”
瞧着前头花影重重,原是快到御花园,想来方才在德阳宫没看出个什么来,现下去御花园看看也不错。于是她领着常平往那边去,只见梨花漫白一片,甚是好看。林易痴不大喜欢这样雨打风吹去的花,绕了一圈也没她喜欢的,嗤笑一声道:“尽是些不经熬的。”
从前有人觉着她被这般娇惯,定然喜欢那些贵气精致的玩意儿,送来的那些都不怎么讨她喜欢。许是自小就与江寒照比来比去,总要经得起磋磨。
常平在旁边小声答应着:“是了,花开总有花谢时,哪像小主恩宠长盛不衰。”
“有谁的恩宠能够长盛不衰。”林易痴摘了朵梨花在手里攒着,垂下眼睑道,“本宫不会,也没有人会。”
听到她都这样说了,常平顿时不晓得从何问起,只能静默不语陪着她走了几圈。要说实在的,林易痴的小孩子心性要比楚楚更重,她自小就觉自己是天之贵女,自然也要配得上这个名号。从来她都认识,能与自己相较的人只有江寒照……
林易痴莫名有些烦躁,不晓得为什么总是能想起江寒照来。她明明瞧见这个人最心烦,可是就是不能够见她不好或是受了他人欺负去。
现下她与安贵嫔一齐住在玉堂宫,本来迁宫就不应当时她走,林易痴都替她愤愤不平。之前就不应该让江寒照跟孟鹭还有楚楚这样的人参和到一块儿去!
于是林易痴愈想愈气,停下脚步莫名就来了火,看着常平说道:“你管本宫喜不喜欢,她对本宫好,本宫是个有良心的人,该还的就要还!”
“是是是!”常平赶紧应着,问她道:“那小主,咱们现在去哪儿?”
要说到这里了,林易痴又不晓得往哪里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去玉堂宫!”
“啊……?”常平听见这句话才觉得什么事情都揣测不到她的心意,这林易痴跟江寒照不合,是从宫外说到宫里的。那时候还有不少人猜着她们俩在宫里会怎样斗下去,结果现下不但没斗得你死我活,反而还让人觉出些心心相惜起来。
瞧见林易痴在前头走得飞快,常平只能赶快跟上。这不消一会儿便到了堂玉宫。
这地儿怎么说也算是贵嫔宫殿,可是不晓得为什么格外冷清安静。安瞿惟是不怎么与宫里人来往的,平日里也只在宴会上出席,曾经李储就是喜欢她这份安静,可没想到她连话都不与人说上几句。
林易痴觉着站在玉堂宫门口都觉得身上打寒战,但还是倔强着扬了扬头,吩咐常平道:“上去说一声。”
这林易痴要进玉堂宫找江寒照,直接进去便是了,也没得必要去跟安瞿惟特意说上一声。再者二人还是平位,江寒照有封号更要比安瞿惟受宠尊贵一些。
可是林易痴难得不这样想,她忽而想着要收起些锐气跟张扬,这样会不会讨李储喜欢一些。于是她开始跟自己赌气,想着只有变得更好了,才会让李储再多看她几眼。
不消片刻便有人出来了,玉堂宫宫门稍微打开些,先是出来了位宫女,让她往里边请。等林易痴上前两步,才发觉安瞿惟就在后头,正打算出去走走的模样。
她跟安瞿惟算不上相熟,自然也没有什么话好讲,行过礼后便各走各的。但林易痴还是留了个心眼,叫过一个小太监去悄悄跟着,毕竟难得见安瞿惟出门一趟。
等到这些事儿都办妥了,林易痴才往里头去。等到了玉堂宫西偏宫,她忽而不晓得等下要跟江寒照说什么才好,于是在门口稍做踌躇,还是等桃榆出来请她了,她才进去。
江寒照正在里头看书了,林易痴瞧见是本医书,便想起上次在含光宫的事儿,没好气的撇了撇嘴。尔后坐下了也不见江寒照与她讲话,便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声:“净看这些没用的。”
“你说什么呢?”江寒照听见了她的声音,头也不抬的问她道。
林易痴这会儿气不打一处来,今日收了罚,还跑到这玉堂宫来受气,她自个儿都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可是现下来都来了,便摆出些架子来,说道:“本宫许你这样讲话了吗?见本宫来了都不行礼,不合规矩。”
江寒照闻言放下书,摆着脸色看了她一眼,尔后起身端端正正地行了礼又问了安,这样林易痴才算满意。
二人又重新做好了,桃榆便奉了茶上来,林易痴接过后掀起茶盖吹了吹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只听江寒照道:“你今日来做什么?看我笑话。”
林易痴嗤笑一声,放了茶盏挑眉瞧着她道:“你给本宫看得笑话还少了去了么?没进宫之前本宫就见了不少。”
“意贵嫔那时的笑话,我也看了不少呢。”江寒照学着她阴阳怪气的调调,毫不示弱的说道,“您要是来笑我,就是半斤笑八两,谁也别想体面。”
林易痴这会儿是气得面皮涨红,心里也晓得要说着嘴上争辩她是讲不过江寒照的,索性换了话说,扭扭捏捏地问她道:“你在这儿过得好不好啊!”
这话虽然说得凶巴巴,但内里意味江寒照也听得懂,寻思着她是不是犯了什么病,竟然有空关心起自己来。于是直了直身子,咳嗽了一声说道:“左不过也就那样,反正安贵嫔是个好相与的,你不理会她,她也不理会你就是了,各自落个清净。”
“你这话就说得奇怪了。”林易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江寒照好几眼,说道,“你也关得住?当年不晓得谁放去马场玩两天,人没什么事还差点把马跑死,现下竟说喜欢清净了,当真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