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当时便吓得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却是衣衫完整躺在床榻上,身边是一身白日行装的王镇恶。
见她醒来,王镇恶向前将她揽了起来:“怎么昏睡了半天?夫人,当真是开不得半点玩笑,镇恶真是后悔不已啊。”
慕容瑾蹙着眉,眼眸里是一片疑惑。思及吓晕之前的可怕遭遇,声音颤抖着:“你说,是你?怎么会?”
慕容瑾的面色仍旧惨白,不可置信一般。相处这么多日子,他王镇恶怎么会是这般的人。
“原是担心夫人有什么不测,便侯在那。谁知鬼使神差,作弄了夫人。还请夫人责罚——”
果然慕容瑾真的生恼了。思及浴室那一刹,仿若经历生死一般的瞬间。一把推开眼前的他:“你走!我不要你的守候!”
“此时已是半夜,夫人一人在这,我不放心。”
“那你便在外面担心吧,不要靠近我——”慕容瑾难以接受这一切,转身朝了里侧。
须臾,王镇恶似起身,叹了口气道:“那夫人还是歇着吧,为夫外面守着。明日,我们一早就要出发赶路。”
慕容瑾听到门“吱啦”一声,是轻拉门的声音,一阵轻轻脚步声,他到底离开了。
他关了门,并没有离去,似乎真的就侯在门外。
须臾似是有人来唤他,慕容瑾听见一阵脚步离去的声音。然而也不过是片刻,又听见他的脚步而来,停在门口,似顿了下,门外是他的声音传来:“夫人安心睡吧,我就在外面不会离开——”
慕容瑾轻哼了一声,仍旧恼恨他这样的戏耍。这样的玩笑一时勾起了曾经那场可怕的凌辱。今日,也幸亏是他,不然,不然自己怎么会安然躺在榻上。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瑾迷迷糊糊睡着了。
外面的王镇恶却半点睡意也无。只听着室内的动静。良久,才觉出她似已经入睡。果然,依旧是隐约的梦语。
王镇恶终又推门而入,室内没有点灯,月光的清辉透进室内,榻上的丽人给他的感觉似乎不真切起来,她总是拒他,哪怕咫尺却是鸿沟一般,自己更不忍心伤她。
“阿祈——”睡梦中的慕容瑾再次唤了这人的名字,声音更是急促,须臾又是惊恐地啜泣。
“不要离开我——”
榻上,自己心爱的女人再次噩梦,然而他知道她期待的并不是自己。王镇恶的心不可遏制地痛起来。
今夜的事情果真让她的梦境变得可怕起来。
王镇恶几步上前,见慕容瑾的身躯不停地颤抖,双眸也不由得紧蹙,额上已有些许粘汗。
“瑾儿——”忍不住轻声唤出。
慕容瑾终于从梦魇中醒来,竟然一身是汗。
慕容瑾醒来见是他王镇恶,心头蓦地放松了下来,才晓得刚才又是个梦境。
王镇恶见她没有要撵自己的意思,便上前握了她的手道:“夫人可不是又梦魇了吗?”
说着又禁不住揽过她,只低低地劝说:“外面不好,不如夫人的榻上好。”
这句玩笑般的话,慕容瑾早没了心力去分辨。刚刚一场噩梦让她再次陷入无力的恐惧中,不由得往揽着自己的王镇恶的怀中靠了靠,哪里会再推开他。
王镇恶似得了特赦般,嘴角却是抹苦笑,只紧紧拥着她一起。
第二日,只等日上三竿二人才醒。
慕容瑾缓缓醒来,才发觉昨夜竟然在他的怀中睡着了。不好意思地欲要挣扎起来,王镇恶蓦地醒来,眉头不由得一蹙。竟然已是天色大亮。惶然起身,却见慕容瑾面上的一抹娇羞,忍不住揽过身边的她笑道:“怎么,夫人是舍不得为夫的怀抱了吗?”
慕容瑾登时脸红,斜睨他一眼:“就知道你会作弄我!”说完便要起身离开,却被王镇恶一把握住,语气却变了:“夫人先将衣服和细软收拾妥当,在这屋里等着我。”
慕容瑾听他的口气这么郑重,见他的眸色里又全是安慰和让她信任的感觉,便默默点了头。然而心里到底生了不安。
王镇恶拿了榻前的宝剑,拉开门,又将门扉掩上。
慕容瑾似听得门外是徐虎和文良的声音。这大早上的,他们都侯在此作何?
恍然记起昨夜他似是和自己提过尽早赶路的事宜。
良久,王镇恶才回了卧室,简单收拾,问道:“夫人的东西可是收拾妥了。我们要即可出发。”说完,又拿了斗笠为慕容瑾戴好。
“夫人只记得什么也不要说便是。若是别人问起任何事,夫人只需说:不知道。”
慕容瑾有些惊愕,“到底怎么了?”。王镇恶却淡然笑了,似是安慰:“没什么,不过是些江湖恩怨,不想让夫人牵涉罢了。”
慕容瑾似懂不懂间点了头,只跟着他出了房间。
酒馆的主人笑着对王镇恶说:“客官,您这么快要走啊。”
“多谢老板的上房。我们夫妇二人不过是过道此地,仓促赶路。多谢了。”
王镇恶一番寒暄便离开了。
等出了长街,却有道上的人快马而来:“公子——,留步!”
马上的人一身青衫布衣,下马道:“敢问哪位是先生王镇恶?”王镇恶似是未料到般,一番斟酌,手上的剑却已经握紧,道:“在下便是——”
“先生,可让我们家主子好找。这里是他的信函,他说您见了定然会随我前来。”
王镇恶读了,上面只是简单一句话,便笑道:“和你家主子说,他定是寻错了人。王某与那秦公子并不熟识。”
那人面上有些疑惑,不肯放过一般:“先生是不肯吗?”
“对不起,今日我与夫人赶路要紧。若你家公子不好交差,那便约定二日后,望月楼见一见。”
“那便依阁下之言。定勿负约。我家主子定要见到先生才行。”
“好。定会后会有期!”
那日回来,慕容瑾竟然受了惊,请了医者开了几副药。第二日,王镇恶却一早离开,想必去了那望月楼。
慕容瑾微有些担心他所为何事,尽管他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温和释然的模样,然而她却隐隐觉得他私下凝重的神色,似是有事瞒着她。
慕容瑾只披了薄薄的夏衣,下了楼,去寻阿暖。却见阿暖在后院中和青苒一番言语,似是很开心。这个丫头,什么时候肯给那青苒好脸色看了。昨日自己一顿惊吓,倒是她没事人似的 。
须臾,那青苒离开。阿暖蹲在井边洗起衣服来。慕容瑾缓缓来到她的身后,却见那件白色的衣服上面却是星星点点的血迹,不禁上了心。
正在洗衣服的阿暖,蓦地才发觉有人在她后面一般,回过头见是夫人,登时站了起来,这盆子发出“哐当”一声,水盆的水洒了出来,有微红的血水淌了出来。
慕容瑾一时错愕,这阿暖竟然在洗一件血衣。慕容瑾一见那红色的血水,登时将记忆中的血腥场面勾了出来。近日她的身体本就发虚,此刻面色陡然变白,身体晃了晃,差点晕倒。
阿暖忙不迭地去扶了她,“夫人?别吓唬阿暖。都怨那个青苒,好话说着却让我帮他洗。不给他洗了!”
阿暖就扶了慕容瑾上了楼,慕容瑾坐在榻上,半天缓过神情,问道:“青护卫怎么会流血!”
“他们整日拿剑带刀的,谁知道会不会哪个时候就伤了自己。夫人,您就别操心了。回头又吓着你,将军那里可不是又要凶我?您快点休息吧。”
“我又哪里会被吓死啊。你这丫头明明句句是说我不是,还让我挑不出毛病。”慕容瑾也故作不悦道。
阿暖见状,讪笑道:“夫人您自是最好的人,阿暖哪里能说啊。倒是将军那里,夫人可得给阿暖说几句好的。您等下。”
说着从内衫里取了个布包,打开竟是当日那柄钗子,递给了慕容瑾:“夫人,阿暖实在不知道这是将军特意买给你的,那日阿暖一时糊涂戴了这钗子,今番就还给夫人。”
慕容瑾不接,笑道:“本是送给你,哪里还会要回去的道理。”
“您可不能不要啊。不是要回去,是阿暖送还回来。青护卫那里后来将我骂了一顿,我看将军的眸色里也全是对奴婢的不满。”说着阿暖硬塞给慕容瑾。
慕容瑾见她这个模样,知道定是那日青苒和阿暖说了些什么。
便收了钗子。忽然对这青苒有了几分疑惑。这个青苒对王镇恶十分忠心,关系却若即若离,然而对将军的事情又了解得很。这种忠心和上下级的忠心不同,而是一份更深的主仆情意。
接下来,王镇恶每日虽会过来看望,然而到底不敢再逼她与自己相对。又连着几日有事,王镇恶似乎早晚忙碌一般,出入城郊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