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个样。”看着她的模样,他越发觉得像。
“到底什么样啊?”那瑾儿还是在苦思冥想。
轻咳了下,拓跋嗣一丝讥笑:“我是说,愚钝的样子。”
瑾儿才意识到他是在戏弄她,便有些不悦:“你欺负我什么也不记得了。若是改天我把过往的事记起来,我可要报复的。”
仿若还是少女的心思,拓跋嗣有一丝恍惚,回到了初见的模样。
他苦笑了下,回道:“朕,宁愿你想不起来。”
看他的模样,瑾儿忽然又自作聪明起来:“哦?我晓得了。肯定是你对那个瑾儿不好,所以她才丢了,对不?”
她说这番话喜笑颜开的模样,好似是在说与自己无关之事。
拓跋嗣望着这样的慕容瑾一阵出神,片刻握住她的手。“算是吧。朕对不住瑾儿。于此,还请瑾儿原谅我,回到我的身边。”
“那好说啊。前提是你,不能违了我的意思。不能——”
“朕答应你,除了做我贵人这件。”
那瑾儿本是想说这件事可以缓缓。却不想这拓跋嗣比自己要厉害。
“那没什么可说了。”瑾儿耷拉着脑袋,有些提不起精神。
一时二人再无话可说。
慕容瑾一个人在胡思乱想,偶尔扫一眼拓跋嗣,总觉得这人有些猜不透,时而对自己宽容的很,时而又霸道严肃的很。须臾,她便有些昏昏欲睡。
她果然睡着了。
拓跋嗣看了一眼怀中的瑾儿,忽然觉得松了口气,终于是消停了。
他早就困顿得很。
下一刻,他掀了帘子,那高巍便凑了过来:“朕要眯一会,这安全不容出错。”
夕阳如金,落霞满天。一天的奔波,终于到了绵延的云中行宫。
瑾儿随着拓跋嗣进了这秀丽的行宫。行宫里的布局别有情趣,五步一阁,十步一楼,楼榭亭台,有几分南面的风格。
瑾儿却只是笑道:“还算不错吧,凑合。”奇怪,自己的审美怎么这么挑剔。应该是很不错才是。探头看他,他似是没有生气。
拓跋嗣扫了她一眼,只嘴角一抹笑意。
准备一番,良久,便是同他一起用晚膳。
瑾儿觉得这么大张桌榻有些大,明明只有两人。
“这桌子太大。还要麻烦下人传菜,不好。”
侍奉的丫头心里却在想:那骊贵人果然没什么见识。既是行宫,偶尔带的嫔妃一多,甚至还有皇子,自是桌子便不会嫌大了。
那拓跋嗣面上一沉,遂命道:“好,换成小桌。”
二人就如此在小桌相对用膳。瑾儿丝毫不觉得与那拓跋嗣吃饭要讲什么规矩。既然他说自己曾与他相识,更没必要还扮那份矜持。
下人们又陆续上了数道菜,慕容瑾伸出筷子,欲要夹菜,却看满桌子的菜直直排到桌沿。
竟是一时不知道寻哪一盘,筷子悬在半空。片刻夹了身边的素菜。
她俯下头,瞪着那双好看的眼眸,低声对那拓跋嗣说:“是不是有些浪费呢?这么大桌子菜……”
那拓跋嗣望着她,倏然一笑,“你可真会为朕省。好吧,下次我们提前嘱咐好。”
又对身边下人道:“下次这御膳,不得这般铺张。都下去吧——”
瑾儿见他都一一按自己意思做了,觉得这个皇帝也太好说话了。
目不转睛细细看他,那拓跋嗣觉察出,抬首却向她挑眉示意下,嘴角仍是微笑。
这有什么可以得意的,我就不信你可以装下去。慕容瑾竟然是这般想。
片刻,她又试探着说:“我喜欢吃那道菜。”
指的正是拓跋嗣面前的那道菜。
拓跋嗣怔了一下,立马夹给她。
慕容瑾心下喜滋滋,果然路上说的话管用,他都按照自己的意思做了。原来,这个瑾儿果然是他心尖的人。自己的命不错啊。
犹豫了会,她终于又努了嘴说:“我要端过来——”
拓跋嗣哂笑道:“我为你夹菜,你不是更有自豪感么。”
“瑾儿不用那么多自豪感,我就喜欢自己把控。”
这句话,让拓跋嗣有些小意外,眉头一蹙。那瑾儿立马就觉察出,有点不敢继续惹他。
于此,还是将菜递了去。拓跋嗣面上冷冷,内心却发现,如今的她竟比从前还要蛮横。
二人就这么用着饭。拓跋嗣一时记起曾经与她在南燕的情景。
那时候,山中饭蔬稀少,故而也就几样,他与慕容瑾却吃得很惬意。
拓跋嗣见她依旧偏爱吃素,不大喜油腻。便道:“瑾儿,你如今还是这般不喜油腻。难怪愈发清减。”她的脸愈发娇小,多了几分妩媚,却少了当初的朝气。
“不过,朕依旧喜欢。”
瑾儿回了他一个笑容。心头却有些不好意思。他竟然说喜欢自己。
在瑾儿的心头,做他的妃嫔是一种身份,与喜欢,与爱还是不同。
至夜,慕容瑾来到一间雅致的寝室,一众的宫娥帮骊贵人收拾好房间,便纷纷退下。
忽然,瑾儿叫住一个丫头,“请问,陛下现在什么地方?”
那丫头也不晓得,只好道:“奴婢只是这玉台宫的,并不晓得陛下——”
原来他有自己的住处,她竟然不晓得皇帝和妃嫔从来都是两个住处,她甚至一时没想到皇帝要众多妃嫔,而且要好多宫殿。
良久,有几个女婢进来拜见。
“奴婢奉命来接骊娘娘去玉华池沐浴。”
瑾儿看身后几个丫头托着一众东西而来,兴许是沐浴的东西。
她想,这沐浴好啊,好久都不曾舒舒服服泡个澡。在军营里哪里能洗,只不过擦一下就不错了。
慕容瑾喜滋滋地随着丫头上了步辇。
好大一个温泉池子。清澈见底,烛光下,波光潋滟,雾气氤氲。
冒着热气,还好并不烫,温度适合。
慕容瑾用手试了试水,准备遣了丫头离去,还没开口转身才发现侍女们都离去了。
正好,舒舒服服泡一泡。
瑾儿不紧不慢地将衣服褪下,将新换洗和擦拭的,都放置一边的玉台上。
瑾儿就这样下水了,完全没发现不远处还半躺在榻上的拓跋嗣。拓跋嗣本是要和她说一番话,没料到她亟不可待下水了。
刚才水气缭绕,烛光下慕容瑾并没看见那边还有人。
拓跋嗣起身立在岸边,看着水中的慕容瑾,玉背纤体,阵阵水声传来。
水中的慕容瑾正一阵惬意和陶醉,时不时撩起阵阵水花。水里放了香精,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慕容瑾想若是能有新鲜的花瓣沐浴就更好了。然这个时节,是很难能有花开。
水质澄清,可以一望到底。失忆后,慕容瑾第一次细细观察自己的身体。
这样的身体是陌生的,她第一次觉得失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面对自己的身体,如此的陌生,就好比别人的躯壳,自己躲了进去。
不得不说,如今慕容瑾的身材要比脸蛋加分。八年半过去,她的身体青涩退去,却愈发成熟,饱满欲滴。玉体生辉,玲珑曲线,绝对魅惑众生。
她有一丝恍惚,片刻又暗暗佩服自己,竟是能有如此好身材。她不晓得她曾经一舞倾城,曾为南燕第一美人,美色又曾名闻晋都。
那边的拓跋嗣看着慕容瑾在水中一阵自恋,时而抬了手臂,时而伸出玉腿。惹得他生了恼意。
原本是和她商量一下,能不能共同沐浴。若是她不肯,他拓跋嗣既是答应了她什么都依她,自是不会强迫。万万想不到,今夜竟变成偷窥她沐浴,而且只能看着,委实折磨自己。
终于,慕容瑾泡足了,准备回到岸边上擦拭一下。然而却有些不对,余光下似乎有人在。缓缓抬了头,并不是眼花。
一身白色宽松汉袍的拓跋嗣,正负手而立,就在岸边。
“你——”瑾儿吃惊地低声喊出。
片刻,又换了语气。
“您?您也来沐浴的么?”缩回水里的瑾儿挤出一丝笑意,掩饰自己的慌张。
闻言,拓跋嗣忍不住蹙了眉。她的镇定倒是出乎自己的想象。
片刻,却在岸边蹲了下来,直视着慕容瑾凑在岸边的那张俏脸。
慕容瑾本来觉得自己身体隐在水中,故而极力装一副气定神闲。
但一低头,才发觉自己忽视一点,这水清澈见底,如此近,自己的身体可谓是一览无遗。顿时红了脸,慌乱转过身去。
却又觉得如芒在背,复又转过身去,理直气壮道:“你不知道么?偷看别人沐浴不是君子所为,你赶紧转过去!”
拓跋嗣似在思索她说的这个问题,却仍不起身,嘴角一勾,竟是抹邪笑:“哦?难道君子没有妻子么?”
“我不管,反正我失忆了,要不要再做你的贵人,我还没想好呢。”
拓跋嗣没有回答,片刻只是将那浴巾递了过来。
慕容瑾身体还泡在水里,如何擦拭。只犹豫着,没有接。
那拓跋嗣心一动,没了耐性,竟是一把将她从水中拽至岸上。
一刹那,慕容瑾恍惚时刻,身上已被浴巾围了起来,贴在他怀里。
此刻她面上不知是因为沐浴熏蒸还是羞恼所致,总之满面通红。
“贵人如此羞怯,让朕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