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峥抱着乔灵从季家出了直接去了最近的一家早点铺吃早餐。
这家店在恒城开了很多年了，乔灵以前很喜欢吃这家的灌汤包，季峥惹她生气以后就会来这里买一屉热乎乎的包子哄她开心。
老板是个跛脚的老头，眼神不大好，但两人一进店立刻认出季峥来。
“哟，是二少呀，吃灌汤包么？”
老板热情的问，店里还有其他客人，乔灵有点害怕，把季峥抱得紧紧的，嘴里小声哼唧着，像一点没有威慑力的小奶狗。
“两屉灌汤包，两碗豆浆。”
季峥点菜，抱着乔灵走到一边空桌坐下。。
老板手艺极好，空气里飘荡着各种食物的香气，乔灵正饿着的馋虫被勾出来，小心翼翼的从季峥怀里探出脑袋，鼻尖轻轻嗅着，想跟着香味走，被季峥扣着后颈摁回来：“一会儿就有好吃的，不许跑！”
他的语气有点凶，乔灵不敢乱动，过了一会儿又偷摸着打眼瞧他。
她昨夜睡得很好，这会儿眼眸晶亮，倒映出绷着脸都掩藏不住温柔的他，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她骂你。”
乔灵突然嘟囔了一句，季峥没跟上她跳跃的思维，脱口问：“什么？”
“她骂你，你为什么都不生气？”
乔灵把自己的话补全，眼底满是疑惑和探究，明明不记得他是谁，却下意识的觉得他脾气不好，应该会对骂他的人很生气。
季峥听明白她说的是刚刚老太婆的事，心脏软了软，抬手揉揉她的脑袋：“你不是帮我骂回去了吗？”
他向来不是好脾气的人，因为她，却也能克制住自己的脾气，这辈子除了栽在她身上还能怎么办呢？
乔灵不知道季峥心里在想什么，歪着脑袋自顾自的思考，眉头渐渐拧起来，表情也变得凝重，她看了季峥一会儿，突然伸手，特别郑重严肃的捧着他的脸说：“你要学会自己骂回去的，不然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办呢？”
她的语气满是担忧，好像自己骂那两句话有多么大的威力，可以保护他不受伤害。
“不在我身边你想去哪儿？”
季峥的脸沉下去，声音也变得低冷，乔灵没察觉到他有些生气，理直气壮道：“我要去找我二哥呀，你记性怎么这么差？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的吗？”
“你二哥不是很厉害吗，他不需要你。”
季峥脱口而出，说完立刻后悔了。
不需要这三个字，杀伤力太大了，他自己说出口以后都觉得难以接受，乔灵恢复正常想起来不是会被气哭？
想到乔灵气得眼眶发红的模样，季峥胸口一阵发疼。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乔灵并没有被这句话伤到，只是很认真的托腮思考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认真的开口：“你说得不对，二哥虽然很厉害，但跟他作对的人也很多，他经常都会受伤，他自己不会处理那些伤口，我可以帮他的，而且……”
说到这里，乔灵一下子停下，闭上嘴巴不再开口，季峥听得正起劲，见状追问：“而且什么？”
乔灵瞪大眼睛，两颊染上些许红晕，瞪了季峥一眼后眼神变得游移，推开季峥从他怀里出来走到一边坐下，鼓着脸颊闷声道：“二哥就算最最厉害，也还是需……需要人喜欢的！”
她自顾自的认定，不管二哥多么多么厉害，也是需要人喜欢的，所以她不可能不被需要！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季峥整个人都愣住。
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说不管他怎样厉害，都是需要人喜欢的。
“热乎乎的包子来喽！二位小心烫！”
老板端上两屉热腾腾的包子，乔灵眼睛发亮，注意力立刻被食物吸引，伸手就想拿包子，被季峥一把抓住。
“饿！”
乔灵抗议，季峥不理，直接把人摁进怀里：“你说得对，你二哥是需要被你喜欢的。”
当然也只需要被你喜欢！
后面这句话季峥没有说出来，但乔灵感受到了从他胸腔溢出来的深情，乖巧的由他抱着没有动，软着声安慰：“你不用羡慕二哥，以后你也一定会遇到很喜欢你的姑娘的。”
“……”
他为什么要羡慕他自己？
季峥腹诽，正要再说点什么，余光瞥见一个人走到他身边想要坐下，季峥下意识的伸出手，手腕被扣住压在桌上，那人温声开口：“别吓到她。”
“哥哥？”
乔灵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眼睛亮闪闪的看向乔寒笙。
乔寒笙穿着一身墨色长衫，为了掩盖脖子上的印记，戴着一条灰白条纹的围巾。围巾是乔灵之前给他打的，尾部歪歪扭扭绣着一个‘笙’字。
晨光倾洒了一地，他坐在不大明亮的早店铺里看着乔灵和季峥，面色温和，像一棵扎根在这里的大树，可以扛住任何风雨。
“灵儿，早。”
乔寒笙轻声打招呼，好像本来就应该这样跟乔灵见面一起吃早餐，乔灵露齿笑起，正要回应，猛然想起自己昨晚偷偷从家里逃跑的事，立刻敛了笑往季峥身边躲。
“别怕，有我在，他不敢凶你。”
季峥安抚着让乔灵在旁边坐下，拿筷子夹了个包子放在她碗里，帮她戳了个小洞叮嘱：“凉一会儿再吃。”
“哦哦。”
乔灵点头，特别乖巧的端起碗嘟着腮帮子吹气，借机避开乔寒笙的目光。
老板又端来豆浆，季峥把自己那碗推到乔寒笙面前，让老板又加了一碗豆浆和一屉包子。
乔寒笙没客气，拿了筷子开始吃包子，乔灵现在不记得灌汤包该怎么吃，乔寒笙亲自演示给她看。
在吃的面前，乔灵很快忘记一开始的害怕，专注的研究起吃灌汤包的步骤来。
吃完第一次，乔寒笙后面的速度就加快了，等他放下筷子，乔灵才吃完第一个包子，老板端上追加的包子豆浆。
季峥没动手，乔寒笙优雅的擦嘴，终于进入正题：“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娶她。”
“拿什么娶？”
“你要什么？”
季峥反问，他想娶乔灵，可以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给乔灵，乔灵心思单纯，对他不会有太多的要求，唯一有要求的，只有乔寒笙。
虽然不大想承认，季峥潜意识里是希望得到乔寒笙认可的。
如果乔寒笙能放心把乔灵交到他手上，乔灵一定会很开心。
能让乔灵开心的事，不管多难，季峥都会愿意去做。
季峥问得相当自然，不像是在求娶人家妹妹的，更像是坐地抬价的大爷。
灌汤包很合乔灵的口味，乔灵咬了好几口，把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小松鼠一样好奇的看着乔寒笙，不懂他们在谈什么。
乔寒笙冲她笑笑，再看向季峥时，眼神变得冷肃：“如果灵儿嫁给你以后有了身孕，上方突然来了调令要你带着部队离开，你准备怎么做？”
其实早在季峥对乔灵有所图谋开始，乔寒笙就在脑子里进行了无数设想。
他现在提出来的，还是不怎么紧急的假设，如果季峥接到调令的时候，乔灵正好要生该怎么办？
“我……”
“不要跟我说等局势稳定下来再要孩子这种鬼话！”乔寒笙抢答，如今时局动荡，谁也不知道要多少年的时间才会平息下来，亦或者根本不会平息，只会变得越来越乱。
乔灵咽了嘴里的包子正在小口小口喝豆浆，闻言紧张兮兮的看了一下四周，好奇的看着乔寒笙：“哥哥，你不是说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鬼吗？”
“的确没有鬼。”
季峥把乔灵的脑袋摁下去，从腰上掏出一把枪放到乔寒笙面前。
“我不能预料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只能跟你保证，不管到什么时候，只要我还有能力思考，绝不会让她死在我前面，如果有一天我做不到我今天说的，你可以直接开枪崩了我，然后带她离开！”
后来无论过去多少年，经历多少风雨，季峥都坚信，这辈子能让他主动把自己的生死交到别人手上的，只有乔灵一个人。
他不能保证时时刻刻守护着她，但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她。
那把枪只是普通的汉阳造，跟了他两年，手柄被磨得光亮，有些地方掉了漆，乔寒笙拿到手里的时候，还能感受到枪上残留的温度。
“枪我先收着，其他事等灵儿好一点再谈。”
说着话，乔寒笙把枪塞进怀里，起身往外走，季峥还没反应过来，乔灵急切的开口：“哥哥，你不要我啦？”
她的语气很委屈，眼巴巴的看着乔寒笙，像只被丢在路边的小狗。
乔寒笙在门口停下，站在一片温暖的光晕中朝乔灵伸出手：“哥哥没有不要你，灵儿要跟哥哥一起走吗？”
要！
乔灵下意识的想点头，却发现季峥也偏头看着她，他的眼神很温和，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乔灵却莫名觉得他有点可怜，像一条大狼狗，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想吃的肉骨头。
“我……我的包子还没吃完。”
乔灵心虚的开口，试图拖延时间，被乔寒笙无情戳破：“只要灵儿跟我回家，想吃多少都可以买给你。”
“……”
乔灵咬着唇不吭声了，乔寒笙没有生气，就那么伸着手极有耐心的等着。
良久，乔灵拉着季峥的衣袖非常认真的看着乔寒笙问：“哥哥，我们可以带他一起回家吗？他很可怜的，家里的人都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