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麟寒山庄上上下下很快就都知道——庄主和那个一步登天的洗脚婢，好像发生矛盾了。
“一个是云中皎月，一个是地上烂泥，这还能有什么原因——”圆脸嬷嬷神秘道，“八个字，观念不合，感情破裂！”
“啊哦——”周围一群人作恍然大悟状。
“……”墙背后听壁角的麦萌一脸放空。
她其实不是故意要偷听别人说领导八卦的。这圆脸嬷嬷姓吕，方嬷嬷倒台之后，她就被提拔成了麟寒山庄中管带粗使丫头们的大嬷嬷。麦萌毕竟她是从粗使丫头出来的，搞不好和鹿真分道扬镳之后以后还得在吕嬷嬷手底下混，就想着先去找吕嬷嬷混个脸熟。
没想到，不同于踏实肯干的方嬷嬷，这个吕嬷嬷是个八卦急先锋，她才走到院门外面就听了一耳朵的床帏秘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属实刺激刺激。
吕嬷嬷显然不知道隔墙有耳，她还在激情发言：“女人，讲究的就是一个面相！你看那麦萌丫头，虽然肤色偏黑，看起来老实谦卑，可不妙的是，偏偏长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妾侍的眼睛啊，那古往今来都不喜偏大，大眼睛骨碌碌一转，谁知道又动得什么机灵主意？这样不老实的眼睛，必然不讨主人家喜欢，要我说啊，只要没做到主母太太，那眼睛最好都是细长的，盈盈含波的，一低头便让人看不出，一抬眼又楚楚可怜。我猜，这丫头这次惹着庄主，必定和她那双眼睛有关！”
“……”麦萌听得叹为观止。
她没想到这山庄里居然还有吕嬷嬷这等人物，胡扯能力一流，放在现实世界，就算不成为一代坑蒙拐骗大师，也至少能混一个“50岁以上年龄段都市情感故事创作一等奖”。
“你们可知道另一件事？”吕嬷嬷斩钉截铁的“面相说”结束，话锋陡然急转，又变得神秘起来。
再周围一群人渴望的目光下，她道：“内部消息。就在今晚，庄主就要出发抱月山。”
麦萌一怔。这她倒是不知道。
然而还没等她听见下文，另一个声音就打断了吕嬷嬷：“看来你的内部消息，也不是很准。”
吕嬷嬷大惊回头！
她所在的院子就是方嬷嬷之前呆着的那个院子，左侧靠里的那间房间原来是属于麦萌，后来麦萌走后就上了锁，此刻竟然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而里面的那位，正是她方才说的云中皎月——鹿真！
吕嬷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庄主！您怎么在这里！”
“怎么，麟寒山庄里，你吕嬷嬷的院子，我不能来？”
“不不不，奴婢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吕嬷嬷吓得直发抖，其他听八卦的小丫头们也跪成一片，噤若寒蝉。
刃冬道：“庄主的行踪，还用不着跟你解释。”
吕嬷嬷：“是是是……”
鹿真回头对刃冬道：“抱月山的事，你等会儿去跟麦萌说一声。明天早上出发。”
吕嬷嬷内心：不用跟我解释，就要跟那个洗脚婢解释吗？
刃冬答了是，两个人就抬步朝外走。麦萌心里一慌立刻要溜，却看鹿真走到吕嬷嬷身边时，脚步一顿，又停住了。
“还有一句话你刚才说的不对。”鹿真没低头，轻描淡写道，“感情破裂的原因，不是因为我嫌她眼睛大。”
吕嬷嬷瑟瑟发抖中。
“而是因为……”他的目光放空了一瞬。叫外人看来，可真是百转千回，能脑补出万千愁绪来。
“是因为，她想跟我感情破裂，而不是我想。”鹿真说。
在吕嬷嬷和一众丫头震惊的目光中，鹿真带着刃冬离开了小院。
……
回寒居院的路上，刃冬踌躇了半天，忍不住说：“庄主其实还是很袒护麦姑娘的。”不然堂堂武林盟主，怎么会不惜自损名声，维护一个不在意的人？
鹿真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刃冬又忍了半天，然后又忍不住再多了一句嘴，“我看麦姑娘也不想和庄主……感情破裂。她这几天还跑过来打点我，找我旁敲侧击庄主你的行踪呢。”
鹿真眼睛一瞥：“她拿什么打点你的？”
刃冬：“呃……无非是一些庄子里有的土豆小南瓜什么的。她在其中一个土豆上刻了一张画。”
“交上来。”鹿真说，“你一个暗卫，吃什么土豆南瓜？”
刃冬目瞪口呆地看了一眼他的主子：“……是。”
鹿真说：“她之前旁敲侧击我行踪的时候多了，不足为奇。但你别吃人嘴短，我是不会去找她的。”
刃冬不由得问：“为什么？”
“我当然知道她喜欢我，在意我。如果不是真心，谁会这么多年一直付出热情？所以在外人面前，我愿意护着她，不然以她的身份，没有了我的庇护，恐怕会明里暗里吃不少苦。”鹿真道，“但是这是我们和别人之间。我和她之间，我不能让步。她现在有一件事情要隐瞒我，明天就会有两件，后天就会有三件。那这是不是说明，我根本不是她最在意的，她心中更重要的还有其他，我不过是她生活中的一个调剂品？”
鹿真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说完之后，他静待刃冬反应。
而刃冬，没有反应。
“？？？”鹿真盯着刃冬，“怎么不回答？”
刃冬立刻道：“庄主说的，都是对的！她不在意你，有别的事情更重要，您是她的调剂品！”
鹿真：“……”
鹿真冷笑道：“让你去找麦萌，现在去，马上滚。”
真•听话•庄主说的都对•暗卫头子答了声“是”，立刻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等等！”
刃冬立正转身。
鹿真：“以后，你要学会对庄主说‘不’。”
刃冬：“？？？”
鹿真没有再解释，示意刃冬可以走了。过了没多久，刃冬传达消息回来。
“庄主，恐怕有点为难。”他开口便是这么一句。
“麦姑娘说，她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