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心知还是被顾盼拽着胳膊拖去了二楼。
人已经少了很多，大家找个干净地方坐下，刚一落座，食堂大师傅就赶紧跑过来，“哟，几位小爷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啊？”
大师傅跟张远很熟，吃货嘛，把自己带的肉放下，屁颠屁颠跟大师傅去小灶一拿好吃的。
顾唯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坐在那儿面无表情的。
就在这桌子人僵在这儿面面相觑时，姚静她们从另一个角落走了出来。
“今天这土豆丝炒了些什么呀，那么油，我脸上又要冒痘了……”
“嘘……你们看。”
大家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呦！这林心知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也能混进顾家的圈子。”
“真看不出来啊，难道顾唯喜欢这种的？”
“臣妾做不到啊！”
姚静听着周围姐妹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咬着牙，愤愤地说了句：“她也猖狂不了多久了！”
大家互相看一眼，乖乖地闭了嘴。
被姚静盯上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凡是想要勾引顾唯的，最后不是转班就是转校，林心知一个乡下丫头，弄死她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真是不知死活。
这边的顾盼也注意到姚静她们了，看到姚静盯着林心知那淬了毒一样的目光，嘴角轻轻一勾。“林心知。”她忽然开口问，“你是怎么想的？”
林心知被她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一愣，“什么怎么想的？”
“坐在我哥身边，你是怎么想的？”
林心知不太明白顾盼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只见顾盼笑笑，意味深长地做了个深呼吸，“我哥啊，全校女生都眼馋，可是全校女生都不敢碰，谁碰谁倒霉。”
林心知终于听明白了，她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在场的男孩子，除了顾唯自己，其他人都听明白了两个女生话里的机峰，乖乖坐着看好戏。顾唯还气闷着，起身说：“我去看看张远。”
他一走，顾盼吹了个口哨，非但没显得多么流气，反而还挺娇俏的。“大大方方说吧，反正我哥也走了。”
林心知看看她，笑着说，“说什么呀，这有什么可说的？说的好像坐到他身边是我求来似的。”
顾盼一愣，不高兴了，“这话什么意思？合着还是我哥求来的是吧？”
哦……认真说起来，还真是。
林心知依旧笑着，不过那笑容跟她的实际年龄严重不符，感觉就像是一个长辈在看着一个胡闹的孩子似的，“我来A中前，不知道A中还有顾唯这号人物。当然，知道又如何？我不觉得自己跟这种人，哦，或者说你们这种人，会有什么交集。我来A中后，知道这世上还存在着像他这样的人，但依然不觉得，他跟我会有什么关系。我来，就是来学习的。我不知道这个学校对你们意味着什么，但它对我而言，是我人生的转折点和敲门砖。你们的生活压力太小，你们的选择权太多，你们有资格和时间可以把注意力投向学习以外的事情，兴趣爱好甚至感情……我可不一样。”
“你是为了学习才缠上我哥的？”
什么叫缠上？林心知皱皱眉，但是没反驳，“顾唯对我帮助很大。”
呵呵，你还真是……顾盼简直拿这个坦诚的小婊子没辙啊。
“还有一点我不是太明白，你们为什么总是觉得靠近他的女生都是另有所图呢？”
大家一愣，不是另有所图还能是什么？
“图他什么呀？”
“图他什么？”林超炸毛，“图他长相家世啊，更不要说他十项全能什么的了。”
“可这才多大啊？”林心知一脸不解，“在我们那儿，十六七岁订婚十八九岁成亲都是常有的事，可我们那是因为穷啊！给孩子早早订婚事也是怕长大的娶媳妇难，开枝散叶是正经。但是这里……”林心知顿了顿，“这里有钱挣，有学上，不忙着挣钱读书，反而忙着找婆家是什么套路？”
呃……这个……大家面面相觑，这个该怎么解释呢？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我们那儿，连个像样的学校都没有，上个初中都要走十几里山路去临镇，更不要说上高中了，到现在我们村里的，不，应该是我们乡，最高的学历也就是高中了。我不明白你们这些城里人，上着最好的高中，吃着白面馒头，却还要为这些没影的事捏风呷醋，你们是真傻还是假聪明？”
这个……
“至于那些动不动就踩别人一脚的，这种人在我们村里都不多见，村里本来就没剩几个人。如果大家不相互帮衬着，谁家的老人饿死在家里，或是被拐子绑走个把孩子，都没人知道。书上不是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吗？我看也不见得。你们这些城里人，尤其是有钱人，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
嗯，是不见得好到哪儿去，谢谢你没说我们更坏我们为富不仁什么的，算是给我们留面子了哈！
这一番话，听的林超他们一愣一愣的。
李廉江眸色深深地盯着林心知半天，轻轻笑了一声，“那照你这么说，那些找你麻烦的，都是因为他们坏他蠢？”
“难道不是？”林心知反问，“我知道他们眼红。可是，这没道理。别说我没他们那些心思，就算是有，就算是没有我，难道就轮得到他们吗？”
李廉江气乐了，不过想想，她说的也对。“看不出来，完全看不出来。”他笑着摇头，“原来你是这么一副伶牙俐齿。”
陈锋也跟着哼了声气，“别忘了，人家可是自己考不上来的。又不是那些花钱送来钓金龟婿的草包。”
林超又不服了，“其实她们那些女生也挺可怜的，就算是书读得再好，大多数人还是会被送出国镀镀金，回来后听家里的安排去联姻。高中时期少女情春的时光，对她们来说，已是少有的自由了。”
林心知点点头。“夏虫不可语冰。我不是她们，她们的日子我没有过过，所以，我不懂她们的选择。同样的，我的日子，她们绝对一天都过不下去，她们不理解我，也很正常。”说着，环顾四周这几位同学，轻轻一笑，“或者，我该说你们。”
“所以你跟顾唯，就是简单直接的同学、同桌？”李廉江直言不讳。
“不然呢？”林心知就差拿看白痴的眼光看他了。
“你不喜欢他？”林超的嘴一如既往地快。
林心知笑了，“谁能不喜欢他？除了那些嫉妒他的人。”
大家看着林心知的眼神越来越复杂了，而林心知却觉得他们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顾唯也是这么想的吗？”陈锋冷冷地问。
林心知愣了愣，这些日子虽然让她幸福且受宠若惊，可她也确实不知道顾唯怎么想的，只是……“他还会怎么想？”
是啊，他还会怎么想？少年们，你们现在问的这些问题，有意义吗？
顾盼一直盯着林心知，看着她脸上各种微表情。她回想了一下这个林心知来A中后发生的种种，再听她说的这番话，倒是觉得她是这群傻子里面看得最明白的了。
不容小觑啊……
“你们聊什么呢？”顾唯端着两个餐盘走了过来，抬了抬下巴，“去两个人帮张远端饭。”一边说一边放下餐盘，其中一盘推到林心知眼前。
“我去吧。”林心知刚起身，又被顾唯按下。
“让男人去。”
呵呵，男人？你们嘴上有毛吗？就自诩男人了？顾盼看了自己哥哥一看，撇了撇嘴。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呢？”顾唯又问了一句。
“聊早恋的吃醋的搞事的，通通都是脑子拎不清。”顾盼看了林心知一眼，发现她根本没把她这话往心里去，又变成沉默寡言的林心知了。
呵呵，真会装。
顾唯愣了愣，看了林心知一眼，林心知不明就里地接到他的目光，有些奇怪地问：“难道不是吗？”
“嗯。”顾唯闷闷地嗯了一声，忽然有点食不下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