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剑道队有集训，陈锋跟顾唯去了道馆。两个人对练的时候，陈锋冷不丁地问：“你到底怎么想的？”
顾唯看他一眼，避开他的竹剑，闷闷地说：“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打了没几下，顾唯身上已经重了五六个点。陈锋恼了，直接把竹剑一扔，“你浪费谁的时间呢？”
跟只拿这个当兴趣的顾唯不一样，同为国家二级运动员的陈锋是真心喜欢各类武术项目的。兄弟几个都笑话他是个武痴，陈锋也从来不在意。只是一进入尚武状态就有点六亲不认。现在顾唯在他练习时开小差，没胖揍他一顿都是给留了面子的。
对方扔了兵器，顾唯还跟故意气人似地鞠了个躬。
陈锋叹口气，拉着他走到一边坐下喝水休息。
“什么时候比赛？”顾唯没头没尾地问。
“下个月，北京。”
“他陪你？”
“不然呢？我放心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儿？”
顾唯笑了笑，“你带他去干嘛呢？你去集训比赛他在宾馆里打游戏？”
“别小瞧他，他那天问我能不能边上学边打职赛。”
顾唯笑，“当然不能，他要是敢，不用他爷爷动手，我直接……”顾唯想说直接打断他一条腿，不过看看陈锋的脸色，还是把下半句吞到肚子里。“电竟我不懂，反正你自己看上的人，你自己护周全了吧。有需要帮忙的真说。”
陈锋也乐，“我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不了将来带他私奔时，你给整个护照？”
“边儿去！”顾唯一巴掌呼过去，被陈锋敏捷地挡住。
“不过我说真的，顾唯，刚猜到我的心思时，你……”陈锋顿了顿，挣扎了一番，还是问出了口，“你恶心过吗？”
恶心？顾唯皱眉，“你就是这么看他，看你自己的？”
陈锋没说话，脸色阴沉。
良久，他神经质地笑，“人心，感情，如果都能收放自如，多好？”
顾唯也笑了，“虽然不太懂，不过……真的能收放自如，那还是人吗？”
陈锋忍不住扭头看他，“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就那样的一个乡下妞儿？”
“乡下妞儿怎么了？”顾唯下意识反驳，等反应过来陈锋说的什么后，脸一僵，又下意识反驳，“你胡说什么叫？小小年纪思想能不能纯洁点？”
“我思想不纯洁吗？初恋啊，十六七岁啊，多纯洁多美好。”
顾唯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句说：早恋的脑子都拎不清……“美好个屁！早恋的脑子都拎不清。”
陈锋噗嗤一声笑出来，“说谁呢》？还是说你自己呢？”
顾唯瞪他，“说你呢，说你们俩呢！”
陈锋叹气，“行啦，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整天憋得都快内伤了，那孩子就跟个小傻子似的。所以我问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不像是那种图新鲜耍人玩的，再说，就凭你，犯得着吗？”
顾唯叹口气，“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或者，做那些事的时候，我脑子根本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一切都是下意识的。”他笑笑，往嘴里灌了口水，汗水顺着脖颈淌下来，淌到喉结上，莫名地性感，看得陈锋都跟着嗓子一紧。
艹，真是个妖孽！
“我上课的时候，偶然看见她看着我发呆，心想好啊，那我就坐你旁边去，让你看个够好了，没想到这离得近了，人家反而不看了。”
“那是人家不敢看了，怕万劫不复。”
“有几次吃饭，看见她喝稀粥，啃干馒头，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
“你既然心疼，那就好好疼。”
顾唯幽怨地瞪了他一眼，“中午吃饭时刚被顾盼说了，我不过是送了她一双鞋，那还是顾盼不要的，结果害她成了众失之的。”
陈锋听了哈哈两声，“众失之的不是她，而是你我的顾大少爷。谁让你天生丽质难自弃，品尝兼优太争气。没法子啊，老天爷总算也公平了一回。”陈锋看他明明动心还一脸懵懂无知的样子，不知从哪儿飘来的优越感，哼哼了两声，“顾唯啊顾唯，你也有今天啊。”他喝了口水，叹口气，“不过那丫头倒是个难得通透的明白人啊，她说的对，现在早恋都是脑子抽了。你看我这么在意一个人，不也只敢暗搓搓地看着而已嘛。人生或长或短，缘分或早或晚，急不得，急也没用。说不定你一早醒来，看见她就烦了呢？”
“会吗？”
“那还真不好说。”
“那你会＝吗？”
“我情根深种，你跟我比什么？小朋友，叔叔可是煎熬过的，不要随便学吗？”
顾唯笑笑，“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喜欢她？”
陈锋一听，很认真地想了想，觉得自己看热闹归看热闹，顾唯这家伙聪明劲儿都用在书本技能上了，情智爱语白纸一张，啥都不懂，还是不要坑兄弟的好。
“你这个……多看两眼算什么喜欢？差得远呢。你这顶多就是——小妞儿，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听这话，顾唯就像是卸下了什么千斤重担似的，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他长吐一口气，好像这几天里头一回呼吸如此顺畅，活过来了。
“所以我并没有喜欢她。”
陈锋一瞪眼，“那你想喜欢也成啊。”
顾唯笑着摇头，算了怕了打扰了。他起身，对陈锋伸出手，“状态来了，再来一局。”
再来一局的结果就是武痴陈锋显些被顾唯敲断腿，顾唯下场也不怎么样，嘴角破了，下巴壳还青了一块。
兄弟俩个一身彩，搀扶着蹒跚走回到教室，刚好赶上晚自习，自好被来巡视的班主任看到，顾两个叫到办公室训了一顿。
“有没有点数了啊？你们这是训练还是去打架了？陈锋你马上要比赛万一赛前受个伤怎么办？顾唯你也是，陈锋有比赛你去跟着凑什么热闹？”
顾唯一脸无辜，“老师我去陪练。”
“陪练没教练的吗？用得着你吗？”
陈锋看了一眼班主任，弱弱地说：“老师，教练可能……还真打不过他。”
班主任心里一堵，差点憋得没喘不过气来。哦，忘了顾家少爷是个怎样遭人恨的存在了。
“怎么啦？了不起啊？能打是吧？你带这一身伤回家，隔天你妈就得杀到学校来找我算账。到时候，还不是我这个老师替你们背锅？”
“不会的老师。”顾唯依旧一脸人畜无害的无辜微笑，说出来的话却是一句怼人一个跟头，“我妈出国了，不在国内。”
班主任又是一堵，刚想说什么，忽然有人跑来敲门，“马老师你快去看看吧，你们班一女生在操场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