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唯站在那儿，指甲狠狠地扣进了自己的肉里。
“妈，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方清平一听这话，简直要把自己气笑，“你没用？那天底下还有个有用的人吗？”
“妈……”
“你知道林心知这种事儿精我会这么喜欢吗？按道理我这个当妈做婆婆的应该是很不喜欢她才对的。”
“您说过，她很像你年轻的时候。”
“嗯，我喜欢她这种不服输的劲儿，就是这种只要你弄不死我，我就要活给你看，气死你的劲儿，可是老天爷都拿她没办法的。小唯，妈妈欣赏她，不欣赏她的性格，不欣赏她的能力，也不欣赏她的材华，就是欣赏她的这股心气。可是心气再高，也要先活下去，一切的套路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渣渣！妈妈相信林心知，这个姑娘，就是天大的困难都难不倒她！”
顾唯听到方清平的话，咬咬牙，站在原地没有动。
“林心知，你不能动我。”
林心知睁开眼，看向老马，慢慢的，气流平稳了下来。
“我不动你。我们已经互不相欠了，不过，林心知这个人，是真的死了，站在你面前的，是林知。”
“你知道的，你……”
“我是林知！”
“不管你是谁，抗体对别人来说是消除，可是对你，只是抑制。就像当初。”
“当初你们已经害我失去了一切，难道还不够吗？！”
老马叹口气，“那件事是我们的疏忽，我们也没想到她会找到抑制你的抗体。”
“是没料到，还是坐享其成？”林心知冷笑，“两个女王可能留下一个，这是他们的禁制法则，恐怕也是你们想要看到的结果吧？”
“那我们为什么不留下那个好掌控的？”
林心知大笑，“你是在说我吗？我好掌控？你在开玩笑？马老师，我还是叫您一声老师，你明明知道的，我看似听话，其实不好摆布，顾盼看似危险，其实很好利用。再怎么想，你们都应该留下那个好利用的啊。”
“好利用……”老马笑了，“君子可欺之以方，小人则不同。顾盼很危险，不是因为她的能力，而是因为她做事情不择手段没有底线。林心知，我们欣赏你的，是你的理智清醒，还有你的隐身和原则。”
林心知冷静地看着他，“我现在根本分不清，在我承受的种种当中，有多少是你们刻意安排的，又有多少是他们安排的，还有多少，是命运使然。”
“我们没有安排什么……如果真的有，那也只是因势利导，顺其自然。除了你到美国后发生的那些事和我们安排给你的任务，我们在你的生活里，是个观察者，不是上帝。”
“所以，在我被人施暴时，你们也冷眼旁观了？”
老马面色一白，“那……那是一次失误。”
“呵，你们的失误可真多啊……”林心知看着他，拿一种你大概是个白痴的眼神，或是，你大概是觉得我是个白痴的眼神。“让我猜猜看……嗯，还是你们根本就是觉得，我怀着的那个孩子，本就是个累赘，没了也好……那么多人呢，各个都是彪形大汉狂暴之徒，怎么可能处理不掉我肚子里的那个，对吧？”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啊？本来就是嘛，你看，我就怀孕，就什么异能都没有了，连抗体都用不上，就是个普通的虚弱的大肚子的女人……所以，从你们的角度上讲，你们当然不希望这个孩子留着，成为我的弱点。”
“林心知……”
林心知摆摆手，“可是天选组织则相反，我记得桑昆曾经说过，我和我的后代，对他们来说，都很值钱。”林心知笑了，“我想，既然值钱，他们是不会针对我的孩子下手的。”
“林心知，那次真的是个意外。是失误，等我知道时事情已经发生了。”
“哦，你们的意外和失误还真多啊。”
“对不起……”
“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三个字，就是对不起……”林心知深吸一口气，“我原本很感激你们的，虽然活着并不是我的本意。可是因为顾唯还在，所以我不能扔下他一个人，只要他还在，我拼着一口气也要回来。如果你们不是利用我……不，就算是利用也没关系，就算是各取所需，那也挺好的。也省得我有负担。可是，我的孩子没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呵呵……”林心知咬牙，“顾唯他啊……都不知道自己要当爸爸了呢，谁也想不到这个孩子会是在那种情况下怀上的，又是……”又是那样离开了。
好短暂啊。
因苦难而生，因暴力而死。
呵呵……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真是精彩过头，惨过头了。
很多时候，我们都低估了命运。
“他们都说，生为女王，我是唯一身上的基因没有任何禁制的。呵呵。他们错了。”林心知再次深吸口气，“现在看来，哪里是没有禁制啊，而是被下了史上最强禁制——命运！”
“老师，你们的事，我不想再过问。我的事，也请你们不要再插手。我不想跟国家机器对抗，我对抗不了但也不会坐以待毙。也请你们高抬贵手。我不是顾盼，没有什么野心，一生所愿不过是与心爱的人相守一生，这个愿望，真的就那么难吗？”她深深地看了老马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几个孩子看着她要离开，也跟着她走了。
隔了老半天，老马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出来吧。”
方清平冷哼一声，扶着顾唯慢慢从玫瑰丛里走了出来。
“你们都听到了。”
方清平冷笑：“你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听到这些才不惜暴露的吗？”
老马深深地看她一眼，“人有时候太聪明，就不可爱了。”
“恶心！”
“呵，这么多年，还是那个臭脾气。”
顾唯皱皱眉，这是什么意思？我妈跟老马早就认识吗？
“平平，你说当年你要是嫁了我，孩子差不多也有顾唯这么大了吧？”
“你梦还没醒吗？几十年了。也幸好当年没嫁给你，不然我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顾唯的眉头越皱越深，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
老马看着顾唯的反应，恶作剧一般地笑了，“这还有什么不好明白的？顾唯，当年我可是你爸的头号情敌啊。”
顾唯愣了愣。没一会儿，手背传来方清平类似安抚的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