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远川简直惊住了。
警察见他这样，倒是缓了缓脸色：“其实这些年，我也一直有关注那些孩子的后续，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回归了正常的生活。至于你所说的那个当年指使他们的人，早在九年前，我就收到了她的死亡通知。”
“九年前？”
“没错，九年前。传回来的消息是，她和几个同学去海边游泳，有两人遇难，其中一个就有她。”
“海边？”孟远川心里微微一动，丁姐可不就是在海南发的家么？他问，“是海南吗？”
“是。”
“确认死的人是她？”
“家属过去认尸确认了死讯的。”
孟远川一下抓住其中的漏洞：“法医上的鉴定呢？”
警察神色没变，语气淡淡：“据我所知，没有。”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警察倒是又走了回来：“说说吧，陈嘉漫又遭遇了什么？”
孟远川回过神，把陈嘉漫在海南遇险还有她和丁姐间的互相试探说了。
听完后警察问：“陈嘉漫说她的样子完全不同？”
“是。但是她记得她的眼睛，阿漫说，丁姐看她的眼神，和当年那个人，一模一样。”
警察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知道的，法律讲究证据，世界上长的相似的人都有不少，更别说是眼神相似的。”说是这样说，他还是从口袋里拿出笔，又从桌上抽了张纸巾，刷刷写了几个名字。
写完后他盖好笔筒收好笔，一边起身一边说：“我走了。”
孟远川待门再次关上后看向留在桌上的那张纸，纸上第一个名字是拿框框住的，框里写着：陈滢。
陈滢之下，还有六个名字。
六个！
孟远川闭了闭眼睛，尽力平复了情绪后，才收好那张纸，起身出门。介绍那个警察和他认识的人一直在下面等着，见他出来，觑着他的脸色问：“没成？”
孟远川说：“是啊。”揽住他的肩，“不过不管怎么样都谢谢你了，走，我请你吃饭。”
两人又叫了些朋友，吃过饭后都已经有些晚了，回到陈嘉漫那她却还没睡，仍坐在阳台上的小桌前仔细地翻看着游戏的脚本。
房间里窗帘拉得紧紧的，唯她桌前还亮着一盏小灯，鹩哥吉吉就站在灯下，小鸟脑袋点点点，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瞌睡。
一人一鸟连孟远川回来都没注意到。
孟远川立在那儿看了好一会，他很喜欢这时候的陈嘉漫，专注于她的世界还有她的领域，就像每一个普通人一样，勤恳而又认真。
灯光给她的人和面前的书纸都抹上一层金粉，很温暖的感觉。
不走近，在她身上已经很难感觉到那些伤害了。
打瞌睡的鹩哥差点半边身体栽下去，它揪住脚下的树枝扑腾了好一会才在慢半拍主人的帮助下又重新站了回去。
它似是有些恼羞成怒，尖着嗓子连叫了好几声“小笨蛋”。
陈嘉漫下意识地回头，看到门口的孟远川，笑。
孟远川这才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说：“这笨鸟叫‘小笨蛋，你找我干什么？”
陈嘉漫就笑得更深了一些，眉眼俱弯，还有些很不好意思地在他手底下蹭了蹭。
孟远川惩罚性地俯身在她脸上咬了一口，咬完了又有些心疼，一直缠绵地亲着。
陈嘉漫被他亲得有些痒，微微缩了缩抱住他，软软地叫他：“孟远川。”
他抬起头，她眼神晶亮地看着他。
“你不开心吗？”她捧着他的脸问。
孟远川神色自若地说：“没有。”问她，“我今天不在，你就一直画到这时候吗？”
她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弱弱地说：“没有啊。”在他的盯视下硬着头皮补充，“吃饭的时候休息了呀。”
孟远川被她气笑了：“你把吃饭当休息？”拉她，“不许做了啊，困吗？不困我们出去散一散？”
她也乖，收了桌面顺从地跟着他出门了。
秋高气爽，连夜晚的天空都似乎高远了些，陈嘉漫仰头望了望，说：“今晚星星很多。”
孟远川也抬头看了眼，柔声问她：“想看星星？”拉起她的手，“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那去处也不太远，开车十来分钟也就到了，是本地最高的一处大楼。孟远川在路上打了电话，他们到时已有人在门口等着了，那人目不斜视，恭恭敬敬地叫他：“孟总。”
孟远川微微颌首，问：“都准备好了？”
那人说：“是。”开了电梯，领着他们径直上了顶楼。
顶楼是一个餐厅，只这会儿空无一人，灯也开的不多，就周围零星亮了几盏灯，仅供照明。
孟远川牵着她越过一众餐桌椅一直走到最边上，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示意她往前看：“漂亮吗？”
陈嘉漫早就看到了，立在那儿望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点点头。
真的真的特别美。
这餐厅有两面墙和天花板都是玻璃铸就，抬头是墨蓝天色和璀璨的星空，往外，是金碧辉煌的城市夜景，远远地，城区与远方起伏的山峦交界处，星光和灯火辉映，模糊成了一片流光溢彩。
她又想起那次他带她去眉山，山巅之上，他也陪着她看了这样的夜景。
恍惚如昨。
背上一暖，孟远川从后面抱住她，“阿漫，”他叫她的名字，轻声说，“闭上眼睛好不好？”
他这要求突如其来，陈嘉漫虽然觉得奇怪，却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也没感觉到他有什么动作，过了一会后，他说：“好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他手里拿了一颗小小的戒指，星星一样的钻石，映着星光，格外的闪亮。
他仍是那么抱着她，低低在她耳边说：“我们结婚吧。”
陈嘉漫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孟远川会来这么一句。
她结结巴巴地：“这是……求求求婚吗？”
他笑起来：“是啊。”捉住她的手将戒指戴到她手上，掰过她的脸轻轻吻了吻，温声说，“我想下次和别人介绍的时候，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们，我是陈嘉漫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