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孟远川其实是已经醉了,飞舟父母怕他们路上出事,就一定要留两人在家里住。
飞舟家人口不多,四房两厅的屋子因而显得很宽裕,因为知道他们要来,两间客房也都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被铺什么也都是全新的。
孟远川和陈嘉漫却不过,只好留了下来。
实话说,孟远川并不觉得自己醉了,他觉得自己脑子可清醒了,太清醒了,以至于完全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大饼。
总想做点什么。
然后他就爬起来,去敲陈嘉漫的门。
后来再想起,他觉得自己当时大概是脑筋短路了吧,大半夜的,在别人家里,大家都睡了,他去敲一个女孩子的门。
巨猥琐。
不过,陈嘉漫并没有睡,隔着门,她问了一声:“谁?”
孟远川说:“我。”
说完他就忍不住笑,门打开后,他倚在门上望着她,说:“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地下党员在对接头暗号?”
他酒醉而不自知,甚至于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有多勾人,只是望着她,一径地笑着。
陈嘉漫根本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只瞧了他一眼,脸就红了。
他今晚酒喝得有点多,面上是白的,眼角却透着微红,像是不经意间添了抹桃花色,衬得他眼睛盈润欲滴,温柔得能溺死人。
尤其是他此时衣衫都是不大整齐的,只着了薄薄一件衬衣,衬衣上面两颗扣子都解开了,露出胸口一大片素色的皮肤,隐隐还可以看到底下结实的肌肉线条。
陈嘉漫感觉心跳得有些快,她问:“你是不是醉了呀?”
孟远川极快地回:“我醉了,你会不会照顾我?”
虽然他从不回想,但是那一次,她细心照顾歪歪的样子,实在是让他嫉妒入骨。
陈嘉漫犹豫了会,到底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她的手凉凉的,特别软,孟远川感觉身上滚烫,被她触及到的地方舒适得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
他忍不住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低低地叫她的名字:“阿漫。”
声音喑哑而性感。
陈嘉漫吓了一跳,用力想把手抽出来,可是徒劳,他握紧了她,额头在她手背上蹭了又蹭。眼看他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定定神,问:“你怎么了,是哪里难受吗?”
虽然他额头很烫,但并没有发烧。
他说:“难受。”
陈嘉漫:……
她说:“那你放开,我去给你倒水喝。”她哄他,“喝点水就好了。”
孟远川意识是真清醒的,见她脸已经红得不行了,只好十分不舍地放开了她的手。
陈嘉漫还真就去给他倒水喝。飞舟家的房子是个正方形的格局,中间是餐厅和客厅,两边卧室,陈嘉漫和孟远川住的房间是在一条对角线上,现在两边的门打开,虽然客厅没有开灯,倒也还勉强能看得清楚。
陈嘉漫就寻到饮水机,给他倒了一杯水,回头见孟远川仍靠在她房门口,只好又走回去,将水递到他面前,说:“喝吧。”
他没接,只是望着她,目光深邃,含了点浅浅的笑意。
陈嘉漫被他看得心跳得更快,咬咬唇问:“不喝吗?”
他说:“想你喂我。”
陈嘉漫:……
她板着脸,有些认真地和他商量:“不好。”
他没说话,突然就俯身过来抱住她,含住了她的嘴唇。
他动作快,根本没给陈嘉漫反应的时间,而且因为手上端着水,他靠过来时她手上一颤,那一杯水就全洒了。
肯定洒到他裤子上了。
然而他浑不在意,抱紧了她,吻她。
喜欢真可怕,她竟对他如此亲密的行为,生不出任何的排斥感。
他的怀抱好暖,带着淡淡的酒香,如阳光一般,炽烈而厚实。
吻了好一会,他才微微放开了她一些,抵着她的唇畔,轻声呢喃:“这样喂就可以了。”
她呆掉了,傻乎乎地说:“水洒了。”
他轻轻笑了起来,“没关系。”说着,他又吻住了她,一边吻,边含糊开口,“你比水甜。”
他吻得细致极了,也温柔极了。
陈嘉漫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眼前明明是一片黑暗,她却仿佛看见了无数星星,一闪一闪的,亮亮的,像是从缝隙里洒进来的辉光。
她在那片黑暗里行走,循着那光,似乎就可以到达光明的彼岸。
她忍不住张开手,抱住了他。
色令智昏,中间她只有偶尔一段的清醒时间,感觉到自己被他放到了床上,他躺在她身侧。
她动了动,他轻轻嘘了一声,说:“我不做别的。”然后低头又吻了她一下,轻轻吻在了她的眼角,说,“陈嘉漫,我特别特别喜欢你。”
这一回,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喜欢她,也没有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她只想闭上眼睛,享受此时他带给她的那种隐秘而巨大的欢喜。
他一直抱着她,抱得很紧,仿佛她是他最舍不得丢掉的珍宝。
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完全没印象了,她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似乎又回到了十四岁那一年,她求奶奶帮她找回公道,却被锁在漆黑的房间里。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被遗忘,她听到一个温厚而又温暖的声音在她耳畔说:“陈嘉漫,我会一直陪着你。”
一直啊,是个多么美丽的词。
那扇紧闭的门被打开,她睁开眼睛,看到了花开春暖,也看到了阳光明媚。
醒来的时候,发现窗帘没有拉紧,有太阳光照在她脸上,初春的阳光,带着懒洋洋的的暖意。
孟远川并没有在她身边,不过,她听到外间传来他的声音:“……她喜欢吃重口味一点的,你们这里有面条吗?我想给她做碗热干面,上次去武汉,我专门找人学的。”
她抬头看着窗外,觉得面上的阳光,似乎正一点一点照进了她的心里,让她整个人,都是暖融融的。